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爱情,请稍等片刻》致作者
周矢同志:
您好!遵您的口信,我拜读了您在《长江》上发表的中篇小说《爱情,请稍等片刻》。这是一部很有特色、很有趣的小说,我读得很有兴味。小说的特点在于:您真实地描绘和反映了当前社会的现实生活,虽然这现实生活场景,有令人振奋的方面,也有令人沮丧的现象,但现实毕竟就是这样子的。所以,读您的这篇小说,就给人一种亲临生活实境的感觉,而且也使人增加了一点见识,知道了一点推销家们的生活,窥视了一下订货会的内幕。其二,您在小说中塑造了一批各具个性特色的人物,特别是新任厂长莫绪万和被莫厂长大胆挖掘出来并重新任命为供销科长的蔡古元。当前写改革、写开拓、写启用能人的小说是很多的,不能说您所写的这两个人物就是全新的,但却是有他们各自的独特个性的有特点的人物,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也都是文字形象中的新的形象;正因为他们是新的,所以读起来才能引人入胜,越读越有味道。其三,您在整篇作品的构架上,编排书中人物的关系时,基本上摆脱了当前小说和影视创作中这一类题材的模式,框套;按着生活而不是按照概念和公式来构思和铸造着自己的作品,这就给读者以现实感和新鲜感。其四,在语言上,颇具幽默感,虽然还有不少可以精练之处,但总的说来,是诙谐的有趣的,是美的。
我前边说您真实地描写了这一生活故事,有令人振奋的地方也有令人沮丧的地方,什么意思呢?令人振奋,是莫厂长排除一切障碍,起用和支持蔡古元为工厂的生产和销路打开了局面,写得有声有色,令人振奋。令人沮丧的是,他们使用的办法,却实在不怎么样,用当前的术语来说,是在搞不正之风,这种做法如果一直延续和发展下去,我们这个社会主义国家就不免令人担忧了。作家有权写他在现实生活中所见到的事情。困难就在这里,就在如何对待和评价这些生活现象,如何在赞扬莫厂长和蔡古元们的开拓型性格的时候,不去肯定他们那些不该肯定的作为,以利于在现实生活中逐渐克服这些现象,或至少唤起人们克服这种不良社会风气的愿望。
祝您乘胜前进,争取新的成就。
顺颂
文安!
王汶石
1985年4月15日
关于小说《鱼汤秘方》
周矢同志:
您好!
大作《鱼汤秘方》和来信均已拜读,因随省文联下乡参观访问组去杨陵与西府访问,迟复为歉!
如您信上所说,去年,省作协为您向你们厂请了半年创作假,半年中,您写了四个中篇,十个短篇,可真是特大的丰收。作协为您提供了方便,安排您回老家苏北去体验生活,您写了一组短篇小说《石城记事》,把您童年的生活印象和当前的现实观察熔铸在一起,塑造了一组小人物,通过这些小人物的小故事,来透视现实生活的底蕴,这正是现实主义文学创作的正路,难怪您在这样短短的时间里取得了这样大的收获。
文学作品中(小说也是一样),那些最美妙、最能拨响读者心弦的章节,正是作者在现实生活中曾经感到最美妙、最使自己心灵为之久久颤动过的东西。儿童少年时期,人的心灵是十分纯净、最易触动的,因而,对一个现实主义的作家来说,童年的生活以及他童年时期对周围世界的印象,对他的创作并非是无关紧要的。
