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钰说完,他袖袍一拂,登时钟鼎声再度响起,“噹当!噹当!噹”响彻大殿云霄,众人听在耳中,忽然间竟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朱慈燝偷眼望向那不远处的身着雪白的女子,却见她此时已经满面笑容,眼望红榜与台次,似有跃跃欲试的表情。
朱慈燝这一看,便再也移不动眼睛了,于是也没听清台上杨钰又说了什么,其后又交给了真情,真情出来又说了几句,最后又是一声清脆悦耳的钟鼎大响,把他从恍惚中惊醒,才发觉比试已经开始了。
真、宏、痴字辈弟子比试,大殿中共有八座擂台,真、宏字辈各占三座,痴字辈两座,自然是一个擂台要分做好几批比武。
看着比武开始,大岩峰众门人都在听着真闲说话,他对各人说了一些比武注意事项与观看条律等。而在第一批中,大岩峰众弟子中只有真炽上场比试,在东南位擂台上,大岩峰众人自然蜂拥而至。
众弟子逐渐往擂台走过去,大殿上遂只剩下了各首座长老,杨佳华从穆人清的聊天中突得回过头来,对着那些长老弟子笑道:“诸位门人,你们也必关怀门下弟子比试,早些去看吧,这多场比试,还需你们多多费心关护,不要出现伤亡。”
众首座长老有些满头白发,皱纹横生,如范铺铄,有些却是看去年轻得紧,驻颜有术,如司铺镶。此刻听了杨佳华的话,一个个点头示意,也不多说,便逐一走了过去,找寻各自门人弟子。到了最后,凌烟大殿三清神像前,只剩了四人。
杨佳华看了看孙子这当尔还在站着闭目修练,便唤他道:“钦天,你也去看看吧!看‘三脉同连’有谁能去得,谁又可以做你对手。”
杨钦天听得爷爷唤自己,便睁开双眼,点点头,便向那些个舞台走去,只是对于这种比武,兴趣却不怎么提得上心,自他学得神功和爷爷对练,早已经晋得真传,只是差些时间、火喉推动对神功的解悟而已。
众大岩峰门人正看着真炽和一个长门的真字辈弟子在比武,朱慈燝却瞪大了眼睛在观武的长门众人中搜寻着,果然不出片刻,便看到在一众长门的人中站着的刘成缤也把目光扫来扫去,显然也在找着什么。
朱慈燝已经多久不见他,但见他虽只有八岁,却已经长身玉立,潇洒不群,白衣飘飘,极是俊逸。朱慈燝忽然屏住了呼吸,一缕曾经淡忘的离别亲情从深心处缓缓泛起。
“成缤?”朱慈燝身影走将过去,声音变得嘶哑,叫了出来。
刘成缤因为那一个看去又些孤单的背影!他身子一震,立刻也走迎了过来,双眼圆睁,张大了口,似是想说什么,可是到了最终两人只一步之遥,他千言万语终究只化成了两个字:
“慈燝!”心头一热,刘成缤见得亲人,感慨万千,点了点头。
二人目光相触,欢喜之极,同时走出热闹的在加油的人群,握住对方的手,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一时都说不出来了。
许久,刘成缤才道:“慈燝,怎样,在大岩山上过得如何,在山上问道也没见着你。”
朱慈燝点了点头,笑道:“很不错,我师父对我极好呢?你呢?”
刘成缤道:“我师父也对我极好,哼!今天早上看见那群庵脉家伙竟上得山来悔婚,当时见着你给她们欺负,不知有多生气。你武功学的不好,定是你师父的问题,他有什么好的…。”
朱慈燝连忙帮宏观辨解道:“不是的,一个人武功学的好不好,最大的问题是自己,和师父可没多少关系。”
刘成缤得长门长老范铺铄收为关门弟子,已经是真字辈弟子,而朱慈燝却是痴字辈弟子,辈分上差了两辈,但两人是堂表之亲,才不去管这个辈分问题,依然用以前的称呼互唤。
刘成缤与亲友难得重见,不愿让这些无聊话题打扰各自心情。见他不愿多说师父不是,当下岔开话题,转道:“我看见了红榜,你道号是唤作‘痴惊’吧!你是有参加这次的痴字辈大试吧?”
朱慈燝道:“嗯,是有让我参加。让我来走过场的,你呢!”
