朱慈燝看向周围,众弟子果然已经在清场中,正为下一场比试而准备,那婴儿哭声只出现片刻,只一刻就镇压完中丹田的邪气,之后便即隐没,再无踪影。
朱慈燝摇摇头,心想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便即起身与刘成缤向其他比试擂台走去。
朱慈燝与刘成缤往真字辈比武场地走去,只见这些真字辈年轻一代的精英看去,但见这大半道脉之人,都集中在这里,这也难怪,真字辈必竟才是真正的主心骨,脉中精英。
看那在准备比武的真字辈门人中,男子占了大半,女弟子估计加上如雪只有三人,这些当然都是身着清风峰道装服饰的。不过真字辈不论男女,放眼看去,几乎个个气度过人,男的气宇轩昂,女的美丽大方,俊男美女,满目皆是。任谁看了,也要说道脉后继有人,前途光明。
刘成缤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对朱慈燝道:“以前我们在程乡的时候,从来没见过有武功内力这种东西了。那时我还以为,这世上最历害的英雄人物就是天阀军的军长呢。”
朱慈燝听得此言,为了隐藏身份,附和着他,同伴着他发声大笑,一时间在擂台观武的众人纷纷回头看来,朱慈燝吓了一跳,连忙止住笑声。刘成缤也是吃了一惊,干咳两声,面色微红。
其他人看了几眼,便转过头继续观武,朱慈燝这才松了口气,转眼向刘成缤看去,二人目光相接,都是莞尔一笑。
朱慈燝道:“成缤,刚才匆匆忙忙的,我也没恭喜你。想不到你才一年工夫,你的玄诀就有了这么高的道行,已经达到第七重境界。”心想以他入门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这份资质当真惊人。
刘成缤笑了笑,道:“这都是我恩师铺铄真人与真情师兄用心教导,”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声音渐渐转为高昂激动,道:“其实最初的时候,我每在用功,功力增加虽快,但也决不能这样快。后来恩师向掌教师叔求来灵药,见得恩师如此重视于我,所以便狠下心来努力修行,希望能有一天能为师门增光,以效一点孝心。”
他又摇摇头,道:“说到孝心,我这一年为了练功,都忘了写信回家,实是对父母不孝!”
朱慈燝听得他说到父母,心中一酸,也想起了自己母亲和外公,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刘成缤定了定神,收拾心情,展颜笑道:“好了,不说那些家常事了。你呢,武功进境修练的如何了?”
朱慈燝摇了摇头,谦虚道:“你知道我刚入门时内功就没你学的那么好,这些年在大岩峰上,师父与各位同门对我都很好,但我资质不佳,在内力修为上的进展甚慢,很是对不起师父呢!”
刘成缤哼了一声,道:“你哪里是资质不佳,我看八成是你那个师父资质不好,不能真正教导你内功修形真法。”
朱慈燝没料到刘成缤还是对自己内力不进是跟师门有关而耿耿于怀,当下笑道:“不会的,我师父资质可不错呢,在宏字辈中数一数二呢。算了,不说这些了。”
朱慈燝望了一眼刘成缤背后那把剑,想起真情对如雪说的那句话“‘青光朝阳’是第一把,以前在恩师手中,现已经赐给我的天才小师弟”,便问道:“对了,你的背后这柄宝剑,可是唤作‘青光朝阳’吗?”
刘成缤欢喜解下背后长剑,只见那剑柄通体呈金刚青色,但剑鞘却甚是普通,对朱慈燝点了点头,微笑道:“想不到你也听说了,这‘青光朝阳’是长门一系的至宝,这柄宝剑本是恩师佩剑,得恩师厚爱传我此剑,除了威力绝大,而且剑似乎有灵性。得此剑,对我的剑法武学有莫大了悟。”
他一手握剑鞘,一手握着剑柄,拔剑出鞘,“哐啷”一声龙吟,顿时响彻大殿之中,只见刘成缤全身被青光笼罩,一道光芒万丈的青色亮起,只见剑刃清清如秋水,瑞气蒸腾,寒气袭人,剑刃如镜面一般反光,大殿窗台有光透下,那剑迎光一照之下,七彩四射!剑柄随着刘成缤手腕一转,便反射出炫目光芒。
此时在大殿真字辈的擂台上的人,听了那龙吟剑响,除了在比武的,均是望将过来,只见那名剑回转间,映射反光,让人人眼中感觉如五色神迷!满目皆是光芒!一时间道道霞光,把大殿中每一个人的脸都映成了碧色。
朱慈燝心中羡慕,脸上也显露出来,他来自现代,他的军工匕首就是出自龙泉,但也没有这如斯好的工艺,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造出如此强的剑,心下惊叹的同时道:“好剑,真是好剑。”
刘成缤微笑反问:“那你呢,慈燝,你有什么宝剑么?”