您的《鱼汤秘方》可以算得上是一篇美妙的小品。它可以说是一篇地道的乡土文学作品。它是写小城镇生活的,它的文笔既清新又诙谐,因而,它是既有沈从文的味儿,又有老舍的味儿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有着他们的影响的。我很喜欢它,它读起来轻松,亲切,有乡土生活味,而且味长。
《鱼汤秘方》是一个小小的悲剧故事,是年过花甲的鱼汤面专家曾二老板的悲剧故事。您笔下的曾二老板是个令人同情的小人物。他凭着祖传秘方,做得一手上好的鱼汤面,在当前大兴城镇第三产业,饮食行业竞争加剧的情况下,曾二老板依然信守着自己做鱼汤面的一套祖传规程,只在鱼汤面的质量上下功夫,而且只在祖传秘方上下功夫,连味精都不用,更不愿放弃鱼汤面这一独家风味食品,去搞多品种的面馆,因而在同一些小青年的面馆竞争中败北了,终于连他的老命也搭进去了,最可悲的是,他的祖传秘方,一直不向儿子和儿媳传授,他要到临终时才传授给他们,不幸他临终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从而使他的祖传秘方到他这一代便失传了。
您笔下的曾二老板虽然没有浓墨重彩,绘制成一个鲜艳突兀的形象,而是轻描淡写的水墨素雅的人物,却也仍然给人以明晰的印象,让人亲近、同情。作品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今小城镇生活的一瞥,揭示了市场竞争的一角,也告诉人们,墨守祖传秘方,在当今的市场竞争中是难以取胜,甚至难以继续立足的。
不过,我倒是愿意为曾二老板抱一点不平。作者显然是把曾二老板作为一种保守思想的代表,而把颂歌奉献给了朱帮乐那一帮卖各式面点的青年的。而我则愿意看到他们各显神通,共同繁荣。的确,在现实生活中,许多传统的风味食品,由于选料精,配方严,制作过程长,工艺要求高,因而在经济收益、企业利润方面,无法同那些大量粗制滥造的食品竞争,因而有的转产,而绝大部分则是偷工减料,名牌则名存实亡。这并非是好现象。“鱼香阁”老板曾二的悲剧并非曾老板个人的悲剧,也并非什么保守型的悲剧,而是社会悲剧的一个小插曲。无论如何,石城“鱼香阁”的传统名贵风味小吃鱼汤面是应该继续下去而不该失传,不该为排骨面、鳝糊面等等面食代替的。传统的风味食品鱼汤面以传统做法制作不能算做保守,改“鱼香阁”经营各式面点,也不能被视为开拓,曾二的祖传秘方不愿轻易传人,也不能说他保守,那是他的专利,他的技术保密,至于何时进行技术转让,那是他的权利。
并非一切过去的东西和一切传统的东西都是不好的,都代表守旧的,也并非一切新事物都是好的,都代表进步。化学醋胜不过山西老陈醋,小香槟未必能代替茅台;坚持专营烤鸭,全聚德并非保守;即便改营百货,西安饭庄决不能算是革新。龙生夫妇未能接传其父的传统,实在是件憾事,这也是石城居民的一大损失,从今以后,石城人再也尝不到那最为名贵的“鱼香阁”的鱼汤面了。我想,石城人是不会责怪曾二的,他们倒是可能会责怪曾家的后辈、“鱼香阁”的传人,没有把祖传技艺继承下来。作家也应该实事求是,在对生活作出评判,尤须审慎从事。作品的思想内涵,须从生活本身去提取,切不可受主观意念的干扰。
顺颂
文安!