我师父说我太小,是不可能参加的,但‘三脉同连’一定有我的份,放心,到时如果遇到了那小娘皮,我定要帮你当场教训她。”
朱慈燝已经知道杨宁宁单是玄诀就已经修到了第六重,这还不包括玉女心经。见刘成缤才八岁之龄,口气竟这般大,难道他玄诀也修到了第六重以上境界,便道:“那小娘皮可是有双重内功的,单单玄诀一项就有六重呢!”
刘成缤哼道:“玄诀六重算什么,我已经修到第七重境界了。”
朱慈燝一愣,心想:杨宁宁之所以有这么高的境界,与她服食过灵药肯定有关,可成缤他呢,难道他真是举世无双的天才。
刘成缤见他脸有疑问,便道:“说实话,其实我是在今天早上,见你受人悔婚,心下激动,无意间就突破第七重的,现在还没来得及跟恩师说呢!当时本是要站出来,没想到功力破境,生怕不稳,就没能再踏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朱慈燝笑道:“我那有这么小气,再加上这是我一人的事,你出来也没甚么帮助呢!”
刘成缤捶了他一拳,笑道:“你就知道你小子大气,对了,一年不见,你倒长高了不少?”
朱慈燝笑骂道:“怎么,就你可以长大,不许我高了么?”
刘成缤大笑,他二人在一旁自顾自说话,这里没有什么外人或长辈在旁边,什么话都说个痛快,别人也不管他们。只是在说话间,朱慈燝无意间回头一看,却见司铺镶、钟苡夫妻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大岩山门人之中,正为已经获胜的真炽表章。
刘成缤看着朱慈燝眼望他处,讶道:“怎么了,慈燝?”
朱慈燝道:“是我大岩山的首座来了,我们一起过去吧!带你顺道去见见!”
刘成缤摇了摇头,笑着道:“司铺镶吗,他是你们山的首座,我过去干什么!。”只是他话虽如此,但还是随朱慈燝拉动着走将过去。
朱慈燝边拉边道:“我们兄弟这一年不见,好不容易相见,可不想这么快就分开,诺!你看,你们长门的真情道人过来了!”
刘成缤眼睛望向大岩山弟子门人那边的,果见真情师兄走将过来,与那胖球首座说道些什么,神情甚是躬敬。
在大岩山门人中,此时来了一个客人真情。只见他一身白衣,潇洒出众,丝毫无一丝紧张神色,在拜见过司铺镶、钟苡夫妻过后,逐一看过大岩峰众弟子,最后目光落到真闲身上,拱手笑道:“这位是真闲师兄吧,我们在上次大试中也曾见过面的。”
真闲连忙回礼,道:“真情师弟好记性,居然还记得我这个手下败将。”
此言一出,众弟子耸然动容,司沁诗站在母亲身旁,悄悄问道:“娘,怎么大师兄是败在他的手里的么?他看上去还不到二十,武功怎么可能比大师兄历害!”
钟苡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是。当年你大师兄好不容易连胜了两场,我和你爹都极是欢喜,不料在第三轮遇到此人,不到百招间便败了,只得了个第四。还有,年纪不决定武功成就,就比如你和痴惊差不多大,你和他比,你说谁历害!”
司沁诗一吐舌头,道:“当然是我历害啦。对了,那这个真情武功修为岂不是很厉害?”
钟苡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转头看了看丈夫,只见司铺镶面色铁青,双手负后站着一动不动,只得摇了摇头,道:“真情的资质的确远胜过你大师兄,那日在比试中并无什么虚假花招。尤其是他也是修炼玄诀的,处在同一功力水平,但他招法悟性成就非凡,变招后威力绝大,你大师兄是比不上他的。”
这时,司铺镶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也转过头向钟苡看来,二人目光相接,都看出了深藏在对方心里却没有说出的话,那便是如果大岩峰门下有这般人才,那该多好!
在不远处,真情正与众大岩山弟子聊到一块,他武功有成,又得师长信重,常常处理门中之事,有些门人的内功启蒙,还是由他所授。而他应变得体,见多识广,加上口齿伶俐,妙语如珠,一时间众人都起了亲近之心,便是连曾败在他手里的真闲,也早没了敌意。
一阵笑声过处,真情不知说了些什么笑话,引得众人都是大笑。真闲显然处事见识也不差,见他无事不登三宝殿,特别是长门的人刚败没多久,他就过来这边,便问道:“不知,真情师弟来会,可有什么吩咐?”
