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丁,那孩子被关押在哪个房间?”加兰的意外出现实在让老马丁讶然。
加兰笑了笑:“老马丁,不用那么惊讶,那个小孩子呢?尤利亚。费罗拉...”
“您...您请,他在这里,不知道您会大驾光临,真是...”老马丁有些糊涂了,刚才那名卫兵送小尤利亚回来的时候显得十分的和善良,让老马丁惊讶得连嘴都无法合上,还没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加兰,高高在上的大法官竟然也出现在这充满了味道的牢笼,这让老马丁快生锈的脑袋实在绕不过弯。难道,那可怜的小孩,是加兰大法官的某位亲戚不成?
“...这里,有个金币,老马丁,好好地看着这孩子,给她换一间干净一点的牢房,每顿饭都给她一碗热汤,还有上好的大麦面包...”加兰从钱袋里掏出了一枚金光灿灿的钱币,塞进了老马丁满是青筋的手里,压低了声音,似乎生怕吵醒了已然躺在干草里入睡的尤利亚。
“大人...您这是...”老马丁完全糊涂了。
加兰,抬手阻止了老马丁的疑问,他的目光落在了尤利亚的脸上,酣睡的脸蛋上写满了天真与可爱,就是这个漂亮得如同天使的小孩,因肮脏和无法被赦免之罪被自己亲口宣判了极刑...对还是错,或许,这事根本就与这孩子无关。但自己再想下去有用吗?加兰无意识地摇了摇头。
老马丁顶着一头的雾水,看着加兰大法官的身影离开了牢笼。手中的金币显得那样的沉甸甸...
监狱大门前的大道上,一位黑袍老人站在那,望着巨石构成的监狱,到处是全副武装的卫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来,只能借助某位高贵存在的力量来营救这个孩子,况且,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确实不适合把这个孩子带在身边.....
“阿贝里诺,您说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荷塞已经换掉了伪装,恢复了他大祭司的身份,坐在祈祷间的椅子上,呆滞的目光凝视着位于祈祷间中央的光明女神慈祥的面庞。他的声音低得如同自语,面上带着深深的愧色。
“你没做错什么,世俗间的法律,有它存在的价值,或许我们太过小心,如果是真的,却能救无数的生命,荷塞,你不用太在意......况且,加兰也是依照公正之神赋予他的权利,作出公正的判决。”阿贝里诺拍了拍荷塞的肩头,与他并肩坐下。
他们是相熟多年的好友,荷塞因为他坚定的信仰而成为了圣洛特城的最高祭司,而阿贝里诺,亚瑟帝国皇后的大哥,身为国舅,却执着于冒险的生活,他渴望成为探险者的传奇,虽然没能达到理想,但是却也成绩斐然,在大陆的冒险者公会颇具名望,并且对古代典籍的研究有着相当的成就,是圣洛特城乃至整个亚瑟帝国最有名望的学者之一。
“是啊...可正因为我明知道真相,却什么也不做,这才是最可怕的,阿贝里诺。”荷塞眯起了眼睛,垂下了头。
阿贝里诺公爵自嘲地笑了笑:“欧丁家的事,我比你更清楚,康拉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政客,所以,亲情对他而言,等于是那虚无的空气。还有那个多情诗人约卡伊,因体残而软弱又自卑的他只适合生活在无忧的富足家族......”
