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家伙！叫我来干什么！不知道现在生意很好，我忙的要命吗！”矮人奥登扯着嗓门吼着，急冲冲地闯进了法尔的木板房。
本来又脏又乱的房间现在打扫的干干净净。破床被挪到房间最里面，床上方的墙壁上贴了一幅描述至高神传播福音的油画，画纸已经发黄了，还缺了一角，导致全身笼罩在光芒之中的至高神只有半个脑袋。
床前放了一张做工粗糙的大木桌，木桌前有一个板凳。尽管房间里就这三件家具，但依然显得满满当当。
比利端坐床上，灰色的祭祀袍一尘不染，胸前的银制十字架也擦得锃亮。右臂抱着一本镶着金边的福音书，左手捏着一个精致的小瓶。脑袋稍稍歪向左边，眉头蹙起，右眉还略略一挑，比左眉高了那么一点点，嘴巴似开似合，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总之，和他身后至高神的动作一模一样。
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老婆婆坐在对面的木凳上，正絮絮叨叨地说着日常的琐事，比利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是嗯嗯地应和几声，看起来在认真地倾听——当然，如果他的瞳孔有焦距而不是茫然地望着空中某个地方的话，效果会更好。
看到矮人闯了进来，比利轻咳了一声，粗起喉咙，用他自认为最威严的声音道：“好。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所说的，都将被至高神所知。凡衷心侍奉至高神的，至高神必赐予他无上的荣光。”
说着，比利非常熟练地将银瓶举过老婆婆头顶，微微一倾，几滴稀释过的只有淡淡金色的圣水滴落在老婆婆的额头上，并迅速渗入她的皮肤中。一阵细微几不可查的灵魂波动闪过，老婆婆仿佛年轻了好几岁，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凡衷心信任我的，我也会赐予他食物和水。”比利放下银瓶，从床上取过两块长长的黑面包，递给老婆婆。
老婆婆颤巍巍站起来，双手接过去，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老矮人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正方形的手掌把木桌拍的砰砰直响，不耐烦地大吼道：“小子，有事快说！不要耽误我的时间！现在生意很好，我很忙的！”
比利饶有兴趣地望着老婆婆脚步轻盈地离开了房间，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桌上的银瓶，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悠然说道：“如果我们不想点办法的话，过几天咱们的生意就会像从前一样冷清了。”
“怎么会！”老矮人对这危言耸听的言论嗤之以鼻，他死死盯着比利，狐疑道：“小家伙，你不是又想动什么鬼主意吧！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再你的当了！”
比利也不以为意，提高声音叫道：“法尔！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法尔大声答应着，双手各拿着几件兵器走了进来，将兵器堆到大木桌上，然后不客气地坐在床上，好奇地问道：“祭祀老大，你要我去买这些刀剑做什么？”
比利放下福音书和银瓶，从床底摸出两把长剑，丢到桌上的武器堆里，也不理会气的哇哇乱叫胡言乱语的老矮人，淡淡道：“这两把剑是我们店打造的，法尔，你看看跟其他的有什么不同？”
法尔比对了半天，挠了挠头说道：“都差不多啊！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就是没有什么不同。”比利笑了笑。
“你们这些门外汉！当然看不出不同！”奥登解气地嘲笑了一句，然后挑衅地瞪了比利一眼，抢过法尔手中的长剑，“你看，这把剑的剑脊隆起的特别厉害，而且顺着剑尖望过去还能看到剑脊上的波浪，明显是夏洛特部落的风格！”
他又拿起另一把剑，“这把剑虽然是单手剑，但是剑身非常宽。剑脊两侧有些磨砂，以便于加装魔法物品。这是五夺世界铸造大会冠军的圣尼奥部落的典型风格啊！区别真是太明显了！”
奥登又接连点评了几把长剑，突然疑惑地抬起头，瞪着比利：“咦，怎么都是我们矮人的作品，你小子想干什么？”
“就是想看看跟咱们的作品有什么不同。”比利把玩着一柄长剑，叹了口气，“结果让我很失望。我们的作品跟其他矮人武器店的简直一样。”
“见鬼！”老矮人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怒气冲冲地跳到了凳子上，怒吼道：“你的耳朵哪里去了？刚才我说的你没听到吗！”
“我当然听到了！”比利蹭地跳到了床上，气势汹汹地俯视着站在凳子上的老矮人，用比老矮人更大的声音叫道：“你说的第一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说，‘你们这些门外汉，当然看不出不同’！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我们的顾客大多数都和我、和法尔一样——都是门外汉！”
老矮人闷哼了几声，却没有反驳。尽管老矮人嘴上一直不服输，但在菜刀事件当天狂赚了二百多枚金币，这几天更将积压了多年的存货销售一空之后，老矮人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家伙还是有几把刷子。
看到老矮人的气势被自己压住，小恶魔相当爽地摇晃着脑袋继续道：“而且，人类是个好奇心和跟风心理十分严重的种族。这是我们炒做成功的关键，但也同时意味着，如果我们不能继续给他们新鲜感的话，他们的注意力就会很快转移到其他新鲜事上！到时候，哼哼……”
奥登心里不由打起鼓来，他可再也不想过那种武器店门可罗雀的苦日子了，连忙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我们该咋办？”
比利回忆着魔界大人物的动作，有样学样地用力一挥手，然后在眉前停住，紧握成拳，用力向下虚砸：“必须继续包装！继续改造！”
“什么！”老矮人听到“改造”二字，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当场就不干了，蹭地跳上了木桌，一脚把桌上的刀剑踢得到处都是，巨大的吼声真的木板墙都在战栗，“还改造！不行！俺的店被你堆成了大土堆，已经让俺丢了大人了！这几天好几拨矮人都过来嘲笑俺，说俺给俺们开拓者部落和俺们所有矮人抹了黑！不行，说啥也不能再改造了！”
比利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试图在音量上压倒老矮人，却不幸吼哑了嗓子，不得不承认这一方面的确不是老矮人那粗喉咙大嗓门的对手，只好从怀里掏出契约在老矮人面前狂抖，等老矮人住了嘴，才沙着嗓子低声道：“那么，你就违反了契约的保障条款，因此……”
“俺认罚还不行？”老矮人气势顿时低落下来，哭丧着脸，嘴角也在不停抽动——罚一次就是好几百枚黄灿灿的金币啊！
“其实，我们也可以在契约里加上一条，今后武器店的改造都必须符合真正的矮人风格，不符合矮人风格的，则要征得你的同意。不过，你要让出两成的股份，但我可以在分红里给你一些补偿。同时，今后武器怎么制作都必须听我的。”比利得意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着，藏在腰间的恶魔尾巴在不停地摇啊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