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站在后面,剥着花生米,顺带着看几眼,发现二叔与那中年妇人好似挺熟知的,他不像白天那么气性大,只是在委婉的推脱不想接这门丧事。
那白小沁看了我几眼,朝我笑了笑,真的很甜很温和,我未来的媳妇要是有这个面貌,那肯定是我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聊了大半天,二叔一直沉着脸摇头说,这丧事我不能接,你们白家是道上有名的大家,在华南地区算是说的话的,不可能没人接,何必来找我一个卖棺材的?我跟白秦天向来不合,我不想掺和这事。
那中年妇人带着一脸的歉色,紧紧地抓住二叔的手,眼角闪着泪光说:“二哥,求求你了,这事只能你接了,秦天那边我会去说的。但是没你,这公公的丧事恐怕办不成了。二哥,求求你了。”
说着那中年妇人就要从轮椅上下来给二叔跪下,二叔手脚一探,一把搀住那妇人的手臂,将她抬起来,面色很凝重的说:“芙妹,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不能帮,不然我就得死了。”
二叔说的很认真,我也看出来二叔其实挺为难的,但是二叔弄个丧事怎么就扯到他会死呢?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缘由是二叔不能说的。
那白小沁这时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哭道:“解叔叔,求求你了,已经给很多地方送去了请帖,但是没一个敢接手的,只有你能够救白家了。”
白小沁哭的我心里都挺难受,所以我扔了一把花生壳走了出去,朝着二叔使了使眼色说,二叔,帮一下他们吧,不就是个丧事嘛,不至于的。
二叔瞪了我一眼,抬手就要打我,但是忍住了,朝我没好气的说道:“回去,这里没你的事。”
我憋屈着脸看了一眼那地上跪着的白小沁,她挺可怜的。
转身站在门口,我问瞎子爹,这是咋回事?二叔为什么不接手,有什么原因没?
瞎子爹只是“呜呜”的说,拿着他那本登记簿就摇摇晃晃的走了,本来还指望他写几个字告诉我一下。
二叔也不管门口跪着的白小沁还有那个中年妇人,直接进了门走着快步进了他自己的屋,“砰”的关上了门,我狐疑的看了一眼门口的几个人,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而后跑了几步去了二叔的屋子。
我发现门是关着的,里面乓乓的响,敲了敲门问:“二叔,你在干什么?真让那母女俩在门口待一夜啊?”
哪知道,门忽然被拉开,二叔背着解放军包,一脸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说,天一,跟我一起去。
我一喜点了点头,看来二叔是同意了。
等我们出门的时候,二叔直接略过了那门口的妇人和白小沁,走了几步才说,起来吧,正事要紧。
白小沁道了声:“谢谢解叔叔。”而后起了身,推着她妈宋芙走了过来,对二叔一番感谢,然后我头一次坐上这豪华的轿车,穿行在夜色中。
车子开了好久,就来到了一处大庄园,房子是洋房的格局,院子挺大的,大铁门上都挂着丧联,车子从门口开进去,一路上全是花圈花篮,两边站着不少的穿着黑色孝服的人,应该是下人保镖一类的,可见白家的势力多么大。
直到我们下了车,大洋房里才急匆匆的跑出来一个年迈的老者,手臂上挽着白布,胸口别着白花,过来朝中年妇人说了几句,而后对着我和二叔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我看了几眼这大庄园的布局,真的太大太有钱了,院子都有几亩地那么大,门口就是喷泉池,洋房都是五六百平的大小,灯火通明,但是每一个窗户都挂上了白丧联,那红木的八扇门敞开着,两边是放着一排的花圈,门框两边贴上了挽联:冰霜高洁传幽德,圭壁清华表后贤。
跟着大堂里就急匆匆的跑出两队黑西装的下人,迎在大门两侧,低着头念了声:“夫人。”
白小沁推着那中年妇人往大堂屋里去,我跟在二叔后,却发现二叔看了几眼四周,面色很凝重,回过头来在我耳边轻声道:“一会小心点,不要多说话,跟紧了我。”
我疑惑,这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人闹灵堂不成?这么大的宅子还有这么多的守卫,不至于吧。