“算了,别再谈论这个话题了,那样东西你带来了没有?”荷塞摆脱了软弱,现在他的身份是圣洛特城的大祭司,而不是专门为即将消失生命的肉体作祷告的牧师。
“带来了...”阿贝里诺公爵下意识地回头望了眼紧紧锁上的房门,这个大祭司专用的祈祷间位于高高的塔楼顶层,除了已被锁死的房门外,四周的窗户外,眺目尽是远景。没有人能够在圣洛特荷塞的祈祷间外偷听或者偷看,因为,除了大祭司本身的信仰修为,更有光明女神光辉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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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贝里诺公爵从身边的软牛皮手袋里拿出了一个厚重的木匣:“这是我十年前在洛兰顿废墟发现的一块由极为稀有的太阳石和月亮石镶嵌而成的书状石板,真是古代艺术的极品,而上面的文字完全由最生涩难明的卡尔蒙多文字书写,花了近十年的功夫,我破译了不到一半的内容,荷塞,你根本就想像不到,曾经辉煌的圣城洛兰顿的巨大神殿,在风雨的侵蚀下,已经没了往日的风彩,剩下的断壁残檐,唯独这块石板...呵呵,荷塞我的老伙记,别皱眉头,我不过是喜欢罗嗦几句而已,不需要拿脸色对我吧...”
“老家伙,你对艺术品的鉴赏力我非常的钦佩,但是现在可不是你卖弄学问的好时间,还是快点告诉我,这块你所说的价值联城的石板上的内容,我想知道你现在能知道的全部,而不是你昨天匆忙地告诉我的那一小部份......”
“好吧...贪心的荷塞。”阿贝里诺公爵无所谓的耸耸肩,从软牛皮手袋里掏出了一厚得如同字典、满了符号的信笺:“这些都交给你,这是我十年来取得的心血,放在我那里,实在不安全。”
“谢谢你的信任,阿贝里诺。”荷塞恭敬地接过那厚重近尺的手稿。卡尔蒙多文字是一种已经失传的文字,但是有相当数量的古代典籍却都使用这种文字来书写,对破译它,其难度可想而知,如果有了阿贝里诺的这些手稿,那么,对于相关的典籍的破译,将会大大的缩短时间。
“呵呵,好吧,现在我可以安心地给你解读了。”阿贝里诺公爵挠了挠稀少的红头发,小心地用一把精致的钥匙打开了木匣,一块莹光四溢的书本状石板出现在了荷塞大祭司的眼前。
“我的女神...这,太让人惊讶了,确实如你所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完美的艺术品...不,这不是艺术品,这根本就是圣物!”荷塞第一眼就被它所吸引住,不愧是上古时代曾经强大得几乎统一整个大陆的布雷德帝国的手笔,整块石板由硬度可与宝石比肩的太阳石雕琢而成,石板上简朴而古拙的纹饰却让荷塞惊叫起来,那纹饰根本就是光明女神神殿最常用的荆棘花,最为醒目的是石板的顶端,由莹灰色的月亮石镶嵌出来的代表至高之神,创世神的徽记。徽记下方的文字虽然也是卡尔蒙多文字,但是几乎熟悉所有神灵典籍的荷塞还是认出了那几个文字代表的意思:以创世之神普里阿瑟留斯之名,将未来的序曲撰写于此,......
“以光明女神信仰者的名义,我可以肯定,这是一片上古时代布雷德帝国创世神神殿的圣物。”荷塞大祭司激动得都快语不成声了,双手合十,不停地赞美睿智的女神。
阿贝里诺公爵没有他那么忠贞的信仰,轻咳两声:“尊敬的大祭司,现在...”
“对...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老伙记,快告诉我石板的内容...”荷塞大祭司为自己的失态而脸红,整了整衣冠,恢复了镇定。
阿贝里诺那满是伤疤的手指随着他浑厚的嗓音移动着:
“以创世之神普里阿瑟留斯之名......以前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下,我可以完整的读完前半段,但后面的我还没能解读出来...”阿贝里诺公爵指着徽记下方的文字,目光中充满了惊喜还有对后半段文字无法解读的失落,在荷寒的催促声中,继续翻译道:
“以创世之神普里阿瑟留斯之名...
...当光明与黑暗混淆,
当堕落与升华变成同义,
当人们发现
一切......
都已成为了末世之前的开篇
永恒断章的前奏......
当你们鄙弃了爱与信仰
当你们只剩贪婪与无底的yu望......
