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伯出门后掏出传念玉简。传念玉简只有点星境强者,因神识强大,才能留下神念在特制的玉简中,使之交流起来更为迅捷。通常只有相互信任的人才能留下传念玉简。余伯之是交代一下事情经过便切断传念,连忙出去准备药材。
待到再次回到屋内,余有缺原本苍白的脸上已经红的似要滴出鲜血一般。
“敞开神念,我将功法传与你。”
“这部功法名叫《天残功》。是两百年前那个疯子所留。他创出这部功法那是因为一次奇缘。当时他行事疯癫,做事不计后果,惹人不喜。最后在天烛峰被十八名高手围攻,危在旦夕。情况危急之下,他自爆经脉,妄图与敌人同归于尽。”
“此战被后世称为天烛峰一役。十八名定命境强者,三死四重伤,重伤之人修行百年无果后魂归天地。剩下众人也都养伤五十载,却终生不能寸进。这一战奠定了他的赫赫威名,从此以后无人敢惹。”
“自爆经脉的他跌入天烛峰底,又幸得早年妖圣所赠异宝,他才活了下来,可惜经脉尽毁。沦为废人。于是他就生活在天烛峰谷底,养花,种草,钓鱼,砍柴。修磨身心。此人不愧一代豪杰。五十年后,万花齐开,天空鸣乐,万物朝拜,立地为圣。被人尊称“疯圣”。留下此功。感慨于此功修炼处处危险,且非经脉尽碎者不能修炼,非大毅力者不能修炼。给此功命名《天残功》。”
“恰巧你的师祖与他有些恩惠,为你求得此功。如若你能熬过此劫。你以后的修行将一片坦途。”
说话之时,功法已经传给余有缺。
余有缺慢慢体会功法。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是当他看到脑海中功法开篇那句“欲练此功必先自废,如若不废,经脉寸断”一句,也被深深震撼。感慨那位前辈不愧“疯圣”之名。
不过片刻,余有缺睁开左眼,深深看了一眼余伯。虽然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但是现在不是深问的时候。然后微微点头。
余伯拿出一截山参。
“此乃万年雪山参。极为难得,虽然不及当年疯圣的妖族异宝。但是为你吊命不成问题。但是,也只能保你一个月无性命之忧。在此之前,一定要保持神魂清醒。我会用最好的药浴为你提供滋养。你要按照功法,修补断续经脉。切记,切记。”
余有缺还是昏了过去。自废经脉的痛苦不是谁都能挺住的。余伯不能去唤醒他,连碰都不能碰到。此时的余有缺,就如同一块豆腐,轻轻一碰便会碎掉。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只是不知他能都挺过这一劫。
“一定能行!!”
余伯在心底说道。手上放药的速度丝毫不慢。
远在西南深处的高峰,身着白袍,银发长须,即使站在你眼前也看不清面部的老人,低声呢喃。
“这么快便开始了么,天数亦是劫数,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人类的未来在哪。。。”
北部冰原,一位身材匀称,英俊潇洒的中年男子,在一块冰山之前,面色温柔,手掌轻触冰山,
“惠柔,有缺,一定能坚持住。”
冰山忽的挂起一阵清风,似诉说,亦似祝福。
极西之地,万魔城,魔皇宫。宫内空无一人,只有魔皇坐在龙椅之上。
“找到他,杀。”
魔皇如同在同空气讲话,只是一股黑气,如烟般飘向殿外。
不同的话语在大秦皇宫,莽卫府邸,西山剑池,云烟海岸,等地传出。只是因为,在余有缺自断经脉,修炼天残功时,无法捉摸的命运微微的颤动了一丝。圣人以下,除了功法特别之人,没有人能感受出来。但是在圣人的耳畔,那一丝颤动如洪钟大吕一般。
此时的余有缺,看着眼前的画面,震撼异常。那是一群人在打猎,看他们的穿着,像极了典籍中记载的远古时期的人。猎物是一只巨大的吞天蟒。古人围绕着巨蟒,嘴里不断地发出余有缺听不懂的音符。矫捷的身影,让身材庞大的吞天蟒无可奈何,不由得发出阵阵可怕的尖啸。
忽然间,天空一声炸响,原本湛蓝的天空只是片刻便变成火红,仿佛天地都在被焚烧。然后天空碎了,就如同镜面破碎一般。露出了深邃的星空以及一个模模糊糊的宫殿影子。
然后一阵白光夹杂着物体,砸在了眼前的战斗之地。光芒一闪,余有缺出现在了一个远古祭坛上空,祭坛上,一个洁白的玉埙在上方发出温润的光泽。祭坛下方,一群古人跪拜在地。口中发出晦涩难明的音阶。看着眼前的玉埙,余有缺身躯一阵,他知道那个玉埙不凡,只是不曾想过,平凡的玉埙竟有这样的来历。古朴的大字忽的出现在了余有缺眼前,震天埙。
