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修那盏茶刚刚喝了一口,他正在想这茶味道还可以时,就看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大概自己也是受人恩泽,看着公子也不像是那种白吃白喝的人。便径直走到公子和小二之间,掏出四文钱,对小二说:“小二,再来两盏茶,给这位公子,不必为难他!”
本来就是小事,大家没再计较,很快许文修邀那位公子坐于一处,“今日难堪之事,还多谢公子解围!”那位面带愁容的公子感激地对许文修说道。
许文修摆摆手说:“举手之劳,这位兄台不用客气。”
这位公子他仔细的观察许文修,暗暗感叹他的气度不凡,不由地想起自己此行,身为堂堂蜀南公子,这次出来,本来要在燕国尽情游玩一番,所以携金银众多,游山玩水好不快哉!谁知在燕国边界迷路,被一伙自称是东胡人的劫匪洗劫一空,而且还连累了自己的两个小仆搭上性命!虽然自己侥幸逃脱,可是兴致却已全无。自己在蜀南只听说当今有燕、蜀南、辽和仇犹四国,只是未曾听说“东胡”这名。
就在公子呆呆地想着自己一路的遭遇时,许文修儒雅地催他:“公子,快用茶吧,再不饮就凉了!”公子闻听此语,回过神来,慌乱中一抬手竟打翻一杯茶,口中嗫嚅道:“我的茶,哎,还一口也没喝到呢!太可惜了……”
许文修看他六神无主,又如此慌乱,遂拉拉他的衣袖,复又拍了拍他的手背:“公子莫慌乱,先坐下来定定神吧!您这是——”许文修好歹也是念过几年中文系,古代汉语学的还不错,眼下他就多少带出点古味来。“呵呵,自己也会文绉绉来文绉绉去了。”
“哎——,一言难尽啊!”公子一脸的无奈,垂下头叹了这么一句。
“先喝口茶,润润嗓子,看你渴坏了!”许文修把另一盏茶推dao公子面前。
公子感激不已,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连一杯茶也喝不起的窘困时刻。有人请自己喝茶,这心里头啊,又是酸又是甜。他舔舔干裂的嘴唇,端起茶来一下喝去半杯,哪还像在家中品茶,一饮三叹,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
许文修有意无意地听着旁人聊天。公子开口问许文修:“您是前往何处?”
“我就到燕城,你呢?”许文修还是学生样,没什么心眼,就直说出来。
“呵呵!那我们是同路,今天遇到公子真是三生有幸。不妨结伴同行,公子意下如何?”公子此刻已经平和下来。马上他又接起来问道:“我一时糊涂,竟忘了请教公子的大名——”
“我?一介小生,姓许名文修,没有字。”许文修没想到对方挺客气,自己倒是寥寥一语带过。话一出口,许文修倒是暗笑自己怎么说这么文绉绉的话,心里想:“看来环境还是语言的土壤,我要在英美呆一阵子,怕是英语口语流畅自如了!”
“好名,好名啊!文治武功,心修天下。小哥您志向高远哪!我乃蜀南公子马剑玉。”公子自报家门上来。不过说自己为何方人士时声音很低,大概有什么不便之处。
这下两人亲近多了,竟以茶代酒喝了一口。这时旁边的商人酒兴大发,开始议论天下的局势。
“哎,眼下蜀南局势不稳,辽国又打战,回头我们这生意恐怕就更加难做啊!看看这燕国,安居乐业,富裕繁华,倒是太平盛世!”有一人如此说道,其他人纷纷赞同。
这边许文修听了不由的暗想,看来师父说的这个燕城还真是不赖,看看他们一脸艳羡的语气。
马剑玉自从被洗劫后还没吃过饱饭,要不是许文修舍钱,怕是连口热茶还喝不到呢,此时听自己的同乡在此摆龙门阵,肚子却是一个劲咕咕叫!
许文修和马剑玉的茶早已喝光,看着天色不早了,两人就准备起身赶路,身子刚刚欠起来,那边的人却转了话题,“你说这燕国真是人杰地灵,可咱蜀南,本来依山傍水,膏土肥沃,谁料那个蜀南王,现在越不成气候了,听说他又下旨遴选美女以充后宫,还要‘环肥燕瘦’,什么细腰女子二十人,富态美人二十人,姿色还不能差一分。真是国将亡也!”
许文修和马剑玉听得出神,又稳坐原处。
不过这些话让马剑玉眉头皱起来,他心想蜀南王怎么现在这么荒淫无道,家父是蜀南王的亲臣,当年先王过世时,托孤给自己的父亲,让其辅佐。早年蜀南王也是勤于治国,安于正事啊!
“还有荒唐事呢!听说辽国最近进犯蜀南,据说是当年先王在世时,辽主与之交好,送给先王一柄剑,此剑长三尺七分,由名家炼制,既是练武的好剑,所到之处,削铁如泥,剑锋一指,叶落风起。还是镇国的宝物,当初,天下刚刚太平,各国互赠信物,此剑即为辽国赠与蜀南的信物,作为两国友好的见证。”有人颇为知情地说出这席话。
“不过后来有变,先王看国运昌盛,和辽主商量后,此剑封给曾救先王一命的临风大侠。可是大侠隐退,剑也随其不知所终。先王与辽主皆已薨。而今辽国少主却借索回剑之名,而出兵蜀南,来抢夺粮产,以充国库之空。蜀南王近年不注重练兵,竟吃了败战,这不四处下令求一把好剑,还于辽国,以平纷争。”另一知情者神神秘秘地补充了两句。
“自己在家时尚未听说什么。可现在,自己刚出来半年,怎么就?”马剑玉听到这些不禁忧心忡忡。
许文修看到马剑玉的表情,心想这小子还挺忧国忧民。不过很快就站起来,“公子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天色已晚,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哦!那好,启程吧!”马剑玉怅怅地站起来和许文修出门。许文修心里却想起鬼谷的话来,“那日鬼谷师父还说天下太平呢,可是怎么这么快就打起战来了?”心里有些不解。
许文修一直靠着两只脚板走路,这不出门抬脚就走。马剑玉却从驿站门口临时的马厩牵过一匹瘦马,许文修惊奇地问道:“你还有马?”
要说出门骑马本不是稀奇事,自己还是乘船到了燕国呢。只是这个只有一文钱的公子却还骑马出来。许文修就不禁犯嘀咕。却也没好再问其他。
马剑玉苦笑一下,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拍拍那匹低头啃树皮的红棕色马,“我们骑马走吧,这样快些。”
看着马,许文修心中兴奋起来,以前自己去公园,也有可以供游人骑多的马,可是要花十几二十块,还就在近处慢慢走,不让马跑起来。自己都没舍得花钱,眼下这可捞着机会了,“怎么也得策马扬鞭威风一下!溜溜的马儿,在那溜溜的……”
“许兄,你先上马吧!”马剑玉向许文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许文修好久不曾骑马,他上马的姿势有点笨拙,马剑玉却是轻轻跃上马背。
风尘仆仆走了一程,不多时看到燕城的城门。一路上许文修就是感觉马鞍把屁股硌得慌,进了城里心里就松了口气。
马剑玉早已饥肠辘辘,半路上还啃了点许文修背的干粮。许文修看着天色已经大黑,街上却灯火通明,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贱卖啦!秦记的大烧饼了,咸的、甜的、香酥芝麻的……”烧饼铺的掌柜直接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上了。
许文修和马剑玉甚至忍不住要下马沿路买着吃过去了。许文修心想,马公子现在是身无分文,自己当尽地主之仪。于是在马背上问马剑玉想吃什么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