朱慈燝呆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到摸了一下右脚的那匕首,心想:也应该为自己打造一把,属于自己武功修习的兵器了,什么样的兵器适合自己呢!
“没有,”他低声道,“师门觉得我的武功修为不到家,并不曾赐给我兵器。”
刘成缤也不在意,似乎早已料到,安慰他道:“没关系的,慈燝,只要你勤奋修练,内力一定会有增进的,反正我们还年幼呢,你这次痴字辈比武,就当来见识一下啦。”
朱慈燝嘴角动了一下,看着亲友表兄和善的面孔,听着他温和的话语,却没有一丝欣慰的感觉。
他中丹田邪气一闪,心想:见识一下?难道是我隐忍太久了吗!你们都把我真当成了废物了吗?
谁都认为我朱慈燝今天早上说过的要在‘三脉相连’中击败所有庵脉高手是一场笑话吗?来这里只是见识一下,想到此处,他中丹田忽然又激一阵说不出的冰寒,就象一团弑血寒心淋在热心处,可是转眼间,便又给脑中的热流给淹灭了。
朱慈燝低下了头,没有说话,甚至连责怪朋友的心意也没有,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幻听越来越严重了,婴儿哭声时而随热息流动传来。
仿佛响应他的心思,在他脑中此刻还如临那幻听之境中,婴儿哭声停止后,在那叫嚷起来:麽、麽、麽!竟似乎在表功一般。
朱慈燝突然起了一丝反应,在片刻间已经明白,那热流压下了大盛寒邪之气,想从他那里讨要些东西才肯回脑中印堂大穴位,朱慈燝又那里知道那婴儿热息要吃什么,他只想到的是自己的幻听是越来越严重了,那热息许久得不到吃得,便开始从脑中蔓延到肩膀,然后便及全身大穴,只是有一个地方,它却是不敢去,那就是他下丹田的气海大穴位,这里有颗珠子,已经百孔洞穿,逞碧绿色,内有液态流转,正是九阴寒冰真气高度压缩后的形态。
朱慈燝大吃一惊,这热息竟然会自己运作,但随即发现,这股热息虽不如九阴寒冰真气积累日久已成龙行,但也是棉棉不绝的流淌,在经脉中跑动奔行,及是强横,可感觉对他的身子完全没有任何危害,反而如冬日暖阳颇为舒服。那如婴儿般的热息像是找了许久,找不到吃的,又慢慢从全身大穴缩回印堂穴中,在他脑中发出几许婴儿叫声,似在抗意有功无赏。
朱慈燝摇摇头,甩掉脑中的幻听,向旁边看去,却见刘成缤毫无所觉,只见他已经收完宝剑于背,眼望高台。
朱慈燝眼望四周,也跟随众人眼神望去,刘成缤目光也正是集中于此,只见雄伟宽敞的擂台之上,站着一人,那不是别人,正是真闲,他有名无实的师祖。
他的对手正在台下,看道装服色是破军峰的弟子,其道号唤作真灵,真灵向台上看了一眼,展颜一笑,丝毫没有紧张之色,对着众师弟门人道:“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真灵说着,一转身,笑容依在,左手负于背后,右手做指诀一引:“起!”
只见随着他话声一落,腿脚跳动踏行间,身形一阵闪动,他背后的宝剑已然祭起,竟是个左撇子,宝剑钉在木质台墙上,他脚下踏于剑柄,托起真灵修长的身子往台上而去,在他脚步刚离剑身时,只见他一个挥袖,袖子卷起宝剑,那剑和他身子随行而去,就如仙人一般,向台上飞去,直到落到擂台之上,才用左手稳稳的抓住剑柄,剑尖直指真闲。
这一手露出,自然远远胜过了真闲像一般弟子一样走上台去,而且真灵貌相彼俊,远甚过发福的真闲,台下弟子包括来看的大岩峰弟子在内,都是破军峰的弟子居多,登时掌声雷动,为同门喝彩,便连远处擂台下也多有人回头看了过来。
朱慈燝听得背后有声,不知何时大岩峰的弟子围着首座司铺镶与钟苡,集中到了栏台边,也就是朱慈燝两兄弟背后,只听钟苡面相疑重的对司铺镶道:“看来真灵的‘金雁功’修行又有精进了,看来我们闲儿要吃苦头了。”
司铺镶微微一笑,神色间非但没有疑重,反是颇为高兴,低声道:“这‘金雁功’平时施展开来也没有如何,但他们两人本在伯仲之间,真灵凌空直上一尺,必是损耗功力,胜负已定!”
