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谈刘二与慕容天上到船上,刘二就问那艄上的汉子道:“弟兄们还没有回船么?”
那艄上的汉子道:“喝酒的喝酒,逛窑子的逛窑子,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刘二又道:“我看天色也晚了,快把夜饭端正起来。”艄上汉子应声而去。
刘二说罢,回头对慕容天道:“兄弟先在坐在这里看看野景,少停吃了夜饭就要开船的。”
慕容天自打上船,便暗暗观察,早已发现了些蹊跷,当时听问,便道:“晓得了。只是此番惊动了哥哥的宝舟,实是惶恐啊”
刘二闻言,瞅了慕容天一眼,面上已少了先前的和气,说道:“你这个人真是不好相处。现在我与你既称兄弟,就须得老实些,以后方可与你过日子。”
慕容天听说,面色不变,心中却想道:“你这泼皮,竟说出这种话来,真正可笑。任你头儿想扁了也是空的,稍待片刻,看我打得你浑身疼痛。”慕容天正自盘算,只见远远地走来几个人,都是洋洋得意,身长体大的汉子,却是多走到隔壁船上去的。
慕容天在舱内看得分明。后面又来了两人,一个黑脸的,他认得即是袁达。那个白面的,应该是李牧。这两人边走边谈,却是直往自己这条船而来。慕容天想道:“我且不要声张,看他什么样便了。”想罢,只见袁、李二人先后上船,刘二见了,揉揉醉眼,连忙叫道:“二位哥哥,快到船里来坐。”说完忙不迭起身相迎。
要说袁达,也真是霉星高悬。自古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因他先前砍杀官兵,大闹了本府,落魄投奔李牧。本以为可以有些安生日子过,那知他这次事情闹大了,不但未得李牧庇护,反到把一个好朋友也牵连进来,白白断送了李牧的一番基业。两人无奈,只得弃了家财,领了十几个铁心的兄弟,隐在这水泊河道,闲来做些强人买卖,虽不似先前那般风光,却也乐得逍遥。
且说袁达与李牧刚上得船来,抬起眼来就看见慕容天,心里猛地打了个突,惊道:“啊!慕容兄弟为何在此?”
李牧此时也看见了,忙说道:“这下糟了,我看他必是来拿捉我们的,兄弟快些走啊!迟了就来不及了。”两人说完,正待转身。就听身后一声大吼,直如晴空霹雳一般。
“啊呔,我今日到此,你们还想逃到那里去?”慕容天说罢,一个跨步,两手只一伸,便将两人捉牢,再一使劲,二人再不能动弹。
若要论起武力,虽然袁、李二人任何一方也不是慕容天的对手,但倘若二人联手,输赢倒也未可知。只是此时,一来二人久闻慕容天的威名,心胆先自弱了几分,加之慕容天服食‘玄玉神髓’之后,早已脱胎换骨,一身力气比起以前不知大了多少倍。此时二人被捉,怎能脱得了慕容天之手!
变故突起,旁边刘二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呆呆的问道:“木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自己弟兄,为何如此?你快些放手。”
慕容天闻言,不禁想起前刘二的龌龊念头,冷笑道:“你这不长眼的痞子,竟敢打你家慕容爷爷的注意!真是吓了你的狗眼。这笔我先给你记下,容后再算。这二人一人砍杀官兵,一人聚众滋事,无法无天,这还了得?我今奉了府官的差来,特来拿你等人犯,如今还想往那里去?”
