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的叫化鸡!”许文修生怕那个鬼精孤僻的老头发现他的动静,屏气凝神伏在鸡窝口,想着烧鸡的美味,盯着那群鸡想逮只肥鸡。哪里还顾的上鸡粪臭不臭,满鼻子前飘的就是鸡肉熟了后冒着金黄色油脂的香味……可怜的鸡哪里想到有个“刽子手”正虎视眈眈它们呢!一只鸡正要伸长脖子看看夜景,似乎想要鸣叫,可是“咯”的声音还没出来就被许文修扭断脖子,拎到院子里了。
许文修这下忙起来了,拔拉了红土,悄悄摸到厨房里找了点佐料,又盛水和好泥。之后把鸡的内脏抠出来,调料一股脑塞进去,然后用和得很精得泥巴把整只鸡包起来,烧起柴火,把鸡架好慢火儿烤。不一会儿,香味四溢。
他一把搂下来,把泥巴磕打磕打,撕下一条腿来美滋滋地吃起来。突然鬼谷老头光脚跑出来,“好香!好香!什么好吃的?”他边喊边奔许文修这头来。
不等许文修说什么,他一把擒住那只少了一条腿的鸡就边流口水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咽下去一口,他拍拍腿大笑:“我还有酒,好酒呢!”转身回屋取酒,不过鸡还不离手。
许文修的鸡腿啃完了,咂吧一下嘴,土狗也闻着香味蠢蠢欲动,狂吠不止。鬼谷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啃那只鸡,土狗还在一旁死死地盯着。
许文修几乎是绝望地盯着老头手中的鸡,老头看看他,看看狗,不好意思地说“太好吃了!好吃!”极不情愿地撕下一只鸡翅,把鸡脖子给了他,又给撕了几块。而那只黄狗就只有啃骨头的份了。
两人埋头大吃,老头让许文修喝点酒,许文修毫不客气,“咕咚咕咚”一下喝了半壶。“呵呵?这是叫什么鸡?”老头一边打嗝一边问许文修。
“叫化鸡!”
“什么?叫化鸡?有意思的名字没听过,不过味道太好了!居然把我肚里馋虫勾起来。臭小子,有你的!看在叫化鸡的份上,你进屋来睡吧,我睡院子里!”
“这多不好,老人家。我年轻人,能在你这院里留宿也不错啊!”许文修有点心口不一地说道,他心里可是巴不得现在就进屋里躺下美美睡一觉呢!
老头说完就要躺在院里睡下,突然两眼“滴溜”一转,皱了一下眉头,手指着许文修:“你的鸡从哪里来?”“我——?鸡——”许文修吓得把仅剩的一个鸡爪都给掉地上。
“说呀!是不是把我的鸡宰了?”老头的声腔里带着几分狠劲,震得鸡毛都飞起来,有一支正好落在他头上,他抓下来瞪圆眼睛一看,马上暴跳如雷:“我的‘大芦花’呀,你怎么不出声就被这个臭小子宰了?我要给你作主!哇呀呀——”这只鸡可是老头的宝贝,每天下蛋,下的还是双黄蛋,能不让人心疼才怪!
“老人家,是我不好,可我实在是要饿死了。我明日下山给你再买两只来养,另外再给你做一只‘叫化鸡’。这还不行吗?”许文修心想都要饿死了,好不容易吃只鸡,还被夺了多半只。真是难言啊!可嘴上还不得不求饶。
“你能赔我一样的吗?无理取闹!你不许进我屋里睡,院子里也不可以!”老头瞪着血红的眼睛,声嘶力竭地吼起来。手还指着许文修的鼻梁,恨不得戳断他的鼻梁骨!
许文修看鬼谷极其心疼那只被吃的鸡,而自己也真是未经许可就“先斩后吃”,思量一番,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左思右想,想起下船时那位小姐给自己带的银两。道:“有了,就把那些银两送给老先生当作补偿吧!”孰料鬼谷已经睡去,许文修就把身上的银两悄悄放在鬼谷枕边,出到院子里。
在鸡肉香味弥留的院子里,许文修肚子还不饱,困意上来,哈欠连天,倒头就睡了。
屋子里和院子里的鼾声连在一起。老人梦里似乎还带点哭音说可怜他的“大芦花”,一会他又高兴地喊着“‘叫化鸡’真好吃”。
院子里的火已熄灭,偶尔有灰烬中木头爆裂的“噼啪”声,酒味的醇香飘的很远,鸡毛飞起来落在四周,许文修还在“吧嗒吧嗒”嘴巴,嘴角残留着鸡肉丝。
次日,鬼谷醒来一看身边的银子,暗想小子还有可取之处。起来到院子里一看,许文修睡得正香,老头自然自语嘴说:“傻小子!”喊他起来,不料许文修觉得浑身无力,头疼得要炸裂一般,身上忽冷忽热,不一会儿哆嗦起来。
鬼谷见状,赶忙给他搭脉,“哎,气血虚亏,夜深露重,积劳成疾……”他想起昨晚自己大概喝酒后又神志不清,不让这年轻人进屋,才至如此。他哪像自己习惯在院里睡觉,露寒霜冻,风雨冰雪,都能受的了。只好着手给治疗了。针灸一番,又熬了汤药,还给做了点可口的饭菜,几日精心照顾,许文修才算能下地活动。两人也不再像初次见面那样针锋相对,倒是很谈得来。
几日相处,许文修发现老头孤身一人,每日闭气修行。还略读一些书目。许文修也不便过问,不过老人不语则以,语出惊人。他话虽不多,但很有见地。许文修本想找机会问问老头他究竟是做什么的,还隐居在山上。但又不敢随便问起。看来只好等待时机而问了。
这日,许文修感觉神清气爽,便早早起来打扫院子,还顺带清扫鸡舍,鼻子憋住气,不让异味飘到鼻子里……
突然几只鸡打斗起来,扑打着把许文修逼到一边,刚好让他一只脚踩在鸡粪上,气也憋不住了,他掩着口,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鬼谷老先生一看许文修这么勤快,但又不像是经常做这些农事的人,心里在暗暗称许之余又很是纳闷,看着晨曦映照下他那年轻的面孔,气度从容,虽体弱气虚,脸色不太好看,但是不像无福之人。又想到他不过病愈几日,也不能劳累,就喜笑颜开地招呼他过来歇息。
鬼谷手里还拿着自己每日必看的书,泛黄的书页翻的都是毛边,还能闻到纸页那种独特的气味,封皮也早就掉的不知去向。许文修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道:“老伯,又看书哪?”
“嗯——”鬼谷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随意回了一声。
许文修的好奇心又上来了,他真想把鬼谷的脑门拨到一边看看他每日里研习什么书。这不现在就想凑近鬼谷想瞅他看什么书。
可鬼谷早料到他了,许文修的眼睛还没盯到书上,鬼谷把书转到胸前,两手交叉,许文修暗暗咬牙:“这老头也太鬼精了吧?”
但看鬼谷此时目不斜视,凭眺远处,神凝气聚,挺胸昂首。许文修在一旁看的呆若木鸡,他感到这个人几欲漂浮起来,这就是所谓的‘仙风道骨’?他惊异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