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陈大勇与娘子心系慕容天安危,无心安睡,两人灯下闲谈,不知那道人说话是真是假。
陈妻道:“官人,那道人说二更时分慕容天兄一定还阳的么?此刻正是二更了,为什么慕容叔叔还不还阳?看来果是花言巧语,哄骗人财的。”
陈大勇道:“娘子,你休要性急,再等片时,若还救不活慕容兄弟,把他捉到官里去问他的罪便了。”夫妻俩这边正在谈说,忽闻门外有人敲门,陈大勇便点了灯,拔下门闩,开门一看,顿时满面喜色,大笑道:“慕容表弟果然不死,还魂转来。这个道人当正能够起死回生的。”说完,便一把拖住了慕容天就走,连叫:“娘子啊娘子,快来,我表弟果然救活了。哈哈哈,娘子快些点出来。”
陈妻应一声,那贤能的陈妻走出来定目一看,也是欢喜非常,说道:“真是老天保佑,叔叔真的还阳了。那道人法力果然高妙!官人不可轻慢了他,须当重重谢他些银子才对。”
陈大勇道:“娘子,不要慌忙,待我去相邀那道长进来,你快把素斋取来待他充充饥罢。”
陈妻应声,正要准备。便听慕容天道:“哥哥嫂嫂,那道人已经去了。”
陈大勇愣了愣,问道:“怎么去了?”
慕容天道:“哥哥,那道人方才救我还魂,我问他道号、住处,他说是罗浮道君的徒弟,名叫王诩,法力深大,与我有缘,特来搭救的。我留他不住,他便驾起祥云凌空而去。哥哥不要费心了。”
陈大勇听了,笑哈哈地道:“竟有这等事?如此说来,他真是个仙家了。娘子快来,我与你望空拜谢。”
陈妻道:“官人说得有理。”夫妇二人便朝南跪下拜谢王诩,立起身来,大家喜悦非常,三人坐定。陈妻便开口道:“叔叔,你几日无事,却偏偏染了这怪病,那些医家都说难以收功的,你的哥哥唬的了不得,愚嫂心中也是着急。若不是有这位仙家到来,还不知怎生是好?”
慕容天忙道:“多谢哥哥嫂嫂这般好意。此乃愚弟不该命绝,故有救星下降。”
陈大勇拍手笑道:“正所谓:好人怕有病,任凭他什么刚强,病了就无用了。若没有仙家相救,已经早早呜呼的了。如今你是一点病容也没有,强健如初,可喜可贺呀。”
慕容天听了,也笑,说声:“哥哥,小弟此时肚中饥饿了,家里可有现成饭菜吗?”
陈大勇道:“表弟既是肚饥,总须吃些东西的。但你是病后之身,只怕吃不得饭。”
慕容天道:“哥哥,无妨的,我这身板,有什么吃不得?”
陈大勇道:“既如此,娘子快些去备饭与叔叔吃。”
陈妻见说,有些担心道:“官人,叔叔病后之体,能吃得饭么?”
陈大勇道:“娘子,我方才是说过的,表弟说不妨事的,你去取饭来与他吃就是。”陈妻听了,转身烧饭不提。
且说慕容天、陈大勇一同走出来叫捕快们。四个捕快见了,惊喜道:“慕容头儿果然活了。但不知怎样活法的?”
慕容天哈哈的道:“列位,多亏了那王诩老祖神通广大,法力弥深,把我相救回阳。正是回生起死,起死回生。”
吴龙本是个趣人,此时见慕容天痊愈,心下高兴之余,便笑道:“这也奇怪了。我看那王诩老祖,人不出众,貌不惊人。起先只道他是妖言惑众,骗人才帛而已。那知他竟是法力弥深,言而有准的。依我看,此番那阎罗王可要怪罪他了,他俩这个冤仇,怕是结如海深的了。”
舒贵一旁听了,便有些疑惑,问道:“吴老大,慕容头儿此番痊愈,我们自是高兴万分。你莫不是被喜气冲昏了脑袋,怎地说出笑话来了。那道人把慕容头儿救活,与阎罗王有什么相干,他俩一个阳世,一个阴间,相去不知多远,又怎么结起怨来呢?”
吴龙闻言,只笑不答。旁边王绲接道:“舒贵兄弟,你那里知道?这个王诩老祖的本领既然能救人性命,你想想,倘若被他拿这死鬼一个一个的起死回生,只怕那阴间冰清神鬼就要断种了,阎王岂不气昏?他恨来恨去,总是恨在那王诩老祖身上,少不得要叫那些牛头马面前来拿他到阴间去,问一个罪名什么的也说不定呢。”
慕容天此时心情大畅,见一斑兄弟打趣,哈哈笑道:“都讲什么混话!也亏你们想得出来。”
这时,一直不发话的刘起先说道:“慕容头儿,既然这个道人的本领甚好,何不请他出来,待我们大家拜谢一番?”
慕容天听了,面带失落道:“列位,那道人救了我还阳,早已驾云去了。”
几人一听,满脸的惊异。吴龙道:“吓!驾云去了!如此看来,明明是神仙下凡,何不大家望空拜谢!”
几人一拍即合,纷纷望空而拜。看那一班捕快们多跪倒来叩头,立起身来,又个个作揖,贺慕容天道:“头儿此番大难不死,必有后禄。不为官,必发财的。”
慕容天听说,自是高兴。当下道了谢。说话之间,酒筵已端整好了,便六人坐在一桌上。慕容天用饭充饥,饭后各自安身不提。
且说慕容天回到卧室,把那王诩老祖所给的瓷瓶拿出,端详片刻,才把瓶塞打开。一霎时,慕容天只觉得一股清香沁入心脾,满身愉快,为从来所未有。细观瓶内,是一粒黄豆大小的乳白色丹丸。
这药原不过豆子那么大小,早已不用咀嚼,慕容天刚放入口,那药丸便一骨碌滚下咽喉。药丸方下肚,慕容天便觉神思清适,精气十倍,浑身似乎不着一些重力的光景。心中大喜,便闭目凝神,静静地坐了一个时辰,又觉小腹中一股热气,自腹部达于头顶,转瞬播及全身,四肢百骸,无不运到。所至之处,骨节肌肉,都呈一种异常快美的情形。
原来这药丸乃是赵光明早年斩杀玄阴黑铁鳄所得的冰魄骨髓。因嫌其阴性过重,故而拿在五行炉中,借太阳真火,烧炼七日,又借本身三昧正气之火,收干制成的丹药。此药未炼之时,常人服用已是大有益处,此时又经赵公明仙家手段与本身真火烧炼,其性更灵,生力壮神自不必说,想来脱凡胎,换仙骨也是不在话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