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咋回事儿啊?”一个膀大腰圆但是看上去有点缺心眼儿的汉子在老五的带领下走进堂来。
“啥咋回事儿!你咋给孩子戴这个玩意儿?”马哥的脸有点红,我知道那表情绝对不是害羞,而是愤怒,他很护犊子。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那么回事儿,在马户瑞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也惊了一跳,就差没给马哥跪下了。也确实,给小孩子脖颈里套那么个肮脏东西实在是另人不舒服。但他实在也是无心的。
原来那天他干下活的时候按照他们的惯例“清洗”了那个倒霉鬼。连一块钱的钢蹦儿也没给那入土的家伙留下。而那个玉石屁塞的质地看上去也是真好,油绿油绿的底色上透着几缕云彩般形状的白,没见过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它的来历。他们这些老粗爷们儿大多都是疼孩子的狠,所以也就好心成就了破事儿了。
我一边儿劝着马哥消火,一边心里琢磨着。倒是对那个被马户瑞做了下活的死人产生了些兴趣。虽说九窍塞这东西是很不吉利,甚至相当恶心的玩意儿,但它的价值却是相当不扉的。就算撇开它作为古董的价值,单单看那玉石本身的成色也知道那物件是希罕货,好东西和孬东西的区别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那是好东西。
马哥也总是清楚他的兄弟肯定是真没安什么坏心了,他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是个纯爷们儿,他挥了挥手示意马户瑞出去。
“等等!”我叫住了欲要走出的马户瑞:“哥们儿,那个倒霉的死鬼……,有没有其它什么特别的东西留下?”
那汉子闻声停住,愣了一愣,但转眼脸上泛起了一股怒色:“你什么意思?咱兄弟从来都不藏私的!有啥得了的东西都是交给大哥后,才来分给咱们兄弟的!”
我一听这语气便明白他误会我的意思了,忙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握了拳头轻轻照他肩膀上捶了一拳,顿了一顿才缓缓说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啊,我是说,我就想知道他留下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我是觉得这个家伙不是简单人。”
对方的情绪缓和了下来,但他好像不是个随口就能回答别人问题的人,真性情的汉子可能往往都有点儿嘴笨。
在这个当口马哥把话头接了回去:“户瑞!别恼了。我这兄弟跟男爷们儿说话就一直招人烦,你得习惯,呵呵!”他边说边拿那双粗线条的马眼暧mei的斜了我一眼,弄的我起了半身鸡皮疙瘩:“他那张嘴是用来哄娘们儿的”。
“行了!户瑞,你出去吧,以后有啥弄不清楚底儿的东西可别给孩子瞎戴了!”马哥把那汉子撵了出去,转头跟我说:“户瑞说的没错,那些大东西他全交给我了,有些个小玩意儿他们总也只是觉得不值当的交上来,才拿去玩玩的。他那天得来的东西不少,一大皮箱呢,全在我这里呢,可倒是真没值钱的东西。”
“我能看看吗?”
马哥端起碗来一口干了残酒:“行!媳妇儿!去我屋把那个黑皮箱子拖过来!”
我也趁机端起碗来一饮见底,唉,自从有了女人在身边,我喝酒便等同于打仗了,随时得活动心眼儿偷摸着喝。我总想啊:女人多数都要男人戒烟、戒酒……,她就不怕保不齐我哪天把女人给戒喽?唉,我也只是想想吧。
……
当皮箱被嫂子拖上堂来,打开的第一刻我就傻眼了。
“不值钱?我说哥哥,你什么眼神儿啊这是!”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就朝箱子那边走。可有人比我快,简直是饿狗抢屎似的扑过去的,那就是一直在旁边儿默不作声的陆判!
也难怪他那么急了,箱子里的东西摆放的很整齐,最上面一层码着四本黄色纸页的书和两个透明的玻璃盒子,其中一个盒子里的装着的正是一个我们要找的青红指环!
!!!
!!!
“闹市魂游数年!活该今天你要沙河洗心!”不知何时陆判扒拉在箱子边的身影竟然潇洒了许多,竟然还说了这句敏感的话。
“什么意思?”我问的,脑子有点乱。
“如果你乞求上天给你些勇气,你是要些许莽撞,还是要他给你一个锻炼勇气的机会?”
“我不需要!”
“那爱情呢?你是要在高兴身上继续装孙子?还是重新掌握自己的灵魂?做自己的司令?”
“能不能说的明白些?”
“不能!想做男人?别学你那马哥!他只是个土匪而已!我们进沙海,玩真的!这是我今次的任务之一!”陆判在此时仿佛完全复原了他的威严,脸板的像一张老K。
“你是说,我们要找的东西在大漠里面?”
“八九不离十!”陆判竟还抖了抖泛黄的衬衫领子。
“神仙说话不用负责?什么叫八九不离十?”我对他的态度很不感冒,真不喜欢别人比我拽。
“别多问了,让马兄帮我们准备一下,明天进沙海。”
……
……
凌晨5点20分我躺在马家客房的大床上睁开眼睛,我尽量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子,不吵醒熟睡中的高兴。穿好了衣服,俯身在床边轻轻亲了亲高兴的额头,看她睡的很香甜,我笑了。
我没有数过一生当中丢开了多少女人,但终究是找不回我想要的那个,这一次,我仍然打算把高兴留下,因为正如陆判所说,我应该把心,清洗干净。
走出马家大院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外边等了。
“小子,沙海子你没有进去过,路上什么都要当心;我让户瑞跟你们一起进去,他可是这大漠的一条五步蛇;要进沙海,就没有比他更好的向导了!”马哥身上披着反羊毛的马甲,一只打手卡在我肩膀上搓了搓。
“不需要!”
“什么?”
“我说,户瑞兄弟不用跟我们一起进去,只我们两个就够了。”我边说边瞅了眼陆判,他终于也换了件马哥替他准备的干净衣服。
“可……”
“没什么可是。呵呵,马哥,我女人醒来的时候你把这封信交给她。”我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塞进马哥手里:“闲话休提,走了!”
我看了看马哥替我准备的吉普车,又瞄了瞄陆判:“你开还是我开?”
“我来开吧,等下我累了,你再替换。”
陆判说着便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位,我却没有立马上车,腾身跳到车前盖子上将帆布顶棚的两个开关打开,把整个车顶翻到后尾箱上。
“小子,现在大约只有一度啊!还开敞棚车?”马哥在旁边禁不住提醒道。
“哈哈,我知道,风liu人物嘛,不被风吹怎么能算是风liu?兄弟走了,好好安置我媳妇儿!”我跳进车厢里,没有回头,只把手抬起来冲后方挥了挥,算是跟马哥和户瑞他们告辞。
说真的,当陆判开动车子的时候我曾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特别潇洒,觉得凌晨的世界非常浪漫。毕竟,两个人的敞棚吉普是在凌晨时分勇往直前的驶入神秘的大漠。
那天风真的很大,我起床的时候忘记扣衬衫领子,甚至没有拉上外套的拉锁,但是我不在乎;把脑袋往车后座上一靠,眼睛闭起来享受一下冷风,任凭其他,爱咋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