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魏国伐蜀无功而返,虽是如此,两路大军亦重挫蜀军,斩将杀敌,极大的削弱了蜀国的军力,从此往后,蜀国但有守土之力,而无外犯之能,魏军西南边疆大定。
魏帝论功行赏,遂仍以司马懿骠骑大将军之职,总督雍凉军马,以曹真为大将军,假节,坐镇西京,督关中军事。马谡因功升为凉州刺史,姜维领天水太守,其余出征将士,皆因功封赏。
当初在西城之时,司马懿曾许诺将女儿下嫁于马谡,只因战事不断,未能让他二人完婚,此时伐蜀已毕,正是完婚之时。
司马懿乃骠骑大将军,位居高官,本来依他的地位,出嫁女儿自然要搞些华丽的排场,但因其镇守雍凉,而马谡又出任凉州刺史,不可擅离凉州前往洛阳就婚,故而婚事只能从简,由司马昭送亲前往凉州,在那里举行婚事。
这可以说是一场政治婚姻,不管那司马小姐是美是丑,是胖是瘦,都注定要成为马谡的正室之妻,只要他依附于司马懿一日,便是无法改变。
为了表示对这桩婚事的重视,马谡亲出武威郡一百里远前去迎接送亲的队伍。
黄昏之时,斜阳映照下,远远可见苍凉的古道上微尘四起,一行披红挂彩的车队缓缓而来,数百名魏兵护立于车队周围,红车的左右还有十几个侍女紧随,车队最前面策马而行那人,正是司马昭。
“大人,是司马大人。”翘首张望的刘虎脸上露出喜色,忙是出言提醒。
“终于来了,我传说中的老婆,希望你千万不要长得太夸张!”
马谡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笑脸,策马迎了上去。那司马昭见是马谡亲来,便叫车队暂且停下,驱马上前,拱手道:“幼常兄,别来无恙啊。”
马谡还之一礼,道:“数月不见,子尚依然是英姿不减啊。”
司马昭呵呵一笑,道:“昭奉家父帅之命,护送妹妹前来凉州与幼常兄完婚,此地距武威尚有百余里,幼常兄却能亲自来迎,实在是难得呀。”
“子尚言重了,这都是谡应该的,本该前往长安完婚,只因职责所在,不能擅离凉州,劳动小姐千金之躯受路途颠沛之苦,谡实在是惭愧的很。”马谡面露歉然之色。
司马昭听其言,心中自然高兴,遂道:“幼常兄尚未完婚便能为舍妹担忧着想,看来,舍妹能嫁于幼常兄,将来必不会吃什么苦了。”
马谡正色道:“谡能娶司马小姐为妻,实乃前世修来的福气,金屋藏娇,悉心疼爱还来不及,又怎敢让小姐受苦!”
司马昭点头称是,欣慰道:“有幼常兄这一番话,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就放心了。”
花言巧语,台面上的话语谁不会说,马谡嘴上是一片真诚,心里却早已飞到了苻敏那里,想着昨晚的温存,不由神色有些恍惚。听罢司马昭之言,顿了一顿,道:“子尚兄尽管放心好了,我必会好好待小姐的,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先赶路吧。”
于是马谡便将带来的军队送亲车队合为一处,一同往凉州而去。
他乃征战杀场的军人,这一百里路虽不算近,策马狂奔也就数个时辰便可到达,但那司马小姐却是千金娇弱之躯,自然不能太过颠簸,于是只好放慢速度,缓缓而行,待到天黑之时却只走了不过三十余里。
这凉州本就地处西北边陲,地广人稀,四野之下别无城镇可宿,于是司马昭便下令车队停下,于这旷野之上露宿一夜,天明之时再赶往凉州。
此时已是一月寒冬,夜晚之时,寒气更重,不得不点起篝火御寒,众人粗略的吃过些干粮之后,便是靠近火堆裹衣而睡。劳累一天,过不得半个时辰,七八百人的队伍中,除了零星放哨的士卒外,大多已是沉沉入睡。
马谡很快也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已身处洞房之中,红烛高烧,彩绢坠窗,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他的新婚妻子司马琳身披喜服,头笼红盖头,静静的端坐在床榻上,借着烛光细看,身姿窈窕,皮肤白净,端得是好身材。
他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她身边,犹豫片刻,轻轻的抓起了她的一支手,她略有娇羞之意,微微扭动,想要缩回手去,但见他牢牢抓着不肯松手,微挣了几下,只好放弃。
那手滑滑的,嫩嫩的,只这么握着便足以叫他心神荡漾。
拥有这般玉手的女子,想必也是国色天香之容吧。
马谡有些迫不急待了,借着微熏的酒意,他轻轻的掀起了司马琳的红盖头,当那张面容完全呈现在眼前时,马谡惊呆了。
死鱼眼、塌鼻梁、高颧骨、三角唇……
“妈呀!”
马谡一声惊叫,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噫!
他睁开了眼睛,依然是身处荒原夜色中,火光摇曳中,周围的人们都在酣睡。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他长吁了一口气,心道:“幸亏只是一场梦,要是那司马琳真的长成那样,我不如找面墙当场撞死好了。”
因了这场梦,马谡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了,虽然是一场政治婚姻,但这个女人毕竟要成为自己的妻子,在未来很长,也许是一辈子的时间里,都要与之日日面对,如果她真如梦中那般奇丑的话,他无疑将陷入一场漫长的煎熬之中。
他的目光投向了新娘所在的那辆红车,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真想现在就看清楚那司马琳究竟是何等面目,他日洞房之时,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夜色沉沉,寒气袭袭。
正当他眼皮发困,准备再度入睡时,忽觉那耳边似有轰轰之声传来。
经历过伐蜀之战,他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军人,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和眼睛。
那隐约而来的声音,使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腾的坐了起来,也不多想,急是伏下身来,耳朵紧贴着地面,屏息静听。
那声音很有节奏,而且越来越响亮,马谡陡然间醒悟,一跃而起,高声吼道:“有骑兵在靠近,所有人都起来,准备迎战!”
魏兵们从沉睡中惊醒过来,他们虽然没有看到敌人,但严格的军事训练已让他们养成了服从命令的本能,心中没有任何考虑与犹豫,急是抄起兵器,有条不紊的排列阵型。
司马昭虽也带兵已久,但他却不似马谡这般了解凉州一带的情况,于是翻身上马,奔到马谡近前,道:“幼常,此处乃我大魏国境,距蜀国甚远,怎会有敌情呢,你是不是判断错了?”
马谡道:“子尚有所不知,凉州与羌国交界,那羌国虽然臣服于大魏,但常有一些不臣的羌人偷入凉州劫掠。我听到有一大批的骑兵正向这边奔近,但这夜色昏黑,也无法判清是羌人还是咱们自己人,还是小心应敌为好。”
司马昭听了他这番解释才明白,忙也指挥军卒准备临敌。
过不多时,那战马奔腾之声已是清晰可闻,果然是有一大队骑兵在奔近。
前哨小校策马迎上,高声吼道:“来者可是魏军,速速报上……啊——”
话未言罢,一枝利箭穿破黑暗,正中小校的面门,那小校一声惨叫,毙命于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