刘二闻言,又看看慕容天手下动弹不得的二位哥哥,一时间心头雪亮,酒也醒了大半,忙问道:“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快快说来。”
慕容天道:“你给我听好了,我乃石定慕容天是也。”
那时刘二一听,大惊道:“不好了,不好了!”刘二说完,慌忙跳过隔船来,大叫道:“兄弟们,石定慕容天到了,大家快些逃走!我们顾不得他们二人了,立刻开船罢。”
那慕容天虽是对那刘二先前的龌龊心态恨极,但此时是有心要把他们放去,明知他们逃走,却并不声张。书到此处,还当交明。若论数万官兵围剿,尚能逃出者,这十几人总是有些本领的,为何见了一个捕快便是这等害怕,大家没命似地逃走呢?只为石定慕容天四处闻名,是个了不起的小辈英雄,加之拳法利害,本领又好,凭你什么铁将军、石好汉,只要闻得慕容天的名字,尽是惧怕的。
再说那隔壁的船已逃去的了,只剩袁达、李牧二人却被慕容天拿住。那二人是顷刻之间容颜变色,俱弯着腰同叫一声:“慕容台兄,有话好好的说。如果真要拿我俩,你就捉了去,我们也是无话可说。不过若能容放的,当还求宽容些。”
慕容天听了此言,便两手皆松,二人这才得以缓气,站起身子便连摇几摇,由于身子长大,几乎把一只船反了转来。袁达当时红着张脸,曲着腰向慕容天道:“你我是相交多年的弟兄,我们的父辈又是情同手足,我砍杀官兵原是不该的,若论罪名岂可宽容?官府这次派了你来拿捉,我也自知难以幸免,只望你看在昔日兄弟的情分上,伏乞你手下要慈悲些。”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一山还有一山高。这袁达、李牧本是万夫不当之人,那有向人低头的道理?唯独此番遇着比自己厉害之人,昔日的威风那存丁点,却是再也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当真是有些可笑。
慕容天见说,便笑道:“我是奉差办事的,敢不当心?这些时日四处找寻,好不辛苦!如今拿住了,如何肯放?我既当了捕役,焉能讲什么情文?”
李牧听了,眼珠一转,便道:“慕容兄弟真英雄,我们是久知大名的。此刻得遇了,总求你宽容些,自有调停之处的。”说罢,暗自给袁达递了个眼神。
袁达会意,再叫声:“慕容兄,先请坐。李牧兄弟快些暖酒,我与你各敬慕容兄弟三杯,再作道理。”李牧忙答应一声,便往船艄上去,点了灯,备起酒肴来,暂且不表。
再说这袁达见李牧进去备酒,便启口叫声:“慕容二哥,今番出差,随了几名伙伴出来的?他们如今都在那里?”
慕容天看了袁达一眼,说道:“只有我一人便够,若用帮手,也不算本事。我想你与李牧既然带了那十几人从数万军马也能冲杀而出,谅必人人手段高强的了,为何刚才那些人见了我却要逃呢?剩了你们一双无用的人。”
袁达闻言,笑答道:“慕容二哥有所不知,并不是我们本领平平,除了你慕容二哥一人,凭你那个前来,我们总不惧怕。慕容二哥的本领是无人及得的,这秦、赵、燕一带,人人多称你是‘慕容天王’,你名声如此之大,只是如今吃了这公门饭,能有多大前景。以我看来,哥哥一身本领,极可别图机会,作些定国安邦的事体,祖宗也好荣耀荣耀,就是令堂面上也有些威风。”
慕容天听说,呵呵的道:“兄弟此言差矣!我是何等之人,想起这个念头来,也自惶恐。只是你这身子雄壮,落入草莽之中总是可惜。依我看来,就算出错,也总有改正的机会,为什么丈夫不做反做了强盗,在江河上无法无天呢?”
袁达听说,忙叫声二哥道:“我是粗俗的人,起先杀那财东,也是因为一时气极。后来官兵捉拿,大闹了一阵,也是出于无奈。直到后来随了李牧兄弟也不得安身,这才进了这片水泊,专劫富豪贪吏的财帛来快活快活,实是迫不得已的。”
慕容天闻言,心下也替这袁达暗自惋惜,说道:“我想你们一双空手,打劫人财,岂不罪过?你与李牧兄弟又是烈烈烘烘的汉子,岂能把这半生这等作为?不是我慕容天夸口,倘若要来捉你们却是真正容易。无奈念着先人面上,否则那怕你们这狼虎爪牙呢?今日若肯听我的话,你们须要痛改前非,取点本钱,做做生意,这样的话,与我慕容天仍是好朋友。你道我说的话如何?差不差?”
袁达听了,忙道:“是,是,是。慕容二哥金玉之言敢不遵命!”
慕容天哈哈的道:“若得如此,我慕容天有幸也。”
袁达此时心情也是极其舒畅,站起身来,说道:“慕容二哥,此地不是讲话之所,待我把这只舟解来放到对岸柳阴深处去,到时酒菜作料,我们兄弟好好畅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