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张天保漫无目的地走过街头,他穿着一件污浊不堪的T恤衫,套着大裤衩,沓拉双破拖鞋,如果不是已不见低色的T恤和那不停地咕咕叫着的的肚子,还真象是清晨慵懒的散步。
“靠,什么破地方,公共厕所也没有。”张天保又渴又饿,想找个公共厕所喝口水也不能。
闻着那香喷喷的饭菜香味,听着那动人的吆喝声,张天保口里直冒酸水,最终忍不住来到一间茶棚前坐下。
这茶棚虽是小本生意,光顾的都是三流九教之徒,小二奇装异服见多了,就是没见过张天保这么有个性的。到底见多识广,小二只是微微怔了下,便又堆出数十年如一日的笑脸,倒上茶殷勤地招呼道:“客官,要点什么?”
张天保“咕咕”把那杯满是茶屑的粗茶一口喝尽,看看蒸茏里热气腾腾的包子不由咽着口水,问:“包子多少钱一个?”
“一文五个。客官来几个?”小二摸干净了桌子,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准备去端包子。
张天保扯了扯身上那件污迹斑斑的运动衫,嚅嚅的问:“你看我这件衣衫能换几个包子?”
小二马上变了副脸,白了张天保一眼:“就你这件破衣衫,白送我还嫌脏呢。”说着一把将张天保面前茶水端起,往地上一泼,嘴里骂道:“真是乡巴佬,瞧你这点出息。快滚,别耽误了我做生意。”
张天保没想到古代人比现在人还可恶,还无情,还吝啬,气得直哆嗦,骂出他唯一知道的古代骂人的话:“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孰知这脱口而出的话又捅了马蜂窝,还真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哎,你这人怎么回,骂他就是了,怎么还带上女子?”一声甜脆的女声传来,虽是教训人的话,都是清脆宛转无比。
张天保回头一看,两个漂亮的盛装女子站在一边,其中一个手拿一把描金折扇,正瞪着杏眼看自己。美女就是美女,怒目相向也颇有韵味,特别是尖峭的下巴右角上那颗淡淡的小黑痣,让她多了几分妩媚。
不过张天保现在可没心思欣赏美女,他彻底否认了秀色可餐这个成语。如果你肚子饿到泛酸水的地步,看到再漂亮的女人,那也不如一张烧饼来得诱人。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找东西填饱肚子,也就没有心情去理会那两个漂亮的女子。不过在漂亮女人面前被店小二欺负了一遍,张天保感觉很没面子,只好一边走一边嘟囔着:“这城怎么了,店小二不讲理,女人也这么霸气!”
这话让那女子感觉刺耳,她把折扇一合,重重地跺了跺脚,喊道:“你给我站住!”
张天保没理睬,继续前行。那女子更是恼怒,伸脚勾起茶棚里的一只板凳,刷地踢过去,将张天保绊了个跟头。
张天保一骨碌跌倒在地,又恼又羞,回头怒眼圆睁地看着那女子。他还没遇到过如此刁蛮任性的女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对会,如果对方是个男的,大不了上前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了。憋了老半天,只好自认倒霉,嚷了一句:“真是只老虎!”
那女子挥起扇子一指张天保,怒叱:“你再说!”
张天保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不屑地哼了一声:“好男不跟女斗。”
小二乐得有戏看,在一旁抚掌大笑:“什么好男不跟女斗,瞧这姑娘的气势,你敢斗吗?”
经验告诉我们,幸灾乐祸、挑拨离间者从来没有好下场,同样,这次也不例外。
“啪”的一声,小二的脸上吃了一巴掌,那女子冲着他斥骂着:“他瞧不起女人不对,你瞧不起乡巴佬就更不对了。”说着“啪”地放下一串钱,往桌上一掷:“拿一笼包子给他。”
这“啪”的一声让张天保也是一惊,女人打男人,陌生的女人打陌生的男人,被打的男人还只能谦卑地承受,更别谈还手,估计这种想法压根都不会有。这活生生的事实告诉他,这就是等级森严,人吃人,人欺负人的封建社会。也许有人会可怜你,同情你,但决不会有人给你尊严。想要吃好穿暖,受人尊重,那就必须靠自己,努力成为上层阶级。
瞧这姑奶奶的架式,小二那敢顶嘴。被打后,显得更是谦恭,好象能被打是他的福气。抓起钱,堆出满脸巴结的笑容,急忙去端包子,那头张天保却傲气地转身向前走去。
那女子在后面喊道:“喂,你不吃了吗?”
