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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西洋人(上)

之前叶擎宇已经发现,这部手机的电池已经没电了,他记得自己在现代少华山看流星时这手机就快没电了,被时空之戒强制穿越到这龙虎寨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手机应该早就自动关机了。这一下叶擎宇心中也是长出了口气,否则让这些人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现的彩色图像,就算自己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手机没了电,就是一件死物,即便这东西太过超前,但对于从未见过手机的古人来说,超不超前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懂。

叶擎宇换了换了表情,双手故意颤抖着摸向手机,眼睛也瞪的老大,道:“大当家,这件东西是我的家传之宝,我爹曾经跟我说过,这件宝贝是我爷爷的爷爷出海打渔时捞回来的,这件宝贝的材质极其珍贵,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成的,但是上面的字符却与我们家乡世代信奉的护身符极其相似,家乡人都说我们这件宝贝是神物,但这件宝贝到底是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

这部诺基亚手机是一部老式机,是叶擎宇的父亲在他上高中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叶擎宇后来参加工作赚了大钱,却也舍不得更换这部手机,一直用到了现在。手机键盘上除了阿拉伯数字外还有字母标识,与人民币上的数字及拼音字母正好有对应的地方,所以那位大当家在拿着人民币和手机对照之后,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但大当家并没有将这些东西还给叶擎宇,而是让手下又收了回去,之后他让叶擎宇站了起来,盯着叶擎宇的眼睛,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小子果然有趣,竟能编出如此稀奇古怪的事情,失忆症?家传之宝?小子,你以为我唐龙是好瞒骗的么?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昨日萧家的护卫抓了你却没有马上杀掉你?为何你会说西洋话?”

叶擎宇很苦恼,他总算明白了,自己的确被那个二等山贼打了小报告,昨日凶险之际,所有的山贼新人都死了,唯独自己活了下来,而且自己无意中与那西洋人有过一句英文对白恰巧也被那二等山贼看到听到了,所以自己才会被这大当家怀疑。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连到底是个什么朝代都还搞不清楚,如今却要先向人解释清楚自己究竟是何身份。

他该怎么解释,又如何能解释的通?

但大当家看着他的目光灼灼,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明显是在等待他的回答,自己若回答不周全,恐怕大当家就会把自己划到萧家那拨人里面去了。

叶擎宇看着这位叫唐龙的龙虎寨大当家,无奈的摊了摊手,苦笑道:“唐老大,我没死是我命大,连我自己也万分庆幸,可我之前跟你所说的句句属实,我装束怪异,也只是唐老大您觉得怪异,在我们家乡,其实人人都是这么穿的,我一路从南方远涉而来,倒也不是一路乞讨,也做过些杂工伙计,并非是沿街乞讨的乞丐,所以衣着倒也干净,我会说几句西洋话,是因为我小时候常随父亲出海经商,见过不少洋人,琼州是大周的南海口,经常会有来自海外的洋人渡海过来与我们做生意,所以我便学会了西洋话,至于我这两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少华山下,我还是那句话,我失忆了,这两年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记不得了,为什么会失忆,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外导致了我的失忆,我都不知道,我的话句句属实,唐老大您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了。”

唐老大脸色一正,沉声道:“我姑且先信了你,不过么…..”他突然转身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白衣头领,续道:“不过你值不值我完全信任,还需帮我做件事情才行。”

唐龙此话一完,朝着跪在厅堂角落的萧家人看了一眼,挥了挥手。

几个手下押着三个萧家人走了过来,其中两个萧家人年纪很轻,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另一个则是那个差点杀了叶擎宇的白衣头领。

三个人站在唐龙面前,除了那白衣头领之外,两个年轻人竟然失禁尿了一裤裆,身子发软,瘫坐在了地上,只有那白衣头领神情刚毅,看了唐龙一眼,冷哼一声,斜视一旁,也不下跪。

唐龙似乎对这白衣头领的态度也不介意,笑道:“久闻萧万山萧大家为人刚直,武功盖世,在江湖上盛名极广,只可惜萧大家错投萧家,枉费了一身武功才干,这次将萧大家请上山来,多有得罪,我知道凭那几根绳子是困不住萧大家的,只是为了萧炎宗的那两个宝贝儿子,萧大家才忍辱受绑,得罪之处,莫怪莫怪。”

萧万山呸了一声,冷声道:“我家老爷的名号,岂是你这种汉贼能叫的,要杀要剐,冲我一个人来就是,放了他们。”

