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杋额上青筋暴起,没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止住颤抖的手指,生生掰开男人捂在女人耳朵上的手掌。
“不是!不是!哈哈......”沈亦杋疯狂的笑了出来,眼底腥红一片。
随后出来的Alex看到沈亦杋的反应,心里也有了一丝侥幸,“不是叶柠?”
沈亦杋转过身,抓着Alex的胳膊,激动的说:“不是她!她的右耳上有枚耳钉,就是这个......”
他侧过脸,激动的指着自己的左耳,“他有一枚和我一样的耳钉,不过,不过里面的字母是F,那是死扣除非旁人刻意打开,否则绝不会掉!她,她的耳朵上什么都没有!她不是阿柠......”
那个女尸没有!她的耳朵空无一物!
太好了!
沈亦杋似哭似笑的表情让Alex心下惶然,他拍拍沈亦杋的肩膀,给他无声的力量。
沈亦杋的身子在接触到Alex手掌的那一刻僵在原地,他第一次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亲人有了动容。
也许,他真的可以尝试着接受。
“帮我找她!”沈亦杋再次抓住Alex的手臂,眼里有祈求和信任。
Alex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将另一只手覆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当然!来人!把这座山翻过来也要找到叶小姐!”
“......”Alex命令下的清楚,可在场的竟无一人有所动作,他大怒,“还不去!”
“是!”Alex的直属手下,领命转身。
“等一下。”Adolph平淡无常又严厉笃定的声音阻止了那些人的动作,他转动了下手里的手串,不发一言。
回来传信的那人,在一片诡异的安静里将手伸进口袋,摸出一样东西,朝着沈亦杋递了过去,“二公子,您说的是不是这枚耳钉?”
沈亦杋垂目,焦距对上那样东西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
银色的耳钉上沾满了已经干涸血迹,可那个半圆套着的F却异常清晰。
怎么可能?它是定制款,除了他没人能拿到设计图,怎么可能......
沈亦杋僵硬的伸出手,把它拈在了手心,他的视线凝固在耳钉背后的扣子上。
完好无损,那么......
他攥紧耳钉,再次蹲在了尸体面前,虽然已经被烧焦了,可沈亦杋还是在那饱满的耳垂上看到一个被生生扯出了一个缺口。
他刚才怎么没看见,这得......多疼啊。
痛到极致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诡异的安静,还是疯狂的暴怒?
门外的空地上挤满了人,高矮胖瘦,或喜或忧,没有一人开口讲话,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望着那个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的男人,他就那么蹲着,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可挺直的脊背生生透出几分凄凉来。
这里的人几乎都不喜欢他,不管是为了金钱还是地位,他们都不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对手,尽管他无心,但他们还是有意。
可是,这一刻,他们是真的不厌了,那不过是个失去挚爱的可怜之人而已。
Celia拉了Alex一把,他会意,犹豫了下还是提步走了过去,“亦杋,也许还有什么......”
“......!”沈亦杋机械的站起来,转身,抬头。
没看到沈亦杋的表情之前,Alex是心存侥幸的,也许他还能有理智,也许这件事上还有什么误会,可真的对上他的眼神,他才知道他错的离谱。
沈亦杋的眼底暴风肆虐,深不见底,仅仅是一个侧目就能让人生出几分寒意,他,是真的受伤了。
Alex有预感,不管叶柠的事到底与谁有关,沈亦杋都会把这笔账算在Adolph身上,用尽手段替她报仇。
在Alex慌了的时候,Adolph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还是那么严肃冷硬,但众人却好像读出了里面细腻的父爱,“这就能说明她的身份?当时Alex找到你的时候,如果没有给你提供做DNA比对的东西,你能相信他说的话?人都能作假,一枚耳钉而已,为什么不能是有人刻意而为?你难道就相信这些表面的东?”
不忍孩子伤心,所以,帮他寻找最后一丝希望,就算那个希望仅仅是天真的愿望,却也是父亲不忍看到儿子伤心难过的证明。
也许,这个时候的Adolph只把自己当成一个父亲,一个疼爱儿子的父亲。
也许,他过去的咄咄逼人,生冷言语只是出于霸道的父爱。
也许,他并没有那么坏。
沈亦杋攥紧了手里的耳钉站起来,任凭那尖锐的棱角扎进手心,“借我辆车。”
Alex看了眼沈亦杋说:“等我三分钟!”
几步之远的Celia快速走过去,将车钥匙递给Alex,然后后退一步给他们让出路。
沈亦杋回头看着尸体,想找出一点可以不伤害她又能带走的东西,可是,她还剩下什么......
最终,沈亦杋也只能拿下一点被烧焦的头发,明知道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可他的动作还是还是小心翼翼。
Alex透过车窗说:“上车。”
沈亦杋站起来,倨傲孤冷,“我回来之前她不能少一根头发!”
“是,二公子。”
两人绝尘而去,众人却依然沉默,似乎都停留在沈亦杋离开时的那个眼神里无法自拔,向来温和的他原来也有这样让人不寒而栗的表情,连始终漠然的Adolph都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把人带回去。”Adolph留下这句话,就带着人回了屋,其他人也都纷纷离开,原本热闹的院子一时空荡了下来。
他们不过是看了一场戏,明天日出一切都回归原位,可主角的世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什么东西在沉默中死去,在疼痛里萌芽。
书房,Adolph坐在主位上吞云吐雾,对回来报信的那人说:“事情处理的不错,一会儿跟着Carl去领奖金。”
那人激动的说:“谢谢Monarch!谢谢Monarch!”
Adolph脸上的笑意不减,对身后的Carl说:“把尸体安置好,等二公子回来再处理,另外,他的奖励要给最好的,明白吗?”
“明白!”Carl平淡的脸与那人的激动形成鲜明的对比,可是Adolph口中的‘奖励’与他心里所想的奖励是否一致,只有在他真正拿到它的时候才能知道。
不同寻常的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