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为了能够成为父皇的继承人,不安己位,计夺东宫,在扬州与张衡、宇文述、郭衍等亲信谋划的“一手软,一手硬”的夺宗之计,很可能是差前差后、按照“两手一起抓”的精神,予以具体展开和实施的。
宇文述带着大量金宝来到京师长安后,一场策划周密的阴谋在天子脚下悄悄展开了。他首先与大理少卿(司法次长)杨约相见。
首先,对杨素、杨约两兄弟加以介绍,杨素乃“弘农华阴人也”,从其籍贯来看,他与杨广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子呢。杨素是犄门之子,才貌双全,文武兼备,有胆有识,亦凶亦奸,在隋朝建立及以后的一系列战事中,忠心耿耿,屡立战功,当世即有“猛将”之名,隋文帝辅周之时,已进位上柱国(从一品),封清河郡公(四等爵),到杨广阴谋夺宗,张衡、宇文述献计献策,认为“能移主上者,唯杨素耳”之时,他已被封为越因公(三等爵)、任尚书有仆射多年,与上柱国、尚书左仆射、齐国公高“专掌朝政”。
杨约是杨素的异母弟弟,幼时爬树玩耍,不慎坠落受伤成了“太监”,是沾了杨素的光,才得以成为现在的大理少卿。他远没有杨素那么多才,但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他“内多届诈”,在这一点上,本来就相半厂得的杨素在他面前却是小巫见大巫了。所以,杨素对他相当看重,当有什么想法时,肯定先找杨约筹划。
宇文述正是深知杨素、杨约是这样一对兄弟,所以与杨广所定的夺宗之计定在了杨约的身上。《隋书·杨约传》称:“其时,皇太子无宠,而晋王广暗欲夺宗,因杨素受皇上宠幸,而杨素雅信杨约,于是用张衡计,派宇文述以大量金宝贿赂杨约。”
宇文述是在官场上混“明白”的人,相当精通“行贿术”。先是与杨约大吃大喝,后是与杨约大赌,把所带的金宝全输给了杨约。
杨约拿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称谢了一声便收下了。
宇文述说:“有何可谢?此乃晋王所赐,让我与你欢乐一场而已。”
杨约这才知道宇文述所输是假,输的后面另有隐情,不禁大吃一惊,问:“所为何事?”
宇文述于是全盘托出了杨广的意图,说道:“坚守正常规范,固然是臣居行事的常理,但违反经典,却合正义,亦是见识通达者的最高谋略。自古以来,贤人君子,无不与时代脉搏相呼应,以避祸免患。你们兄弟虽然功名盖世、当权执政已有年月,但朝中文武百官被你们冤屈凌厚者,不可胜数。更为严重的是,皇太子因所欲之事不能如愿,对当权高官痛恨切齿。你们虽然受到皇上宠幸,但要害你们的,确实很多。皇上一旦弃群臣而去,你们还可以谁为庇护?如今皇太子失爱于皇后,皇上也早有废黜皇太子之心,这是你所知道的。现在,请求改立晋王,就在贤兄之口了。如果你们真能因此事而建立大功,晋王感恩。将永刻骨髓,你们就可由身处累卵之危而变成安如泰山了。”
宇文述这番话足以打动杨约的心,至于独孤后在杨广辞别时与杨广所言,独孤后也耳闻目睹般地而又夸大其词地一一告之。
常言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其实,一切奸侯也很少有不识时务者。
杨约认为宇文述的话很有道理,立即转告杨素。
杨素听后大喜,并自叹不如地搓着手道:“我的智慧,想不到这一层,全靠你提醒!”但他对宇文述相告的独孤后所言,半信半疑,所以又说:“但不知皇后意思究竟如何?真如宇文述所言,我又何乐而不为。”
杨约遂道:“皇后的话,皇上没有不听的,应抓住机会,早做打算,事成,就可长保荣华富贵,相传子孙。而晋王声名日盛、且有主上之风,杨约料之,必能安定天下。兄若迟疑,一旦有变,使皇太子即位,大祸临头也就为期不远了。”
杨素听信了他的话,并且按照计策开始行动。
“—朝天子一朝臣”是封建时代皇位变更后的普遍现象,新皇帝即位,往往有一大批朝臣面临新的宦海沉浮,而另有一帮新皇帝即位前的身边人物跟着上台。为了保住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有的权臣——往往是奸臣,杨素也正是以“大忠”而呈其大奸的奸臣,所以他也早做打算,对能够容纳自己的“候补皇帝”皇太子极力保护、攀附,反之,则极力打击、排除,另立对己有利的新太子。所以,历史上的皇太子废立,总少不了权臣及被立者心腹的参与、有的完全就是权臣所引发的。而这种事,直接关系到自己的荣华富贵,甚至是身家性命,不参与则罢,一旦参与,无不全身心地投入,从没有一个人敢心不在焉,敷衍其事的。宇文述、张衡、郭衍之辈是这样,杨约、杨素兄弟也是这样。
现在,杨广身在扬州,躲在幕后,通过宇文述出面施展软的一手,已成功地把朝廷重臣杨素拉入自己的一伙了。这是杨广整个夺嫡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棋,因为当时期中“专掌朝政”的一级重臣,只有他与高二人;高肯定反对,这一点,杨广和他的亲信们心里早就有数——杨勇的女儿是他的儿媳,两人是儿女亲家。
杨素助杨广,杨广夺宗的计划几乎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