唐龙笑道:“都说辽人生性粗狂,悍不畏死,看萧大家的风范果真如此,只是那两位公子却不能与萧大家相提并论了。”

萧万山脸色大变,显然唐龙是拿住了他的死穴,他不怕死,但那两个白衣少年却怕的要命,更要命的是,他死没关系,可那两个白衣少年却万万不能死。所以明知唐龙话有讥讽,他也只能默不作声低头忍了。

唐龙面上笑意更盛:“萧大家,你知道我是不会放人的,要怪就只能怪你家萧炎宗老爷了,你家老爷身为辽人,更是夜郎城的大户富商,这几年不好好在辽国经商买卖,偏要过境到大周地界,盘剥汉家百姓的钱财,还买通了官道左右的县府驿站,大周官家庸贪,我们龙虎寨却会与你们客气,说句实话,萧家商队往来夜郎长安这几年,我早就想下手了,只是苦于没有好机会,如今你们自送山门,我们岂有放过之理。”

萧万山侧过脸,正视唐老大,道:“商场非战场,大周与辽国早已通商多年,黄河两岸商埠林立,彼此通商对两国百姓也大有益处,我们萧家是生意人,辽人也好,汉人也好,只要是生意,我们便可做,彼此买卖公平,何错之有,你这种山林野贼,杀人越货,才是真正的恶人。”

唐老大面色一冷,吼道:“放屁,辽汉之间水火难容,辽狗杀过多少汉人,难道你心里不清楚么?你们辽国皇帝表面与大周并无直接对抗,私下却逐步蚕食大周的边境土地,如今更是越过了黄河之界,驻军在潼关之外,狼子野心尽显无疑,你们萧家表面经商,谁知道内地里会干些什么勾当。”

萧万山冷哼道:“你的想法如此固执偏见,我也无话可说。你不过是一个山贼野汉,两国之间的政事,哼哼….”,他话中带刺,明显是在嘲讽唐龙的身份,根本不配提起国政之事。

唐龙从座椅上走了下来,站在中年人身前,道:“萧大家,我念你是一条好汉,所以才不杀你,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一个山贼野汉,本不该为这军国之事操心,只是如今大周朝廷昏晕无道,藩王作乱,官员贪腐,鱼肉百姓,俯臣辽国,割地赔款,我年轻时血性冲动,一气之下杀了几个贪官,不得已才上山落草为寇,与一些穷苦弟兄求一方安裕,我虽为贼,但在这边境是非混乱之地,杀贪官,劫辽狗,上对天,下对地,从未失过汉人的血性,你即便小瞧于我,又算得了什么。”

萧万山冷笑道:“你好大的口气,贼就是贼,偏要说的如此好听,这黄河两界,多的是你这种山林野贼,大周如今内乱不己,所以才使得你们风生水起,你这番说辞,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如今大周与辽国处于议和之态,往来经商日益增多,可就是你们这些野贼,却四处烧杀抢掠,不知道有多少汉人百姓死在了你们的刀下。”

唐老大脸上登时变色,道:“你们蛮族狼子野心,议和不过是番假象罢了,辽人军队已到潼关之外,眼望长安,其心可知,大周西北土地,多数已落入辽国之手,废话少说,我们龙虎寨数千兄弟家眷,总也要吃饭养家过日子,以前杀的辽狗还少么,杀你们萧家几个人又算什么,哈哈哈哈哈………”

萧万山眉头一挑,眼睛眯了起来,在唐龙的大笑声中,突然崩断了困身的粗绳,身形急动,右手变掌为勾,直冲唐龙的脖颈而去。

这下变故突如其来,叶擎宇原本在专心琢磨之前两个人之间的对话,突然的变故让他吓了一跳,眼前的一幕如同以前看过的武侠电影一般,虽然没有那么玄乎,仍是让他大吃一惊。

萧万山身法极快,不过两三秒的时间,人已经到了唐龙的跟前。

只可惜他身法虽快,却仍是快不过唐龙,唐龙似乎料到他会有此一着,身体猛地向左侧倒去,以脚为桩,身体呈45度斜倒,转了半个圈,瞬间便到了中年人的身后,紧接着一掌拍向了萧万山的后背。

