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的曾国藩终于到达了永安城,这个城中暂时居住着一位君王,在曾国藩还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的情况下,他就必须去面见皇帝了,因为奕詝已经急着回去了,不愿意在浪费哪怕一秒钟,所以即便旅途已经使得曾国藩非常劳累了,他还是必须先强打精神去和皇帝奏对才行,所谓皇权就是这么一回事,在中国个人的存在本来就是为君王服务的,而个人存在的意义被剥夺到最小,这于强调个人的外国正好相反,外国人恐怕难以想象这种情况。
曾国藩经过通报后进入到了皇帝的临时住处,经过通传后曾国藩被允许进入皇帝的休息处所,但是曾国藩却有些奇怪,皇帝休息的地方其实一般是不允许臣子进入的,也没有谁会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见客。
“曾国藩吗?进来吧!”在轻轻的敲门后,曾国藩带着一些新鲜的心情进入到皇帝的房间,皇帝的房间里面有三个人,除了身穿龙袍的奕詝外,还有两个贴身侍卫,虽然奕詝自己也很不喜欢,但是为了自己的绝对安全,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少不了的。
奕詝正好在整理自己的东西,虽然如果他需要,自然有人会替他做这些事情,但是一般奕詝自己如果有时间的话他还是会自己去做,曾国藩来了,奕詝也自然不好不招待,整理的事情也只要先放在一边,下人乖巧的送上茶水,曾国藩自然还要行大礼,而奕詝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几乎每天都要接受别人的磕头,给别人磕头这种事情也是在他当上皇帝后才没有继续做,所以受曾国藩的礼节也坦然的很,礼毕,奕詝示意曾国藩坐下,上下大量着曾国藩这位历史名人——一个颇为文雅英俊的中年人,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俊朗人物,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其一丝不苟的打扮,与人非常整洁的感觉。而这个时候的曾国藩心中有些紧张,这自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奕詝,但是确实是第一次独自面对奕詝(虽然有两个侍卫,但是我想没有人在乎他们的存在)。
“你看起来很累了。”奕詝轻轻的说,“可惜我必须尽早离开这里,所以没有办法。”奕詝摊摊手,还是解释了一句。
“不,陛下严重了。”其实奕詝肯解释就已经非常给面子了,所以曾国藩连连表示没有关系,但是突然他楞住了。
“不用在意,我不喜欢用‘朕’,何况这些称呼上的小问题就不要怎么计较了。”奕詝随意的说,“称呼的话题结束,就象我刚才说的,我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所以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来,让我听听看你的想法,关于太平军的后续问题,我想你在路上应该已经有过思量了。”
从短短的对话中曾国藩从一些表面现象了解了奕詝的一些外在性格——不拘小节,注重实际,讨厌拐弯抹角,直言不讳。
心中把路上想好的东西再重组了一下来配合皇帝的性格,曾国藩性格谨慎,所以考虑的时间有点久,但是奕詝没有催促,静静的等待着。
“陛下以绝世勇武荡平了太平军的叛乱,可谓天纵其才,”说着曾国藩偷瞄了下奕詝的脸色,可惜的是奕詝的脸上既没有因为受到夸赞的得意之色,也没有不在意的淡然之色,总之就是一副微笑的表情,由始至终没有任何改变,令曾国藩不由的想起了一个词——天威难测,接下来曾国藩很聪明的放弃了这些小手段,老实的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这个叙述的过程持续了数个小时——
奕詝满意的点头,曾国藩毕竟是历史上的曾国藩,不但条理清晰,思路明确,而且小心谨慎,如果不是对历史有一定了解的话,奕詝绝对不会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有治军的能力,可以说的上是文武全才了,奕詝对曾国藩的后续政策也没有了疑义,希望曾国藩有和他的嘴巴一样厉害的行政能力,不然也枉费了奕詝特地把他从京城调出来。
“对了~~”奕詝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招降太平军的哪个年轻的举人黄越,奕詝大略解释了一下这个人,虽然以奕詝本来的打算是随便个黄越一个小官来作为赏赐的,但是奕詝总有一种这个黄越好象不是很简单的感觉,所以就扔给曾国藩历练一下,看看是不是一个值得栽培的人才,当然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奕詝还是要解释一下,免的曾国藩以为自己派人在他身边监视,曾国藩其实还真的有这个疑虑,但是奕詝解释后也放下了心,同时也知道这个叫黄越的年轻人还没有得到皇帝的喜爱,皇帝不过是给他一个机会,那么曾国藩也就免去了一点心病,要知道在这个世界所谓“天子门生”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这会给曾国藩的管理带来大麻烦的。
听了几个小时,奕詝也觉得非常疲劳了,他挥手示意曾国藩可以离开了,曾国藩行礼退出——在退出去前曾国藩发现奕詝又开始整理东西了,就象刚才他来之前一样,即便刚才已经是如此疲惫了,曾国藩发现自己果然象老师说的那样——太小看我们的皇帝陛下了,老师啊!即便你明知道陛下不是泛泛之辈,为什么还非要斗上一斗呢?退出了不是更加的轻松吗?