“嗟,来食!”张天保心中涌出莫名的悲怆,他相信此时是完全理解那个不食嗟来之食的乞丐的无奈和痛苦。当然,张天保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昂首,挺了挺饿得发软的腰,头了不回,迈步走开。
是得快些离开,热腾腾的包子香味此时拥有无比的诱惑力,张天保还真怕再呆下去会有所忍不住。不知道那个乞丐面对那碗嗟来之食是否有同样的感受。
隐约还能听到背后那个女子的冷笑声:“呵,脾气还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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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保在大街上踯躅着,天是瓦蓝瓦蓝的,空气是清欣怡人的,肚子是咕咕叫的。眼中只有那些香喷喷的食物,第N次强压下乞讨的念头。
“咣!”一个卖油炸馓子的小摊被人撞翻,金灿灿的馓子全都摔碎在地上。望着面前地面上还带着油滴的碎馓子,张天保强忍住拾起来的冲动。如果,没有人的时间也许他真会忍不住拾起来,毕竟太饿了。
小贩扭住撞摊的那个中年人要他赔钱。
“算50个馓子,我赔你钱。”中年男人自人倒霉,肉痛不已,暗骂着今天出门肯定是踩****了。脚板不停地在地上蹭着,似乎是想把脚底的****全部蹭掉。
“我一共有300多个馓子呢。”小贩不依,能够让对方多赔几个,今天就可以回家抱老婆了。
“这么一点碎馓子那有300多个!”中年男人有些恼恨,恨小贩更是恨自己,本来撞了摊就更倒霉了,没想到还遇到个想诡诈的主。
倒也不是二人相互诡诈,胡搅蛮缠。只是一个想少赔些,当然往少里估算;一个想多赔些,也就尽可能的往多里计算。因为立场不一,所得出的结果自然截然不同。
一堆碎馓子,谁也无法说出究竟有多少个。两人争执不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建议他们见官去。二人都不愿意,一是见官太麻烦,更重要的是谁都知道,当今的县老爷可是蚊子腿上刮油的主,找他断案,两人都讨不得好。
张天保听着他们为如此简单的事情进行着无意义的争吵,好笑的心情也没有,心中只有饿意。来到这个鬼时代已经快两天了,他还没有吃过东西呢。抱怨都懒得抱怨了。
二人各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一个还想继续做生意,一个还有急事待办,都着起急了,相互谩骂起来。
“我如果帮他们解决了纠纷,也许能混上一顿饭吃。”混顿饭吃的念头对张天保具有无比的吸引力,这也算是凭本事吃饭吧。
“你们不用吵了,我来帮你们解决。”张天保的声音很是虚哑。
“你?”争吵的二人瞥了一眼衣着奇特的张天保,一脸怀疑的住口了。
“你,再去买个馓子;你,把地上的碎馓子收拢起来。称出它们的总重量,再称一称买回来的那个馓子的重量,总重除单重,不就知道摔碎了多少馓子吗?”张天保吩咐二人行动起来,轻轻松松便解决了争执不休的问题。
撞的那中年男人心服口服的赔了钱,小贩也心满意足的收下。
“这位小哥,真是谢谢你。”小贩很知趣,递给张天保两个铜板。
张天保接过铜板,也不道谢,他现在最急于的是花掉这两个铜板。
两个铜板,当然只能吃便宜的东西。无论在那里,最便宜的食物莫过于馒头。
张天保便冲进了对面一家馒头店——林记早点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