萧万山猛地向下扑去,身体与地面接触时发出一声闷响,口吐鲜血,身体抽搐,眼看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唐龙一掌之力竟然如此巨大,避身、转体、出掌一气呵成,萧万山如此强健,之前还啪啪地跟唐老大辩论呢,一转眼就被唐老大一掌打成了重伤,叶擎宇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怪不得这个唐老大这么牛叉呢,原来人家是一高手,而且杀人不眨眼啊,就凭这下功夫和狠劲儿,打家劫舍还不是小菜一碟,这龙虎寨盖的这么拉风,也绝非空穴来风。

唐龙拍了拍手,面露浅笑,从容坐回自己的座椅上,仿佛之前一幕与他毫无关系一样。他淡淡的看着萧万山,叹声道:“萧大家,你武功虽然不错,但在江湖上也不过是一个二流之辈,能死在我手下,你也算不枉半世之名了。”

此时的萧万山已经昏迷了过去,唐老大挥了挥手,两个手下拖着他出了厅堂,瘫坐在地上两个白衣少年已经吓呆了,脸色雪白,厅角两侧的那些萧家下人丫鬟在发出一声惊呼后,此时也纷纷噤声不语,大气也不敢出。

“小兄弟,现在就看你该怎么做了,杀掉这两个小子中的一个,我便信你。”唐老大现在对叶擎宇的称呼已经由小子再次改回了小兄弟,看似亲近了一些,但叶擎宇知道,这种亲近如同悬崖立马,接下来的事情如果无法得到唐老大的满意,自己就会被推下悬崖,落得一个跟萧万山一样的下场。

这时候之前那位二等山贼拎着一把宽背刀仍在了叶擎宇的跟前,道:“兄弟,别怪我不提醒你,杀掉他们其中的一个,你可以活着,否则,你就得跟他们一起死,是不是自己人,就看你怎么做了,表个立场,杀掉萧炎宗两个儿子中的一个,你就是我们的弟兄,否则的话,哼哼…….”

叶擎宇到现在也不完全清楚这个萧炎宗到底是个什么人,只晓得他肯定是一个有钱人,大概是为了锻炼两个儿子将来接班家族生意,于是派了两个儿子带着一帮保镖贴身丫鬟什么的从辽国的那个什么什么夜郎来到大周的地盘儿做生意,却不幸被少华山龙虎寨这帮山贼给逮住了,恰巧这唐老大还是一个极其痛恨辽人的中年愤青,萧家的人碰上他,只能说太倒霉了。

眼下的叶擎宇没有太多时间犹豫,不杀掉其中一个,自己就得死,可让自己去杀人,而且是与自己根本不认识且毫无怨仇的人,自己也万万下不去手啊。

如何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是叶擎宇现在必须马上要解决的问题。

叶擎宇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从地上捡起那把厚重的宽背刀,慢慢的走到了那两个白衣少年的面前。两个少年此时已经哭的不成人样,跪在叶擎宇的跟前不住的磕头求饶,其中一个甚至说道:“大哥,只要你不杀我,我让我爹给你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这几个字眼让叶擎宇精神一震,时空之戒正式启动以及之后升级的唯一条件就是黄金,如果真有一百两黄金,除了可以让自己返回现代之外还可以继续给时空之戒进行升级,升级之后的自己,又会出现怎样的变化呢?

百两黄金在古代的价值叶擎宇无法估算,但他知道,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从唐老大身上要黄金是不可能的,人家不要自己的命就谢天谢地了,可如果真能把眼前这个哭的快要死过去的萧家公子救了,一百两黄金是极有可能到手的。

可问题是,自己该如何救人呢?

叶擎宇举起了刀,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扔到了一旁,回过身,鼓起勇气直视着脸色阴沉的唐老大,道:“唐老大,在杀人之前,我可不可以先讲几句话?”

唐老大没答话,却也没拒绝。

叶擎宇道:“大当家,是这样的,我虽然没杀过人,但为了保我自己这条小命,闭着眼杀掉一个也不是不敢,毕竟自己的命总比别人的命重要的多,可我觉得这么做实在是太不值了,不是对我不值,而是对唐老大您不值,人死灯灭,变成了一具尸首,送给要饭的都不要,但是留着他这条命,却可以换来大笔的财富,唐老大您想想,萧家那老头做了一辈子生意,是辽国那个什么夜郎里有名的富户,家里有数不尽的财产,那些财产都是给谁留的,不就是给他这两个宝贝儿子留的么?如果让他知道老大您干掉了他的儿子,痛怒之下,跟老大您彻底撕破了脸皮就不好了,萧家仓库里的那些金银财宝,老大您总不能带着人马去明抢吧,辽国的官府衙门也不是吃干饭的对不?所以我建议老大您不如另辟捷径,跟萧家做笔长期人头买卖。”

唐龙原本眯着的细眼睁大了开来,似乎对叶擎宇的这番话来了兴趣,问道:“人头买卖,这笔买卖是怎么个做法?”