阿贝里诺公爵浑厚的嗓音在祈祷间里回荡着,悬立在祈祷间的女神塑像垂下她那悲怜世人的眼帘,仿佛也在侧耳倾听着,这失落在上古时代的预言。
荷塞大祭司心有所感地抬起了眼,空间异样的波动和着身上信仰之力的快速度流动让他的心底升起了强烈的畏惧,不对劲,荷塞感觉到了空间的失衡。
阿贝里诺公爵骇异的发现,原本沉重的石板被七色的彩光所缭绕,散发着比日光更强烈的光彩,石板上镶嵌的后半段字句,也清晰地印在脑海里,每一个字节的意思似乎自己已经熟读了千百遍一般,不由自主地从嘴里吐出,就像是个被操纵的人偶......
阿贝里诺公爵与荷塞大祭司同时注意到,空间里似乎多了一个声音,一个充满了庄严与威压的声音掩盖了阿贝里诺公爵浑厚的嗓音,越来越大,大到回荡在整个神殿之上,大到回荡在整个圣洛特城的上空......
阿贝里诺公爵与荷塞大祭司被这空前的压力压伏在地上,如同神灵最为虔诚的仆人般匍匐在祈祷间的地上。
随着那如同神祗降临的声音,女神塑像前的空间已然开始扭曲,在阿贝里诺公爵和荷塞大祭司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个挥动着双翅的天使,从冥冥的空间脱出......
祈祷间那厚实的青石圆顶已然化为了灰烬,比广场那高达二十余米的女神像还要雄壮伟岸的灰色天使挥动着他那双遮天盖地的灰色羽翼、灰色的长发,灰色的眼帘未曾张开,灰色的皮肤,灰色的语言一同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那响彻天际的声音如同雷鸣,震撼着圣洛特城所有的生灵,无论是匆忙于生计的贩夫走卒,还是那些沉迷于歌舞和戏剧的贵族,甚至不问政事沉迷于酒色之中的皇帝......无论是天际翱翔的雀雁,还是在河水里欢游的鱼虫,整个圣洛特城上空的日光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他们都同样地感受到了心灵最深处那种,对神祗降临的恐惧与敬服......
他们只能地匍匐在地上,无神地祈祷,内容,可能只有上天的神祗才能明了......
灰色的天使冷漠地面对着圣洛特城卑微而渺小的众生,平板得如同寒冰、宏大得如同雷鸣的声音在向世人昭示着神祗的权威......
你们...这些俗世的凡人
将不再获得神的垂怜
太阳与月亮重合
黑夜与白昼相溶
吾所守护的牧徒
将扇动他破碎的羽翼而诞生
当封印之锁被打碎
她会打开了神曲之典
在那个涅灭万物的审判之日
光与暗之子会在众神之巅
唱响未世之篇
世界将因此而颠覆
被她的歌声所审判的你们
将永坠地狱
都着随着光与暗之子的眼、身及她的意识
亲吻地狱那扇阴冷黑暗的永恒之门......”
天地之间只有一个冷漠的声音在回荡,这...这不像是预言,简直就是神灵对世人的宣判,是创世之神普里阿瑟留斯对世人降下惩罚的宣言。
当最后一个音符离开了灰色天使的嘴唇时,那块石板状的圣物在异彩的烘托之下也随之浮于半空,灰色的天使双手缓缓合在身前,将此石板包裹在其中,那石板散发的七彩渐渐地将灰色的天使也映照成绚烂的色彩,天际的极点处,一道粗若巨柱的紫色惊雷撕开天空,带着涛天的惊爆声,劈在灰色天使的头顶,瞬息之间,那庞大的灰色天使随着惊雷的轰鸣声,渐渐地消失在晴空之中,连一丝灰烬也不曾留下。只有光明女神殿堂顶部那已经没了顶盖的祈祷间,还有那块石板神奇的消失,证明刚才的一切都不是他们臆想之中的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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