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秀菱这一次回香港当然不能排除这其中有她对高海天的爱的成分在内。但是更主要的原因却是她觉得不能够因为自己的原因使高海天伤害到更多的人。可以这样说,她是抱着一种以身饲虎的觉悟回来的。
在吕秀菱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再次回到高海天的身边完全是为了防止他作出更疯狂的举动!而对于高海天的爱相对来说她已经放到了第二位。所以高海天任命她做自己的贴身秘书的时候她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星期过去了,在这段时间内吕秀菱始终陪伴在高海天的身边。每一天早晨两个人总是一前一后来到四海公司。
在四海会的几位领导举行会议的时候,有时候她都要借机离开,但是却总被高海天留下。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抓住一却机会让吕秀菱逐步了解四海会并习惯他们的某些做法。
而吕秀菱很快发现高海天他们讨论的内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有很多次的会议内容就像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公司领导聚在一起开会一样。讨论的内容也都是一些很正式的、关于公司发展的一些生意上的话题。这些无疑令吕秀菱感觉到非常的意外。在她想来,高海天在和部下开会的时候,一定会讨论什么杀人抢劫之类的话题。但是高海天的所作所为完全颠覆了她这种想法。
这还不算,吕秀菱有一次跟随着高海天来到四海会名下的一间财务公司去的时候,又给了她更大的震撼。吕秀菱知道所谓的财务公司实际上就是放高利贷们公司。她以为这样的已经公司里肯定都是一些混身上下描龙画凤,满脸横肉的大汉。但是实际上呢?当吕秀菱满怀疑问的走进了财务公司的玻璃大门时,眼前的一幕把她惊呆了。财务公司里人来人往,看样子有很多人是来贷款的,而一些年轻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温文尔雅,笑容满面的接待客人。吕秀菱有些发愣的四处打量,财务公司内窗明几净,人人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笑容。她怎么也想象不到这样的一种场合居然一就是她想象中的黑社会的高利贷公司。这种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视察完毕,众人又回到了四海公司高海天的办公室中。吕秀菱向高海天提出了这个问题。在座的众人一怔,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就连一向沉稳的端木扬与李建场也不例外。
吕秀菱的一张漂亮脸蛋儿涨得通红,有些生气了:“有什么好笑的?海天,不许你们再笑!”
高海天艰苦的忍着笑点点头:“好了。你们都别笑了。培利,你来给秀菱解释一下。”
朱培利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会长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我老朱是粗人,拙嘴笨腮,说不来这些。您还是让建成或者端木给吕小姐说吧。”
高海天笑骂了一句:“没出息。建成,端木你们两个人看看谁来给秀菱解释解释?”
李建成与端木扬对视一眼:“还是端木来吧。”
端木扬点点头:“好。我来说。吕小姐,我必须说您实在是受那些影视作品的流毒太深了。当然,也有一些黑社会和你想象得差不多。只不过那只是一些很少的例子。可以这样讲,只有一些不入流的小帮会才会有这种人。四海会绝对不是这样的。在我们刚刚进入香港的时候,会长就和我们探讨这个问题。会长曾说过,现在早已经不是那个打打杀杀的年代了,你若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可以凭借着血气之勇混日子。但是三十岁呢?四十岁呢?难道也要提着刀枪过一辈子吗?所以会长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尽可能的不要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要多用脑!”
吕秀菱把脸转向高海天:“海天,你真的说过这样的话吗?”
高海天骄傲的抬起头:“怎么?不相信你的男朋友这么有智慧?”
众人被他的这句话全都逗笑了。
端木扬接着说:“会长还曾说过,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末期。九七很快就要到来了,九七之后香港将回归中国大陆。虽然说中国政府曾经宣布过香港在回归之后仍将实行‘港人治港,高度自治’的策略,但是谁知道届时的政府会对香港特有的社团组织抱怎样的一个态度?黑社会永远是社会这个肌体上的一颗毒瘤!将来最后的下场无非有这么几个:第一便是势力膨胀到政府无法容忍的程度,最终被政府消灭;第二便是尽快漂白上岸和黑社会脱离关系,变成一间正正式式的公司。当然,能够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很多。但是这几年来四海会一直向这一方面努力着。而会长在进入香港的时候便下令:不允许四海会插手毒品生意,也是出于这样一个目的。吕小姐您今天所看到的财务公司也是这样。一切都是在会长的领导下向着正规化的方向转变。”
吕秀菱点点头,突然又问:“可是,可是,我看有很多的高利贷者在追债的时候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施展手段,四海会名下的财务公司也是一样的吗?”