“老大,这可是一笔绝对有赚无赔的大买卖,您想想,您抓回来的这些萧家的人可是一笔大筹码,一个人头换一百两黄金,这里有十几个萧家的人,怎么也得换回几千两吧,当然,这人头是活人头,可不能是死人头,你要把这些人都杀了,除了给龙虎寨多填十几个坟头之外,根本得不到一分利,可你要留着他们的命,却能换来大笔的财富,这种有赚无赔的大买卖,老大您何乐而不为呢?”

唐老大挠了挠头,点头道:“不错,有道理。”

叶擎宇心中抹了一把汗,心道有门,只要挑起唐老大的兴趣,事情就有转机。

唐老大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可我若是把萧炎宗的儿子一个个都放回去,他从此没了顾忌,找官军或者自己雇人来寻我报仇该如何?萧炎宗这老家伙在夜郎城多少还是有些势力的,萧姓是辽国的一个大宗,他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但财大势粗,若被他盯上了,也是件麻烦事。不如把这些人统统杀掉,反正这次我也得了不少财物,索性一了百了,神不知鬼不觉,任他萧炎宗手眼通天,也不会猜到是我做的,即便猜到,也死无证据。”

叶擎宇既然想出了这个点子,就知道他会有此顾虑,当下回道:“老大,这个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再说了,您当年干脆利落的杀贪官都毫无畏惧,又何惧萧家那个老头儿,萧老头说到底还是一个商人,辽国和大周官府的人与他来往,也是看中了他的钱财,断不会为了他捉兵立马,更不会轻易出动官军,这是其一;其二,老大您以萧家的人与萧炎宗换金,当然不可能第一次便用他两个儿子去换,而是把他们放到最后,而且也不必急切,隔一两个月甚至半年才换一次,先从那些下人丫鬟换起,一个人百两,起初可以换的快些,让他们感觉到老大您的诚意,做买卖嘛,就是讲究个诚意嘛!呵呵,等到手里有了钱,老大您不妨加固军事,修建堡垒,扩大地盘,招兵买马,壮大实力,之后拖的时间越久,他的底气越来越弱,您的实力越来越强,等到把他两个儿子换回去的时候,少说也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了,而且价格也得提高了,他这两个宝贝儿子怎么也得付出两千两黄金的代价吧,萧炎宗付出了大笔财富,耗费了大量时间,加之担忧自己的儿子,想反悔也晚了,只能任由老大您呼来换去,几年之后,萧家势力大损,老大您势力大增,还怕他个鸟。”

叶擎宇这番话说完,整个龙虎寨厅堂内鸦雀无声,唐老大沉思不语,龙虎寨的其他当家喽啰们也纷纷瞪直了眼,那可是数千两黄金,养活一支上万人的军队都不成问题了,萧炎宗真有这么多钱吗?

叶擎宇当然还不明白这个时代金钱究竟价值几何,只是在现代电视电影里看到皇帝封赏动辄就是黄金万两,所以信口而言,根本考虑不了太多。

唐老大依旧沉默不语,对叶擎宇的这番话也是不置可否。

叶擎宇手心冒汗,心中直跳,等待着唐老大最终表态。

两个人对视良久,叶擎宇的心理压力已经升至极点,好在唐老大终于开口说话了,而且还是笑着说的。

“叶兄弟,你提出的这笔人头买卖很不错,不过这件事暂且不提,我还有件事要问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亲自见你这个刚入寨的新丁么?”

见他面露笑容,叶擎宇心理也镇定了许多,笑道:“这个嘛,难道不是老大您见到我那些奇怪装束和物事后,心生好奇,所以才将我叫来问个究竟么?”

唐老大点头又摇头,道:“此是其一,我叫你过来还有一个原因。”说到此,唐老大突然住口不语,而是击了两声章。

两个二等山贼押着两个人从内堂走了出来,叶擎宇看的分明,这两个人同样被粗绳捆绑,正是昨日那两个西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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