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一整夜的梦,睡到早晨青蓝怎么喊荏薮都不愿起床。好说歹说才赖到快午饭时才磨磨蹭蹭的起来。刚梳洗好,崇旭的口谕便到了。看着一旁青蓝暗自庆幸刚好打扮好没被抓个正着,不觉有些好笑。
“传皇上口谕,”那白脸太监尖声细气道,“荏氏怀得帝裔,晋升为从四品顺仪,赐居秋郦宫,赏珍珠两斛,云罗五匹,锦稠十匹,碧玉如玉一对,百芳玉体膏一盒,金镶碧玉钗一对……”那太监还在碎碎念着封赏,一旁的随从随着他喊出口,马上上前一件件的把各种珍宝物事尽数搬进来。
"主子,"白面的太监走到荏薮面前,献媚的笑着,“皇上吩咐了奴才,说是主子贵体本就金贵,今个儿又有了龙裔,怕是身边伺候着的人少了,就遣了奴才派几个宫女太监进了秋郦宫宫,让主子放心。一切尽数都安排妥当,主子只捡了韵墨阁里钟意的小事物,其他的秋郦宫里面都一切置办妥帖。”微一顿,又道,“至于小皇子的奶娘人选,奴才已经派了人去张罗,待得选好了够格儿的,就送到主子这里来供主子细细挑选……”
这选奶娘的事,本是要到有孕4个月后再由内务府张罗在身家清白的小官小宦之家里挑选合适之人,此人不但要身体健康长相端庄,没有严重的病史,还要识字懂礼。而此时荏薮不过有孕两个月,这白面太监便如此大献殷勤,不过是看荏薮能从宫女一步步走到顺仪之位,确实不是池中之物,日后定然权势不可小觑。更何况她还和同样有孕,并且出身贵族的穆婉仪交好,自然下人都开始争相巴结。
宫中之定律,拜高踩低罢了。
荏薮笑笑道:“那便劳烦公公了。”
“诶……主子切莫如此,真是折煞奴才了。”他忙做一个辑,“只盼荏顺仪能诞下小皇子,再步步高升……”
“哟~这是谁啊?竟然还懂得看相?只两个月便知道是男是女了么?”这又甜又柔的女声刚从门外传来,那白脸太监脸色都变了,一惊之后,忙回身拜下,“奴才福德,参见倪妃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
“万福?”倪妃抬起纤细的手臂,藏青色的广袖遮住娇美的面容,“我可是没这么大的福气……谁叫我生的是个帝姬呢?”
“奴才多嘴,倪妃娘娘海量,帝姬如此乖巧,皇上……”那白面太监可不比顺喜,虽然都是在皇上跟前办事,可是人家顺喜可是随着皇上长大的,一直贴身伺候着皇上,多大多小的事情都能碎碎念上几句,莫说后宫中无人敢小看,就是朝中臣将,见到了也要尊称一声“顺公公”。这唤作福德的太监,不过是传达圣旨,转达口谕的太监,唬唬外臣,地位低点儿的宫嫔还差不多,这正二品的倪妃自是他来怕,故而惊觉倪妃出现,又听了他讨好荏薮的那些话儿,定然吓得魂不附体。
那倪妃今日着了件藏青色的广袖裙,绣着金边儿,贵不可言。她不理神不守舍的福德,只直直的看着荏薮。按礼节,荏薮只是从四品顺仪,见到倪妃,何况是这种情势下,还是得低头顺目,不可直视。但是既然倪妃已经知道自己是浏兮,荏薮也不必顾忌这么多,反而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哈,”倪妃与荏薮对视了一会,突然笑起来,“真是……想不到啊。……荏妹妹你,果然还是变了呢。”她刻意加重了“荏”这个字,笑容里面满是挑衅的意味。“娘娘却是一点也没有变。”荏薮微微冷笑,淡淡回道。
“是呢……所有的事情,也不会变……”
众人不明就里,听得莫名其妙,却也是大气也不敢出。
“美人!美人在哪里?”正僵持着,突然听得宫外一串清脆的笑声传进来,穿着朱红色衣袍的小皓轩飞也似的窜了进来,却不料到倪妃也再宫中,忙硬生生的刹住脚,杵在两人面前,微微一愣。忙笑道“呀……又被倪母妃捉住,这下又要往我宫里面送小宫女了,这怎生是好……”说完,还拍拍脑袋,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倪妃看着他,眼中阴戾淡去,葱根似的食指轻轻一点皓轩的脑门,笑骂道:“为着你着想,却还被人嫌。你这小坏蛋还真是不知好歹。”
“嘿嘿……”皓轩摸摸脑袋,“皓轩还不知道倪母妃的好?”说完直直的看向荏薮。荏薮不妨他这么一看,只呆住,不知他意欲何为。那倪妃看到,微微蹙眉,“本宫还想去东园那边散散心,皓轩既然无事,便随我去吧,呆会初霁也要过来,你去陪陪她也好。”说完便径自出门,那皓轩微微张开口,却也不得反抗,只好对荏薮吐吐舌头,亲切一笑,道“嘿,好不容易寻得时间……,美人,待我下次再来寻你~”说完转身便追着倪妃跑去。
这一来一去如此突然迅速,荏薮淡淡一笑,微微摇头。
刚打发走那白面太监和一干随从,便遣了众人回屋收拾,自己回到寝殿阁中。坐在铜镜前看着这张面孔吗,一时怅然……
“小姐……”一声细微的声音从窗下传来,荏薮一惊,忙走到窗边,果然是云初!
原来她本是想悄悄来寻荏薮,不料在半路被皓轩截住,只得说随便走走搪塞他,谁料这本性多疑的皇长子却也不多问,便拉着她要她陪着来一趟韵墨阁,这岂不是正好?如此良机,自是忙答应。其实不答应也没办法,这皇子倔强起来,可是连昭仪都没有办法。
那皓轩一路小跑,云初赶至之时,刚好倪妃要皓轩陪了游园,这一屋子的人都注意这皓轩,自己忙躲再一旁,也好得皓轩没有提及她,这才躲到现在,见得荏薮一人才出声相见。
“小姐……”云初似乎还不适应对着荏薮如此称呼,犹豫一阵,还是说道:“我,虽然我还不完全相信,可是……可是我看到你,还是想叫你一声‘小姐’……”
“云初……”荏薮微微有些哽咽。
“小姐,”云初作噤声状,制止荏薮接下去的话,“云初是来告诉小姐,不必担心那日在梅林中偷听之人。那人是云隐。”
“云隐?……是姐姐的贴身侍婢?”
“对,她那日是来寻我的,……,她和我一样,也是……将信将疑,不过,”她抬起头看向荏薮,“不过,她答应了我,不会对第二个人提及,小姐不必担忧。”
荏薮微微笑道:“谢谢你,云初。也谢谢云隐。”她拂去云初头上的一片叶,“如此甚好,只是,定要交代云隐,万万不可告诉姐姐。”
“嗯~”
……
宫中又将不太平,秋郦宫?又隐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