想得出了神,见二叔已经走远了几步,我几步追上去,跟在二叔身后,进了大堂,我才知道这宅子是有多大……
大堂里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陈放在中间,估摸着得有十二合还不止,上面披着一层黄色的丝绸,镶着龙凤蒙在棺材上,由棺盖压着。
金丝楠木棺前头就是一张红木的八仙桌,上面也是摆放着祭祀的三牲,牌位,遗照,香炉等,这些都很符合丧事的风俗。
而两边相隔棺材十几米的地,全是一排的花圈,各站着十四人,一共二十八人。
二叔前脚刚踏进去,一看这架势就嘀咕了句:“二十八星宿镇棺阵法?”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看了几眼那两边的二十八人,还有那地上用朱砂画的线条,看样子是按着特殊的阵法画出来的,显得很有道派气场。
棺材侧旁是镀金的火盆正烧着圆形的黄纸冥币,那跪在地上的孝子孝孙不时的哭两嗓子,在这么大的大堂里就显得很怪异了。
因为太空,所以哭声缭绕了几圈,就变了调子,很尖细。
大堂后面拉着黑底白字的横幅,上书:沉痛悼念白云鹤老先生与世长辞。
我不知怎么的,瞄了一眼那黑白遗照上的老者,应该就是白云鹤了,满头银发,看样子精神烁朗,只是那一瞥之下,我发现那遗照上的白云鹤竟然对着我诡异的笑了……
我忽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屋子里竟然刮起了一阵阴风,我靠了几步二叔身边低声说,二叔,那遗照上的老者刚才笑了。
二叔瞪了我一眼,让我不要说话,而后拜祭了那死者,带着我跟着白小沁出了门。
“解叔叔,看出什么了吗?”白小沁在门口急着问道。
我一听就知道这里面肯定不对劲,刚才灵堂的感觉绝对没错,这灵堂有问题,很与可能有脏东西!
二叔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我问:“天一,你学了这么久,看出什么了没?”
我瞄了一眼灵堂内的金丝楠木棺,捏着下巴说道:“用金丝楠木的棺材,身前必定是大富大贵或者权势滔天的人,死后也想在阴间带着生前的势,好让阎王爷判的时候手下留点情。但是那灵堂却很诡异,地上画的那一座阵法道气磅礴,想来出手之人绝非凡俗,好像在利用此处的地势压制着那口棺材。”
二叔微微笑朝我点了点头说,天一啊,那是二十八星宿阵,专门压制厉鬼煞气的。
“煞气?”我一慌,我记得爷爷书里提到过,这煞气最为莫测,是阴魂厉鬼身上滋养出来的,弄不好就会祸乱阳间的血亲,还有可能使尸体出现尸变,也就是所谓的僵尸,也会使阴魂变成厉鬼,到时候想要制住这僵尸或者厉鬼就很难了。
这么一说,这灵堂里有煞气?我一哆嗦看向二叔,觉得很不妙,难怪二叔不想接这丧事,但是他是怎么提前知道这灵堂不对劲的?
二叔看向白小沁叹了口气道:“你爷爷怎么死的?”
白小沁显得很悲伤,说道:“爷爷是三天前外出办案子时,被鬼物打伤的,之后回到家中便离世了,最后一句话就是说他体内有厉鬼,要找大能灭掉,不然他的尸身不得安生。”
“难怪,这灵堂里混着两股气,一股怨毒,一股不甘,恐怕你爷爷遭那鬼物惦记上了。”二叔皱着眉头说了句。
而我则云里雾里的,这白小沁的爷爷莫不成还是个道士?那不然跑出去打鬼是干什么的?但是看这家里,也不像是道观啊,民间打鬼士?
“这灵堂的二十八星宿阵法是谁给你们布置的?”二叔忽然问道。
白小沁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说,是道门的苏无心道长。
“是那个苏无心?”二叔一怔,脸色有些诧异,念叨了句难怪。
我好奇插嘴问道:“苏无心道长是谁?”
二叔拍了我一后脑勺说,待会你就知道了,去,把老解家吃饭的家伙拿过来,待会可不能在道门的伢子面前丢了老解家的脸面。
我揉着脑袋跑了出去,回头看了几眼那灵堂,发现里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英俊挺拔的道士,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手里举着一柄黑色的桃木剑,挑着符纸,踩着七星罡步,正“嗡嗡”的念着咒语。
我走了几步,到了车旁,向司机说了几句,才拿过来二叔的解放军包,还挺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