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要怪只怪我当时太冲动,那么容易就轻信了一个陌生人的话。”路西法几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从一开始,那根本就是个圈套。”
胡宇倒吸一口气,还从没见过路西法这副样子,如果仇人就在眼前,他一定已经毫不犹豫的拔出“斩神”迎头劈下去了。
“那些骗子一开始就冒着我的名义,同样也是拿电邮去骗丘比特,并且骗到了她的mSN号码,再借mSN通讯的机会给并不怎么精通电脑和网络的她发了带木马的文件,导致她几天都没法上线——丘比特是在新加坡玩的《杀戮》,只能在家里上线,那里也根本没有任何其他地方有这个中国境内游戏的客户端,我们比较熟的一些朋友都清楚这些。也因为她的突然消失,又是一个人留学海外,人也单纯,才让我真的相信她是被人绑架,因为我们认识以来,她极少会连续超过三天不上线,即便偶尔有来不了的时候,也会给我留言。”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我还有解释的可能。但之后发生的事,却让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选拔赛当天,约我秘密会面,其实也根本不是谈什么善后的细节——现在想想也是,他们根本没有绑架谁,又哪来的善后?事实上,就在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丘比特用她的一个小号登陆到游戏里,当我和那个神秘人在约定的地点密谈时,她就在不远的角落里看着。无论我之后怎么努力解释,她始终都坚信,我是被人收买,那天的密谈,我是在和对方接头。”
听完这么多,胡宇也不得不承认,布局的人,确实有他的高明之处,并且对“暗黑十字”的成员底细了解的很清楚,但胡宇很不理解,既然路西法能查到这么多幕后真相,为什么就不能解释给丘比特,或者是现在的若翎听呢。他如实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路西法无奈的摇摇头。
“没用的,我解释过很多次了,但站在她的角度,事情的真相,或者说我给出的解释,远不如那些骗子们嘴里所说的,以及她自己亲眼所见的种种事实更让她相信。你想想看,先是有传言说我已经被收买,然后是坚决不同意放弃冠军的她被人限制,不能登陆游戏,当她好不容易用小号登陆上来,却被人一路带到我和人密谈的地方——这一点也是最致命的。”
“在她看来,事实很简单:我有意卖掉冠军宝座,怕她上来阻挠,于是和人勾结,阻止她上线。然后‘暗黑十字’果然在选拔赛决赛中输的莫名其妙,而在比赛进行的同时,我,作为‘暗黑十字’的队长,则在赛场外和一个陌生人秘密交谈——这一切的一切简直是再明白不过了,不是吗?哈哈,哈哈……太明白了,我他妈就是个被人收买的混蛋!”
胡宇听的暗暗心惊,很显然,无论是若翎,还是路西法,包括当时的整个“暗黑十字”,都是被人玩弄于股掌,活活的给人摆了一道,整个计划也在对方的安排下显得无懈可击。
毫无疑问,这绝对不是少数几个人做的到的,而是一个集团的协作,而最有嫌疑和动机的,就是当初和“暗黑十字”所代表的诺曼王国争夺联赛头名的西南区国家落日王朝,更具体的说,是落日王朝的第一公会“落日铁卫团”,这个公会也是名声在外的一个半职业公会开设在《杀戮》里的分会,以他们的实力,也绝对可以做到上述的种种。
为了一个游戏里的头衔,一个虚名,为了一套虚拟的装备,任何无耻的伎俩都可以用的出来,难道这就是那个所谓的半职业公会的理念?胡宇不禁又联想到“苍龙会”的所作所为,相比起来,“苍龙会”都算的上是光明正大了,至少没有暗地里给人下绊子的恶行。
“不过后来,为什么若翎……呃,我时说丘比特,她会加入在选拔赛决赛里击败你们的队伍,并且出现在倒数第二轮联赛的赛场上?而后来你们又要叛逃来轩辕?”胡宇趁热打铁,继续追问。
“我没有问,也没法问她,但我想,只有两个原因吧:一是她一直都厌恶这种主动放弃比赛,操纵比赛的行为,可能会想加入那支新兴的队伍,亲自上场,如果能在倒数第二轮获胜,那么最后一轮的胜负,都不会影响联赛冠军的归属了——我们就已经拿到冠军了。而对那支第一次晋级联赛正赛的队伍来说,一个有着丰富联赛经验的金牌射手,对他们也是不可多得的强援。但可惜,他们的整体实力终究是不够,也害得丘比特的角色被删除。”
“那第二个理由呢?”