但是曾国藩也没有办法,也惟有实现对老师的承诺——照顾老师的孩子,奕詝在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万的狼军给曾国藩,这也是非常令曾国藩感动,曾国藩明确的感受到奕詝是一个值得追随的君主,但是为什么他必须要和自己的老师争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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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曾国藩的问题后,奕詝终于可以起程了,目标是北京,而推动地方抵抗奕詝军改的人也出来了——就是穆章阿,一个令奕詝颇为吃惊的人,对于穆章阿奕詝到说不上讨厌,虽然他在鸦片战争中是个标准的投降派,但是以鸦片战争时的情况,奕詝也不能指责穆章阿有什么过错,但是穆章阿有一件事情是奕詝非常不能忍受的,那就是穆章阿的根基太深了,多次主持科考的结果就是整个朝廷一定情况必须在他的掌握进行,本来因为道光皇帝的原因奕詝是不准备对付穆章阿的,但是事情真的到了眼前,奕詝也同样完全不在乎和穆章阿斗上一斗,本来以奕詝的身份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不过对即将到来的挑战奕詝到是有几分的兴奋——与人斗其乐无穷嘛!
其实在奕詝的内心深处还有还有一个他不喜欢穆章阿的理由,就象平时奕詝可以理智的分析其实穆章阿在鸦片战争中没有错,但是奕詝还是下意识的讨厌穆章阿,鸦片战争之败是奕詝心中一个非常难以解开的心结,其实那场失败不能怪罪任何人,但是奕詝总是有些怪自己,因为他知道其实自己是有能力改变当时的局面的,但是因为种种的原因,鸦片战争还是失败了,以奕詝的本心来说,当时的中国惟有自己拥有改变的力量,但是这种机会却被自己放过了,奕詝心中很难原谅自己,所以连带的穆章阿也倒了霉,而林则徐幸运所在就是历史上光辉的形象,否则他不会比穆章阿好多少,说倒底,奕詝毕竟还是一个年轻人,他只是一个凡人,虽然多数时候他理智的象一台机器,但是自己的好恶他也没有办法完全控制。
两个集团都开始了战斗前的布置,但是希望大家知道的是其实很多参加穆章阿一方的并不代表他就是穆章阿的人,现在穆章阿身边的人的力量集中起来甚至超过了奕詝,这些力量中不少人不是为了反对奕詝,他们反对的是令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害的军改政策,他们参加穆章阿一方也仅仅希望奕詝收起改革的他一套——按照祖宗家法来行事,对这一点无论是奕詝还是穆章阿都很清楚,所以穆章阿明明势力上占优却没有信心,这也是奕詝知道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整个官僚集团集体造反这种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如果这次奕詝失败,那么改变既定的军改政策是必然的,同时对奕詝的威信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对于一心想要中华走上强国道路的奕詝来说,其实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而穆章阿一方其实也已经有些担惊受怕了,因为仅仅从一次太平军的平叛战斗中,所有的官僚们都知道自己似乎小看了自己的皇帝,如果皇帝早早的体现出这种威信,那么参与到穆章阿一方一定会少很多,现在嘛~~已经加入的也只有硬撑了,如果这个时候退出了两方面都讨不了好,穆章阿用这种办法为自己聚集起了巨大的力量——一股足以改变整个中国的力量,一股足以和奕詝这个皇帝头衔对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