王汶石
1985年6月5日
关于乡土文学创作的一封信
周矢同志:
您好!来信及寄来的大作均已收到并已拜读,望勿为念。
主要读了《石城记事》八篇。其中,《鱼汤秘方》前已读过,并已曾写信给您,这次读的是其余七篇:《赝品》《小弟》《嫩蒸》《张锡匠和他的锡匠铺》《翠华庵的风流事》《小城码头》《甜儿》《挑水阿二》。您的一组散文《陇西纪行》文笔也很美,我曾在《西安晚报》副刊上陆续读过,这次没有再细读,因我实在挤不出太多的时间了,请您务必原谅。
感谢您用您的那支朴素无华但却优美诙谐、生动有趣的妙笔,引导我游历了一趟美丽的石城。您给我描绘了石城的乡土人情,展现出一幅幅石城的风景画和风俗画,那儿的风俗民情是多么质朴多么淳厚啊!您让我结识了一大批石城的老居民,一批小人物,石城的芸芸众生,但他们却是构成石城社会的基础。贫穷的书画家邹子湘,剃头佬许红眼儿,屠户邓桥后,小弟,卖泥人的山东侉婆儿,做嫩蒸的高手唐三,村干部杨庆裕,祖传手艺遇到危机的张锡匠,善良而遭冤的哑巴,要求过人的生活的小尼姑妙玉,经营能人邓四达,小阿姨甜儿,挑水佬阿二,精明能干的孙三爹……透过他们的生活和他们的遭遇,您让我看到了过去现在几个不同时代的社会生活风貌,看到了时代的变迁和发展,既看到了过去,又看到了今天,看到了当前正在变化着的社会生活,又看到了变化着的生活的冲击波,在这些最普通的劳动者和手艺人的思想意识和感情上所激起的微澜。
善于用凝练质朴娓娓动听的笔法介绍乡土风习,描绘风俗画和街镇小景,是您这一组乡土小说的突出特点。这是颇有一点中国风格和中国气魄的。中国古典小说,包括说评书,都很讲究向读者和听众讲述形形色色社会生活,包括社会生活常识和风土人物,行业内幕等等,通过这种介绍,给读者和听众增加一点社会生活知识。这也正是小说不同于诗歌、戏剧的特征之一,要做到这一点,作者就必须有丰富的生活阅历,社会生活知识广博,三教九流无所不晓,或至少专熟悉某一门某一流,在人世生活方面,应当是个杂家,是个万事通。作为一个作家,在生活中,他也应当处处留意、细心研究并记住这种种人和实际生活中的知识。可惜我们现在的不少小说家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在写作上,他们主张现实派,而在对生活的了解上,却只是印象派。写农村,不懂农事季节,写革命者的秘密斗争,却不懂地下活动的规矩。我们当今的小说家,多半是知识分子、课堂出身的作家,不少人没有在社会生活中折腾过,因而天真单纯,对各行各业的社会生活实际不甚了了,因而就不可能在这方面教给读者什么生活知识了。您虽然年轻,但您的《石城记事》在这方面确有长处,例如,石城人和小商人之间的赊账,讨账,那个“欠去”;石城人剃头和剃头佬许红眼儿的生意经;石城人吃水和挑水佬阿二的挑水生活,到石城来卖泥菩萨、转糖摸彩的山东侉婆儿的一套鬼把戏;石城年节给小孩红色的各种规则,等等。
更值得赞赏的是,您并不是孤立地讲述这些习俗的,而是把它和故事和人物紧密结合在一起,融化在一起,成为小说和小说中人物性格描写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您常常是把这作为小说的开头部分,这在结构技巧上是很好的。这好像是正书讲前的小段,但又不是与正文脱节的段子,而可以说是小说正文开始前的一种空镜头,由远渐近,很自然地让人物出场。而您又讲得娓娓动听,让人感到既新鲜又实在,既风趣又增添一些生活的知识。读者是乐于接受,而且是一种享受。这种结构方法和开篇,虽然是司空见惯、中外古今作家经常用的,但您来得简洁自然生动有趣,有您自己的特色。