祭祀的画面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漆黑,眼前的玉埙与古朴的大字。余有缺伸出手,轻轻触摸玉埙,玉埙发出低沉的曲声。当手离开玉埙时,曲子便消失不见。但是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现在要清醒过来。离开自己的意识深处。
于是余有缺的神魂又回到了身体里。突如其来的剧痛险些又让他晕了过去。浑身的血,肉,经脉,全部搅在一起,如同浆糊一般。
无论是多么艰难。都要活下去。
余有缺开始尝试着用天残功里的方法去断续经脉。天残功法很好理解。在经脉断裂之后,元府并不会断裂。首先,便是要开通元府主脉,用神识,模拟出经脉形状,用天残功法,一点一点重塑自己的经脉。只要成功,修炼必可一片坦途。经脉将宽阔异常。但是每完成一寸,都是一种巨大的痛苦,何况人身体经脉无数,仅是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十二别经以及其他经脉,想想都让人头皮一紧。而且,他的时间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日日夜夜煎熬在这种痛苦里,一般人不是神海破裂,就是陷入昏迷。总之都是死。余有缺不能死。
余有缺在拼命。脑海里,开始从头回想五年里读的书,然后是四年里练的剑,然后是小时候嘲笑自己的那些人,然后是李大壮,然后是余伯,以及想象中的父母双亲。。。。总之,一切能分散自己注意力的事,都在回想。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余伯守在药浴之前,饶是定命境的强者,现在也双眼充满着血丝。药浴要保持恒温,是药剂得到最大的利用。给药浴加热,不能太热,药浴里一丝波动,哪怕是水沸腾的气泡都有可能对余有缺产生影响。所以,这半个月,余伯都在用自己的神识注视着余有缺的变化。
这天夜里,宁静的院子站着一个黑衣人,仿佛要把自己融入黑暗里。
“您要的东西,卫公让我交给您。”
“还有就是,卫公说,如果他能挺过去的话。请您回药谷。”
“知道了。东西放在院子里就行了。”
黑衣人留下一枚戒指,融入到夜色中。如他从未来过一般。
余伯没有回头,只是对着院子里的戒指虚空握掌,戒指就出现在他的手中。神识进入,看着里面的东西,余伯紧绷的脸有些放松。有了这样东西,余有缺的成功性又提高了不少。
只是,那帮人现在都等不及了么。
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相信我们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心里默念着,手里不停顿,把戒指里的东西慢慢注入到药浴中。庞大的生命气息散发出来。余伯对着空中连拍三掌,生命气息就被局限在药浴中。生命气息环绕着余有缺,慢慢地结茧。
余伯长舒一口气。看着眼前巨大的茧。
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
然后退出屋内,站在夜空下,看着月亮沉默不语。
随后的日子,余伯只是每天来看一看药浴中巨大的茧。眼看快到一个月的期限了,虽然后来加入的东西可以在帮余有缺多挺一些日子,但是药浴中的死寂还是让余伯心里的阴霾越来越重。
这天,是预定中最后一天了。余伯在药浴面前来回走着,时不时看看药浴中的大茧。还是没有动静。
余伯眉头皱在一起。难道人斗不过天?
就在余伯焦急之时,心跳声开始响起,先开始很微弱,仿佛风中烛火,随时可熄。然后声音开始越来越大。药浴中的暗红色迅速流向大茧,药浴中的谁开始变成清水。天地元气滚滚涌向大茧。
余伯面露微笑,像以前一般慈祥,再不见焦急的模样。
“如此。有缺,再见,我期待你来找我。”
说吧,如一阵清风一般消失不见。只在桌子上留下一枚玉简,以及那夜黑衣人留下的戒指。
院子里只剩下了秋风吹动落叶的声音,以及那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忽然,大茧上开始布满裂纹。
“噗”像是鸟儿从蛋里破壳而出一般,一直洁白如玉的手伸了出来。
破茧方能成蝶。从此,修炼一片坦途,不用再为经脉阻塞烦恼,也不用为了随时失去生命而担忧。生命的美好在于体验,现在,就是去体验世界,看看真实的世界的时候了。
那一定,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