“第二个……只是我的猜想。”路西法顿了顿,稍作犹豫,不过还是决定说出来,“其实,在那场风波发生以前,我和丘比特已经开始了几个月的恋情,我甚至已经办好了去新加坡的旅游签证,我们的关系……并不寻常。如果她的角色死在联赛里,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打击呢?所以我猜想,那是她对我的报复——就如同现在她对我的仇视一样,只要能给我造成伤害的事,她都愿意去做。”
胡宇缓慢的点点头,他对若翎的性格也有了不少了解,以她的个性,这样的事也绝对做的出来。
“至于我们叛逃,完全是出于无奈。那场风波其实并没有结束,在我们拿到冠军之后,论坛里的骂声没有了,但是原本在诺曼的那些老朋友,对我们有所了解的人,却都误会我们真的出卖了自己的人格,险些把联赛冠军拱手让出——至于最后一轮,我亲自上场斩杀落日第一强队夺冠,在他们看来,是因为她的战死,触动了我,让我良心发现,又或者是和落日的人翻了脸才那么做的。”
“你们不堪忍受指责和白眼,所以选择叛逃?”
“可以这么说……”
“我觉得,你们走到这一步,也是那群人在背后操纵的结果——他们的主力队伍全员战死,把你们逼走,也是符合他们一贯做法的,你觉得呢?”胡宇坦言自己的看法。
“我倒没有这么想,即便他们不刻意煽风点火,我自己也觉得没有脸再呆下去——我没有真的被人收买,但至少因为我的一时糊涂,差点真的让整个诺曼王国所有支持我们的人,三个月来的努力化成泡影。你知道一个联赛冠军的背后,是多少人的心血吗?当时的诺曼没有一个强势的公会,为了联赛,很多人义务的为我们提供物资,让我们去刷高端副本,还有朋友彻夜的打钱,就为了让我们能做一两件公测期间几乎没人做的起的防具。”
胡宇从来没有想过,“暗黑十字”当初的风光,竟然来得这么不易,而站在风口浪尖的路西法,却又这么念念不忘那些帮助过他却始终寂寂无闻的人。对这样一个无论能力还是人格都是绝对一等一,没话可说的人的,胡宇说什么也要帮他化解这场原本不该存在的仇怨。不止是若翎,还得让那些误解了他们的人知道真相。
可当他对路西法说出自己的想法时,却只换来路西法的一句“心领了”,以及一声苦笑。
“谈何容易呢?我努力去试过,没用的——那个圈套简直是天衣无缝,而我的解释却看起来漏洞百出,你要是个局外人,你会信我吗?”路西法摇着头问。
“这……”胡宇没法作出肯定的回答,如果说相信,那绝对是假话。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好意了——你也同样是个让我钦佩的人,能认识你这样的人,我觉得我们当初为了叛逃而付出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路西法的话让胡宇有些惭愧,他不过就是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而帮路西法和若翎消除误会,他的初衷,可是为了拉拢整个“暗黑殿”,来帮自己对抗“苍龙会”的封锁啊……路西法的赞誉,他觉得受之有愧。
两人一直聊到临近中午才算完,胡宇满口答应下来,一定要妥善解决这件事——当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事与他能否拉拢到“暗黑殿”的全力支持有着直接的关系。胡宇毕竟是有私心的,不过至少,他愿意帮若翎和路西法这两个曾经的队友,甚至是恋人重新和好,也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公私两不误,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嘛。”胡宇常常想。
吃完午饭后再次上线,胡宇重新归队,整个下午的比赛,除了叼烟是雷打不动的主力,其他人都有过轮换,胡宇继续以观察对手,分析战术为由,多次“消极怠工”(引自魏克南的说法),有1/3以上的场次他是在看台上度过的。
眨眼间又到6点,胡宇知道若翎是肯定要准时下线吃饭去的,晚间一般也不会再来,而魏克南最近也比较忙,只不过把工作的时间调整到夜间。于是干脆宣布今天到此为止,就地解散。
冰晴是第一个欢呼起来的,累了一天,总算是解脱了——而且明天就是周六,是联赛选拔赛的日子,胡宇已经决定明天一起去看选拔赛。斗技场的魅力就在于,即便不是亲自参与,观看高端队伍的比赛,也是一种乐趣。
等其他人都已经下线,只剩下叼烟的时候,胡宇叫住了他。
“有事吗?”叼烟奇怪道。
“嗯,有事,而且是只有你才能办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