钟苡心下一奇,这真灵在上届争夺第三名的比试中胜了真闲,怎么可能会只施展一下轻功,就会胜负力判,但素知丈夫从不出无把握之言,只得藏住疑问,观看场中比试。
这时真灵离着真闲有一丈来远,收剑拱手道:“请真闲师兄赐教!”
真闲见真灵以‘金雁功’踏剑上台,这分灵动,自己可不及他。又见那宝剑青光,隐泛寒气,手握名剑,非是当年的普通剑,剑法多半比着上届比试更有精进,当下不敢怠慢,拱手还礼道:“请真灵师弟手下留情。”
真闲说着,他退后一步,左手指做剑诀一引,右手腰按间拔起(他手臂比较肥大,将剑放在背后,拔起来有点让观看的人发笑,为免影响信心,才将剑改为腰间,可见他对真灵的重视),一柄同样散发青光的剑祭起,右手握柄横在胸前。
台下钟苡眉头一皱,低声对司铺镶道:“这两柄剑剑质一样,听说都是宋老头从靖藩属地天阀军处购得,都是龙泉所铸宝剑,这下子就要看他们二人谁的剑法修为深了。”
司铺镶微微一笑,道:“宝剑虽是相同,但你这几日授得闲儿‘玉女素心剑法’,有什么武功比得过你亲授?以我看来,那真灵使的玄诀剑法,与你教给闲儿的玉女素心剑法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钟苡低低啐了一句,道:“油嘴滑舌,就会胡说,我只是和你共同展示了一下‘玉女素心剑法’,怎么是授给他啦!要是我师父听到,非是找我算帐不可!”
司铺镶道:“你是他最疼爱的弟子,他又怎会找你,自是找我算帐啦!”
钟苡看门人众多,不和丈夫说笑,但稍后又叹气道:“唉!也不知为何我庵脉的‘玉女剑法’和你道脉的‘玄诀剑法’合壁之后,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威力,师父当年多次阻止我嫁于你,要不是你我双剑合壁又如何能胜的了他!”
司铺镶疑重道:“那老怪物当年还没学会‘双手互搏’,无法同使‘玉女剑法’和‘玄诀剑法’,要不以他功力,我两及可能不是他对手,要不是你当年突然之间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帮我与你师父动手。”
钟苡回想当年往事,就如在昨日发生般,只一眨眼间,自己儿女均于出世,又对丈夫投来含情目光,道:“当年师父见到你我连剑,惊得大呼‘玉女素心剑法’,我这才知道庵脉和道脉的剑法合壁之后,竟是庵脉的最高武学,难怪我脉从小就要修习双重内力,我当时还向师父抗议过呢!”想着以前调皮的重重往事,不由脸上带乐。
他两夫妻在台下调情,这时台上真灵与真闲的比试正式开始了。
真灵显然因上届比武中曾胜过真闲,气势及盛,比赛钟声才歇,立刻用右手向前一指,刹那间左手剑光闪动,疾若闪电,带起一阵剑风,伴着腿脚连环踢出,冲向真闲,想在倾刻间击败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
真闲没料到真灵说打便打,眼看宝剑眨眼间便冲了过来,连忙退了两步,双手一震,右手持胸前宝剑横削,迎了上去。
真灵见真闲所使剑法非是玄诀剑法七剑七式中的任一变化,反而近似庵脉剑法,如女子般灵动。
真闲剑尖訵动如言,颤动间弯了过来,已经点向真灵的手腕穴位,真灵暗叫不好,这正是自己这招玄诀剑法中‘胡霜千里’的空档。
幸得真灵玄诀剑法学得精微异常,与玄诀内功相得益彰,他剑稍是向下直落,化作一招‘明柯共影’,化实为虚,以虚对灵,双方剑法这时已老,本该是变招。但真闲必竟不是真学得‘玉女剑法’,只是见师娘所使的这招正好是本脉的克星,便拿来暂用,却少了自身对这门剑法的了悟,当下两把剑在台中央撞到一起,只听“唀”的一声做响,真灵与真闲身子都是一抖,但又立刻站稳,而两件宝剑也横直对斩,僵持在横举空中,两人相对而望,目中火光四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