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知府居然真的没有接到姬家的书信!
“这就奇了!”严树说:“可以问一问到米脂的捕快,我们家老爷子亲手交给他的。”
知府表示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晃着肥胖的身体前前后后地跑了好几圈,忙忙碌碌显示着殷勤。“本府对于此事非常关切,一定要查!”
士节和胡师傅都感到意外。
回到了住处,严树解释说:“我们告的表面上是太原知县,其实告的就是他太原知府啊。境内有了大盗劫案不能破获,在他的京察和上计项目上便很不好看了。当官再糊涂也得想捞点儿政绩作资本往上爬啊。哦,再换句话说,当官儿的最喜欢的不是钱儿,他有的机会捞钱儿啊,所以,官声是他最看中的。这里并不是他最大啊,眼皮底下就是山西省的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的,他能不担心?所以,我们只一告,就由被动化主动了!”
“高!姑爷这一着真是高明!”胡师傅敬佩地几乎要五体投地了。
二公子还是发愁,觉得没有一点儿头绪。
严树道:“事情先稳住了,我们下一步的关键是想方设法破了六万两货物被劫的一案,把这银子重挖回来。如此,则王元宝的借款和潞安府的赊欠都可以还清了,否则,四万多两的亏空谁也当不起。”
“破案?”
“是啊。这才是一个棋筋!一活则全盘皆活。一死则全盘皆输。”
“那可是官府的事情,咱们谁有这个本事!?”
“没有那个本事就别来了!反正不破了此案整个事情就不能打开死结。”
洪峰和自成也着急:“好,我们就去找那个锦衣卫的混蛋千户拼命?”
“非也!你敢肯定是人家做的?”
“黄师傅说的这么清楚还能错吗?再说连大公子也这样看法。”
“黄师傅说的一定就对吗?大公子在这件事上被别人下了套儿,早已乱了分寸,他的一些猜测只可以参考,不可以做定论。”
“那是谁做的?”
“不管它是谁做的,但是我很高兴的是一点儿:它不是太原知府做的!从各种情况看来,他做的可能性不大这样,我们就可以依靠官府的力量来破获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官府做的?”
“区区几万两银子,还是货物,在自己的任内闹这么大的动静还不值得!”
严树再次拜见了知府,并且向他强调了破获此案件的重要性-------姬家可以平安,也会向内阁首辅禀报-------你的升官机会就来了!
其实严树也知道姬家和叶家并没有多大的亲近关系,姬家的大小姐毕竟是人家叶家的儿子偏房,在那叶家还不知道当人看待不能呢。可是,在严树的如簧之舌下,就把大小姐在叶家的风光体面吹嘘得有鼻子有眼儿,惊得知府连连点头。
知府高兴了一会儿就发愁。“事情已经过了很久,基本上没有头绪了。我已知会过太原知县,他为此头疼得很呢。几乎要来向我辞职啦。”
“老大人,太原是一座府城,又是一座省城,这事情处理不了,谁都不好看啊。”
“是啊,本府作难呐•;!”知府大人紧锁眉头,在屋子里转个不停。
严树等他转了好些圈,急得已经上了火,轻轻一笑了:“大人,这事在小子这里可是已经有了点小眉目!”
“什么?”正担心自己的无能要遭叶家报复栽赃责任前途堪忧的知府好象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啊?那快说呀!”知府高兴得胡子乱颤,脸上的肥油汗浸浸地往外冒:“要真是破了案,哈哈,本知府大人也少不了给你厚赏!”
“哦?”
“唉,其实本府心里为这件事也很犯难!”
“大人,你马上把几个到米脂报信的官差拿来问问即知!”
“他们能知道啥?”
知府按照严树的主意,开始查问,两个官差说已经把书信交给了府衙的张书吏了。
张书吏被传来时晕头转向:“是啊,我接了啊,可是我已经交给了赵书办了。”
赵书办被传来时,也老老实实地说:“我交到刑名王师爷的签押房了啊。”
“有没有交给他本人?”
“没有!”
刑名王师爷也被迅速招来,他睁着两只大眼发呆:“我什么时候见过这封书信?”
知府又问了好多,赵书办和王师爷之间,书信丢失了!
两个人都虚黄着脸庞战战兢兢地等着知府大人决断。
知府铁青着脸,凶神恶煞地咬着牙。
“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拿下!重刑伺候!”
看来,这件泼天大案件,把个知府大人惹急了!
赵书办和王师爷当时就迷了:“天啊,冤枉!”
严树赶紧阻止他。先放了两个。
知府赶紧陪笑:“一定是他们两个中间有一人做的!”
严树摇摇头:“小人觉得他们两个都不会做的”
“啊?这就奇了!”
“我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大人你想啊,首先我就想,这和盗贼有勾结的人不会这么愚蠢吧?如果真是赵王两位其一的话,我们一查不就怀疑到他们头上了?”
“对对对!这是故意布设的陷阱!妈的,好狠毒狡诈的家伙,害得大老爷我差一点儿。。。。。。哈哈,差一点儿发火儿!”
“但是,这家伙就在你的知府衙门以内!”
