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的铃声一响,几个班的女生“唰”地冲向了讲台,也顾不到谁踩到了谁的脚,什么淑女形象之类的。
路翼慢慢的收拾这课本,一抬头,居然看见有一堆女生围着他要手机号,说是以后方便请教。他微笑着,似乎对这样的场合足以应付自如。
我收拾好了书,就离开了教室。在身后女生们疯狂的尖叫中,我仿佛是世外的人。
“笑笑,你不跟我们回宿舍?”张圆问。
“金主任找我,我过去一下,中午等我一起打饭哦!”
沈芯怡立即道:“大忙人!别又是一去就忘了回来,我们可不想饿死。”说完,便拉着张圆往女生宿舍方向走。
我的眼神暗淡了下来。没关系了,沈芯怡,很快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常笑!”
我回身望去,看见路翼兴冲冲地大步跳到我面前,他难掩心中的喜悦和激动,一点都不像刚才讲台上为人师表的样子。
“姓路的,哦不,现在该改叫路老师了。”我笑道。
世事难料啊!
“我说过我有办法的,还有啊,从经以后我可是很忙的,你不许再说我是无业游民了!为了当个老师,你看我把头发都染回黑色了,我容易嘛我!”
路翼用手点了点我的脑袋。
“你不会真的是为了追求秦萌老师才来的吧!”这就是他上回说的自有办法?不可思议的人!
“对了,常笑,你说你那个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路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问起我的事情。
我顿了顿,撅嘴道:“早知道你来学校,我就不告诉你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哦。”
“那你告诉我他是谁?!”路翼语带要挟的说,似乎不问个底朝天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我的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也不甘示弱,倔强地道。
“那我自己查!反正我以后就在这里上班了,我一定会查出来的。”他似乎已经暗下决心,这个讨厌的家伙!
我们一起进了办公楼,登上了第五层,这一层都是属于人文系。
路翼边走边与我说笑,然而——在目光迎上那个人的一刻,我的笑声不禁戛然而止。
我见了他,依旧很有礼貌地点头叫了声:“余老师。”
余丛微微一笑:“主任在等你,呆会到我这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好的。”我温顺的点点头,转身进了主任办公室501。
我敲了三下门,听见金主任在里面说出“进来”,我才推门而入。
主任是个很和蔼的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据说为华京奉献了几十年。所以学校里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很尊敬他。我也是由他一手提拔栽培出来的。
金主任见我来到,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要辞去部长的位子?要是学习部干腻了,可以调你到其他部门。”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在学生会了。”我如实的说。
金主任沉思了一会,抬头说:“你是不是觉得部长坐的太久?那换副主席呢?”
他该不会是以为我不甘心现在的位置,想要往上爬,挤掉现任的副主席吧!
我一听主任误会我觊觎主席的位子,慌忙作出解释:“不是的,金主任,我只是觉得有人比我更适合而已。”
“就是你上回提到的,你们班的学习委员沈芯怡吗?”
“是啊,沈芯怡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她对学习上的事比我精通多了,而且她也一直在我们班表现得很好,她当学习部长再合适不过了。”
“常笑,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她要你这么做的?”
我慌忙摆起手,辩解道:“当然不是!我是真的觉得她比我合适,您不妨先用她。”
“可我刚听余老师说,你们关系很好,是不是因为这样……”
“不,金主任,您听我说,我很感谢您这半年对我信任和支持,请您再相信我一次。”我几近恳求地道,希望他不要再问我原因,如我所愿地批了我递交的辞呈。
金主任抬头望着我,可能是他发现了我的眼眶中隐隐含着泪花,我知道他一直觉得我是他见过的最坚强的女孩子,这也就是他当初坚持让我担任学习部部长一职的理由。他欣赏我、信任我,对他,我由衷的感激。
我也很想继续打理好学习部,不让他失望,可是——
“那好吧,你的辞呈我收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学生会有什么活动还是需要你帮忙。”
我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您。”
金主任对我还是疼爱的,只是那个苦衷我却不能告诉他。因为那是一个秘密,只能成为一个秘密。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隔壁就是502了,我望着门上的那串号码,曾经我是多么喜欢往这里跑啊,每回在主任办公室忙完后,不管需不需要我都会到这间办公室坐一坐,和那个人说上几句话,那都成为我半年来的习惯了。
里面右边的拐角处的那张椅子,那是我最喜欢的位置,我总是坐在那里,面对着他,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每一次欢声笑语就是这样轻易地溢满整个房间。
可惜,那都是过去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就当作是去跟过去种种告别吧。然后,我会把那个秘密永远埋在心里,永远成为秘密。
两条曾经相交的平行线,应该回到各自的轨道了,不再干涉,不再牵扯。
“余老师,路老师。”
办公室里只有余丛和路翼两个人。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同一间办公室吧。
“坐。”余丛用下巴点了点那个我最常坐的椅子。
我低头坐着,既不吭声也不去看他。
“跟主任谈完了?”
“嗯。”
“还是要辞?”
对我,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金主任已经批了。”我的声音轻的像微风拂过,始终不敢抬头看他,哪怕只是一眼。
“常笑,我还是觉得你的决定太肤浅了,要知道学校推优评优都是在优秀学生干部中间挑选的。”
还没等余丛把话全部讲完,我插入了一句,“我不在乎这个。”
余丛听了我的这话,微愣,好像我的话让他感到很陌生。
我的目光深邃而忧郁,就像他第一次与我面对面的时候一样。他的眉间紧拧望着我,好像在问我:你在烦恼什么?是我让你痛苦了?那个秘密埋在心里是不是很辛苦?
他都知道吗?即使我从未说破过。它是不是已经成为我跟他心照不宣的秘密了?可它只能是个秘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