真情荒道:“师弟又怎敢吩咐师兄呢!只是师弟一日里曾下山回家,与大岩山最近的一处山林里发现一堆碎石!心下奇怪,正想问下大岩山同脉师门可有知情者!”
这时司铺镶夫妻给女儿拉了过来,司沁诗捂嘴笑道:“一堆碎石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大岩山,哪里都有碎石块,哦!不单我们山,我发现你们长门这里也有不少呢!”
真情摇摇头道:“非是单碎石堆这么简单,因为这个碎石堆是从一块两人高的巨石所化,成堆而来!”
司沁诗道:“这又有什么奇的了,巨石经日晒雨淋,自己久了就会散开?”
真情又摇头道:“非是这样,因为这巨石自我山下村中祖辈上山砍柴就有见过。其质之坚硬,更甚金铁,决不会这么容易就这般自然就碎了,而且……”
司沁诗给他抅起心思,追问道:“而且什么?”
真情道:“那些碎石其中一块中有一个小拳印及是明显,逞龟纹裂开。”
司铺镶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致,道:“可有拿来,让本座一观!”
真情躬身道:“回首座,未得带来,因为就在我捡起这个石块的细看的当尔,就在我手中化成了砂粒,永不复存。当时可是吓了我一跳,疑为见鬼!”
司铺镶见他没有证据,却原来是在消遣自己,心下不快。
真情是个人精,深知大岩峰人少,实力虽然远不及其他山支,但首座司铺镶与他妻子钟苡却实有惊人神通,不单各山支就连其他佛庵二脉都无人敢于轻视。一向眼高于顶的范铺铄在让他来问话时也有叮嘱他:司铺镶气量不大但武功修为极高,加上他夫人钟苡也是庵脉中有名的一等一的高手才女,便是杨钰掌教也都忌敬他三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别去招惹他。这时看他脸现不快,正好看见一个证人,抢道:“哦,当时还有我师弟在场!”说着指着已经给朱慈燝拉过来的刘成缤道。
司铺镶见了刘成缤,已经知道是那给范铺铄抢走的天才弟子,见他此时虽只八岁,但丰神俊朗。以他的眼力,片刻间已然看出这人资质远在自己门下弟子之上。虽然刘成缤年纪还极小,但从刚才他眼瞳闪现的精光目距,便知他至少已修到了玄诀的第六重以上,以他入门不过一年的时间,虽肯定有灵药相助,但这份资质也当是真惊人。想到这里,司铺镶下意识地看向站在刘成缤之后的朱慈燝,两相比较,司铺镶心情大坏,冷冷道:“你师兄说的是真的吗?”
刘成缤本是觉得朱慈燝进入大岩山门中,武功不高,都是拜错师父的原因,他年少气盛,双眉紧皱,这时听得他口气凌人,便踏上一步,真情知道师弟小小年纪,傲气却是极重,想来多半是范铺铄对他宠爱有加给惯出来的,他连忙以眼色止住刘成缤的所有动作。
刘成缤在门中为人虽是高傲,但是极重恩情,真情是他师兄,待他极好,在加上实是他内功一道的启蒙恩师,对他也极是尊敬,便改为拱手道:“禀司师叔,事实却是如此。我应师兄之邀,到他家作客,回来便是发现了那堆碎石,并亲眼看得那石块带有小手掌印,只稍动间就化成了砂粒。不单如此,在我们两人回禀师尊后,于明日后再来查看,那堆碎石已经完全变成了成堆砂粒!”
众大岩山门人听得此怪事,都是心中发毛,心下疑为鬼力乱神。
司铺镶本是见刘成缤傲气已成、杀气极浓,正想教训于他,以他日后修为有利,却见他还能隐忍,心下也是称道,但听得那堆碎石在经一晚之后就变成了一堆砂粒,也是奇怪,而且这种事,还是发生在离他大岩山最近的荒林里。
真情看司铺镶夫妻都在沉思,便道:“禀司师叔,在我们回去查看的当晚,下了场毛毛细雨,我怀疑,就是那雨,让那堆碎石在一晚之后就变成了一堆砂粒。”
众大岩山门人听得真情解说,非但没有霍然开解,反而变得更是疑神疑鬼了,就连朱慈燝也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将那石头变成砂粒的,难道有魔术师,不对啊!我记得魔术还没有传入中国吧!难道真的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