“啊?是!”知府突然醒悟过来:“对啊,这小子,既聪明狡猾又愚蠢!他设了局想把我们引向书办和师爷,不正好漏了他的地盘儿?”
“大人,您说,事情是不是有了眉目了?”
“好!有了!”
“大人,就在您的府衙的公差中!很可能是个书吏之类的人物,注意,大人,你要派人跟紧了,查一查他们中间谁和我们大公子身边的黄师傅曾经有那么点关系的,有来往的。知道吧?”
知府答应了,马上派出自己的亲信。
三天以后,知府派人来请严树和姬士节等过去,说是查出些根底。
原来,在太原府衙的签押房内,共有书吏书办八十多人,其中,和黄师傅熟悉的竟然有八九个!知府大人所谓的查出根底实际上就是指把范围缩小到这个区域。
“黄师傅怎么和这么多人熟悉?”
“他们经常在一起赌博,饮花酒!”
“这种情况姬大公子是否知道?”
“或许会知道吧!”
“那继续查下去呀!”
“这里是正常的交往,一时查不出什么,又不能把全部的书吏和书办们都弄到监狱里刑讯伺候吧?”
“大人,反正这里有文章,要是大人不好措施,小的另外想办法。不过,得先把那个黄师傅这贼子控制住,他一定有问题!还有,那么几个人就没有知道谁和这姓黄的有深的瓜葛?比如说,是亲戚,是很远的亲戚,或者是干的,结拜的亲戚。”
“嗯?有理,本府马上就再去查办!”
第二天的下午,知府屁颠屁颠地派人跑来找严树,原来,终于查到一个名叫何况有的书吏和那黄师傅是远房的姨表兄弟!知府兴奋得马上把这书吏打进监狱用刑罚伺候,终于撬开了他的嘴巴------那封信就是他偷偷地扣压的,书信已经焚烧灭迹。
“为什么要扣压姬家的书信?”严树到了监狱里讯问。
那书吏已经打得皮开肉绽,浑身上下没有几块好肉了,奄奄一息地说:“黄子象有过交代,这几个月里凡是和姬家有关的书信都要扣压了。然后交给他处理。”
严树带着人马上把黄子象抓起来送到了太原官府进行严厉讯问。那黄子象却十分顽固,知道事败将来必死,即使被各种刑罚折磨得不象了人形,硬是不说一句话。
有了贼人,没有赃物,也算不得破案,所以,把这个急于立功的知府气得七窍生烟,连连催促着手下加重刑罚。
眼看着黄子象就要跨掉玩完了。严树又想到了一个新主意。
这天,他来到了牢狱里,和几个已经熟悉的牢头一齐进到黄子象的囚室。
“黄师傅,我敬佩你是个好汉!”严树命人把好药给他身上的伤疤包裹了,然后端上酒菜:“可是,你却是一个假好汉!”
那黄子象早已抱着必死之心,这时见严树又来花样翻新地泡,就冷笑道:“什么意思?”
严树坐下来,不紧不慢:“你能耐得下那么大的苦刑,确实不易,这世界上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黄子象冷哼了几声,自顾着把酒狂饮。
“可是,你又是假好汉,害怕说出了以后被人家灭了家口。你是条可怜的狗腿子,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上,还不自知。”
黄子象一愣。
严树继续悠闲地转着:“你强撑着不要紧,可是,你的家人却遭了报应!知道吧?米脂县传来了消息,说一伙蒙面强盗闯进了你家,把你家里大小十二口人全部捉走了!”
黄子象一下子就傻了,可是,眼泪打着转儿就是不吭声。
“老黄啊,你别想自己强撑着就可以使人家放了你的家人,是不是?可是,我们可以放出假消息啊,说你已经给我们招了一些情况,还要好好招待你,嘿嘿,你的家人还能保住吗?你要跟我们僵到底,我们也只好借刀杀人啦,哈哈!”
“卑鄙!”黄子象气得发疯了,挥舞着拳头和镣铐就把一桌子酒菜砸了。
严树哈哈一笑走了,回头暗说:“卑鄙的还在后头呢!”
不多会儿,一些官差就来了,把黄子象的衣服换了干净的,头发梳洗,架出了监狱,安并且在街道上故意地周游了一小段儿。然后,把他安置到一个豪华的会馆。
当然,他的四周还有若干官差在严密地保护。
两天以后的一个夜里,一个蒙面强盗用药迷昏了守卫的官差,闯进了会馆。
黄子象被惊醒了,这时,那蒙面大盗已经闯到他的跟前,用刀架着他的脖子:“哼,你这个蠢货色,竟然告了密?老爷非常生气,已经把你的家人全部杀光了,男的千刀万剐,女的轮奸致死,哈哈,现在,轮到你了!”
黄子象气得两眼发黑:“你们中计了!我没有说!”
那蒙面盗贼不吭,挥刀就剁,这时,一声呼啸,几只箭射来,蒙面盗贼惨叫着倒地被俘。
第二天,黄子象大吵大闹着要见严树和知府。
不多会儿,真相大白。。。。。。
可是,有一点儿真相在黄子象那里永远无法大白的,就是那个伪装的蒙面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