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舵的水手带着哭腔,对船上的旅客解释:“刚才我忽然听到歌声传来,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真的没有故意把船开到海妖的聚集地!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风心中了然,这个水手定是被海妖塞壬的歌声迷惑了心智,才把大家带到了这里。
然而船上的人们哪里听得进他的解释?一个个惊慌失措,争相四散奔逃。有人惊慌地跳海逃逸,却被水中一只长着锋利鸟爪的海妖撕了个粉碎,鲜血弥漫了蔚蓝的海水。
“都交出来!所有的东西!全部!全部!否则,死亡!”桅杆上站立着的塞壬怪叫着,语句支离破碎,好像不会说话的孩童一样,“还有女人,三个!交出来,否则,死亡!”
它看上去像是所有海妖的首领,趾高气扬地发布着命令。塞壬通常没有翅膀,但这一只却与众不同,双翼清晰可见。
楚风忽然看见,自己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赤膊的壮汉。这汉子身上满是鲜艳的油彩,耳后盘亘着两条小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楚风记得前几日在游船上见过此人,当时就觉得他的装束实在奇怪。
现在再次见到这个人,楚风不禁多瞧了两眼。直觉告诉他,这个耍蛇的怪汉很强——不仅仅因为这个人身上盘结的肌肉,更是因为他身上的气势。
“死鸟,给俺滚下来!”就在这时,怪汉忽然冲着海妖大叫一声,把楚风吓了一跳。只见这个怪人挥舞着硕大的拳头,朝着海妖的方向威胁,“死鸟,站那么高算什么本事!有种下来和俺桑塔拼刀子!”
桅杆上,海妖塞壬傲慢地抬起脑袋,丝毫没有要和他一决胜负的意图。
在这个时候,船上的其他人已经分成了意见不同的两派。一部分决定和海妖对抗到底,另一部分打算交出财物息事宁人。只有那个自称“桑塔”的耍蛇怪汉,不经过任何考虑就开始挑衅。
希蕾儿拉拉楚风的袖子,静静地站到抵抗的那一派里。楚风点点头,小声问道:“你知道这些海妖为什么这么反常吗?”
“是祭品。”希蕾儿整理着自己金色的发辫,神情忧郁,“塞壬海妖每四十七年进行一次血祭,需要大量女子的精血作为祭品。塞壬一族把血祭看成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务必会用上它们全部的力量。如果我们反抗的话,它们一定会拼死战斗到底。”
楚风皱起眉,低声道:“塞壬很强,而且适宜水战。如果真的打起来,我最多只能收拾掉四到五个。就算那个莽撞的耍蛇汉子也参加战斗,也就只能多牵制住三四只。数量再多的话,就不能保证安全了。”
楚风说自己能打败四五只海妖,并没有吹牛的成分。他法术天赋极差,作为盗贼的天资倒是不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搏击和偷袭的全部技能,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也许是因为人的资质都是公平的,所以在一方面较弱,所以另一方面就肯定有弥补。楚风现在凭借魔法匕首弑梦,已经在近几日内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中级盗贼了。虽然他现在的能力还是比不上之前临海城的沙姆,但是对付普通的中级魔法师并非没有胜算。
——夜之使徒萨摩的弟子不会法术,反而是位优秀的盗贼。这个事实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撇开这一点不谈,再看现今的局势。希蕾儿的观点与楚风相类,她看着甲板之上的怪汉,小声说道:“桑塔的力气很大,但没什么技巧。我曾经在舞会上见过他一面,知道他的弱点。在混战之中,他或许会起到反作用。”
“舞会?”
“是的。桑塔直率地在舞会上向爷爷提出决斗要求,之后我就认识他了。”
楚风觉得这件事远没有希蕾儿说得那么简单,但眼前的紧迫情况由不得他做太多考虑。只见甲板之上,怪汉桑塔手持两把巨刀,正虎视眈眈地对着海妖比划。桅杆上的海妖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得意洋洋地左蹦右跳。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桑塔猛地把其中一把刀掷了出去,口中大叫道:“死鸟!吃俺一刀!”
他的力气极大,那把沉重的巨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了出去。桅杆上的海妖躲闪不及,翅膀上被划出了长长的一道口子。羽毛和鲜血一齐滴落在甲板上,打破了刚刚对峙中的宁静。
塞壬发出一阵凄厉的悲鸣,差点跌落在冰冷的海水之中。它勉力挥动受伤的翅膀,爪子扣在附近的一块礁岩上。
古怪的是,那把飞出的巨刀却忽然从空中打了个旋,直直地落在了怪汉桑塔的手中。楚风注意到,桑塔耳后的一条小蛇不易察觉地动了动。
(受伤的海妖塞壬停在礁石之上,用奇怪的声音命令道:“杀死他们,不要留下一个活口。这些可恶的人类居然敢动手,也休怪我们不客气……”)
号令发出之时,原本潜伏的海妖们忽然长长地尖鸣起来,然后对着圣玛丽号猛烈地发起了攻击。海妖们的爪子极其尖利,木质的船身都能轻易划出裂口。
没有料到海妖骤然发难,船上又是一阵惶恐。怪汉桑塔首先反应过来,提起双刀冲了上去。船上其他准备抵抗的人也统统拿起武器,拖把凳子一齐上阵。
“看来不得不打了。”楚风上前一步,意欲出手。那些海妖看上去十分凶悍,他暗自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