“基本上是这样。当然不像影视作品里描写的这么极端。香港人除了一些非常少的败类之外很少有人会拖欠财务公司的钱不还,这就好像在银行贷款差不多,虽然利息高一点使他们还款起来有一些困难,但是大多数人都不会恶意的拖欠。当然,对那些有钱却故意不还的,采取一些手段也是无法避免的。”
高海天在一旁问道:“怎么样秀菱,现在你听明白了吗?是不是和你想象中有很大的差距?”
“是的海天,端木说的这些与我想像中有较大的距离,我没想到真实的黑社会居然是这个样子的。那么,其他的产业也是这样吗?”
这一次是高海天亲自回答:“基本上都是这样。我曾经跟你说过,我除了毒品以外经营所有的黑帮所经营的产业。我对他们提出的一条最重要的要求便是咱们虽然是社团组织也就是别人眼中的黑社会,但是咱们的行事方法一定要尽可能的向那些正规的公司一样。绝不允许有人破坏了规矩。”
“这个,这真是,真是……。”吕秀菱真是了半天,最后她对高海天报以歉意的微笑:“海天,真是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误会了你。”
高海天抓住了她的手,笑了起来。这一天中发生的事情改变了吕秀菱对黑社会的看法。而几天之后发生的另一件事情却永远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高海天生病了。虽然说吕秀菱的到来使他的精神好了很多。但是在前一段时间内长期无节制的酗酒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伤害了他的身体,现在吕秀菱回来了,他的精神也完全放松了下来,于是身体便发起了高烧。请医生检查过之后,医生说李先生的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因为前一段时间众所周知的原因对他造成的伤害在这次把所有的问题爆发出来而已。大家不要担心,相信过几天李先生就会恢复的。
四海会他是不能去了。吕秀菱于私作为他的女朋友,于公作为他的贴身秘书替他坐镇四海会。现在的四海会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很多事情都不需要高海天来插手,每一个人都是各司其职。吕秀菱坐镇这里才发现原来自已的男朋友也只是一个名义上的领袖而已。
但是,很快的四海会众人便发现了两个人在做事风格上的差异,有很多事情原来是不需要请示报告的,由各部门的首脑便可以自己作主,但是吕秀菱到来之后将这些进行了一些改革。当然并不是说她事事插手,但是有些事情却必须要向她进行报备。
首先便是财务问题。原来四海会中不超过一百五十万元的资金流动是不需要向高海天请示的。可吕秀菱将这个额度下调为六十万元。她的这种做法引起了财务部门一些人的不满。八十年代末期,香港的经济进入高速发展的时期,每一天四海公司都要有大笔的资金流动分别投到股市以及各种投资场所。
吕秀菱公布的这条规定无疑增加了资金流动上的手续。关于这一点有很多人在底下议论纷纷。不过作为他们的直接领导--四海公司财务部门的主管楚飞却并没有表示意见。
楚飞的观点是这样:作为财务部门来讲,本身就是一个企业的经济命脉。这样的一个职能部门要说实话像高海天的这种放任自流的态度并不是一个想办好企业的领导所应该采取的。因此楚飞对吕秀菱定下的这条规定从内心深处认为这绝说不上是错误的。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吕秀菱是会长的女朋友,会长对她的宠爱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将来如果不出特别大的意外的话她就将会成为会长夫人。这件事情如果真闹到会长那里,只怕众人的面子上都不会好看。而且作为财务部门来讲,只要是认认真真做事,没有自己的私心即使降低一些规定的额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多跑一趟办公室罢了。大可以不必把这种事情太放在心上。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吕秀菱的这条规定虽然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却也算顺利的推行下去了。
高海天虽然躺在病床上,但是这件事情他也得到了消息。他对这件事情的态度给人的感觉有些暧mei。他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可以说他根本没有对这件事情发表任何评论。作为他来讲,他势必不能够因为这件事情而责怪吕秀菱。虽然她显得有一些急进,但这一条规定也不能算是错误。因此他所能做的也只是默认了。
而初试啼声的吕秀菱对工作的兴趣更加浓厚了。她已经迷恋上了这种权利所带来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