在您所描绘的这一幅幅淡雅而各具特色的风俗画的背景上,您所塑造的石城人物,也是各具特色的富有个性的。您的确也是个描写人物的能手。最令人欣喜的是,在刻画人物的性格上,您的笔墨是十分真切自然的,是没有矫揉造作的痕迹的,自然而又突出,白描而又鲜明,这却是很不容易的,是需要一点子笔底功力的。在这一组石城人物中,我认为写得最典型最有性格的是邹子湘、小弟、鱼香阁的老板曾二、卖嫩蒸的唐三、翠华庵的挑水工哑巴、石城的卖水人阿二。有些角色虽然只是几笔,您也把它勾勒得活灵活现,如像摆转糖摊儿的山东侉婆儿,剃头匠许红眼儿就是。您笔下的这些人物都是些最普通的小人物,他们既不能左右别人的命运,他们的生活也并无什么令人惊心动魄的故事,他们既不是生活的弱者,自然也不是生活的强人;您写的是他们日常的生活,而这日常生活又是极其平淡无奇的生活,要把这样的人物及其生活写得像您所写的这样生动鲜明,引人入胜,我认为您的成功之道主要在于:首先是您所勾勒描绘的石城的自然和社会生活背景是鲜明的有强烈特色的,独一无二的,像一幅幅写生一样真实的。人际之间那种朝夕相处的社会生活关系,也描述得十分准确、明晰而独特。石城人物,即便是小人物,生活在这样的一幅图画里,生活在这样的人际关系中,在这样的背景上活动,显示自身,又构成了这些人物的生活和个性特征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人和他的生活环境之间以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的准确描述,是人物形象真实而生动的基础条件;其次,您笔下的这些石城居民,虽不是风云人物,他们的生活变迁虽不能令人感到风云突变,但他们毕竟也有自己的生活,而他们的生活变化,毕竟也与时代风云相连,对他们来说,祖传鱼汤秘方的命运,两分钱一担水的命运,一笆斗嫩蒸的命运,祖传锡器手艺的命运,以及尼姑庵挑水工哑巴和小尼姑妙玉之间的爱情的命运,并不比滑铁卢之役对拿破仑的命运,帝国主义坚甲利炮之于慈禧太后的命运,股票价格涨落之于亿万富翁的命运,以及家庭矛盾之于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命运来得更不重要些。尘世上,由于在生产和生活中占据着不同的位置,人物,被世俗的偏见分为“大”、“小”,但对每一个具体个人来说,命运无所谓大小,都是斤两等同的。您真实而细心地描述了这些石城小人物各自的生活和各自的命运,展现了他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表现了他们的愿望、苦恼、忧心、欢乐或悲伤,揭示了他们一连串的内在的心灵活动和外部动作,这就把人物活脱脱地推到读者面前了。其三,您在为人物塑像时,笔墨也渐趋成熟。无论在肖像描写,动作描写,心理描写以及性格的介绍与分析上,您在选择典型事例和典型细节上,都是很细心,很注意准确性的,这种典型特征的选择,是可以使平淡无奇的生活素材或凝聚或铸造成鲜明突出的形象的。这也就是白描在艺术上的难度和它的真正价值。最后,您的这些成就的取得,理所当然的也有赖于您的语言和文字的功力,文学这种语言的艺术,离开生动优美的语言和运用语言的技巧,或者语言苍白贫乏,其他一切便都将化为泡影。
您的语言是很好的小说语言,没有书生气,学生腔,报纸味,不拘于语法却又不违语法,重视口语化却不滥用土语方言,形象性强,乡土色彩浓,可贵的特色更在于,即便是叙述用的语言,也完全是石城居民的白话,显示着石城人的气质、兴趣和性格,符合石城人日常语言的审美趣味和心理特征。这一点,也是我国古典小说家所一贯遵循和追求的小说的语言的艺术。幽默风趣,朴素自然,也是您的语言的一个可贵的特点。近几年来我国有些小说家表现出一种倾向,即追求辞藻的华丽与浮泛,动不动就用洋人来吓唬人,一写侦破,就讲那个吸烟斗的外国侦探,一写爱情,就请出古希腊的那位断臂的女神,要不就大谈哲理,玄而又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而您在语言上的风格,也正是继承我国小说家和文章家的传统作风。自然,适当的色彩还是必要的。
实事求是地说,您的这一组作品,其成就也是参差不齐的。在思想艺术上,也还是有某些不足之处的。最显著的缺陷是结尾。对短篇小说来说,结尾是十分重要的,它远比开头重要得多。因为结束处,故事的转折与结局,是小说是否真实的概括和反映了生活的最后一处紧要的决定性关头;是显示作品主题思想的地方;是显示作者的社会政治立场和作者的社会思想倾向的地方;是读者盼望已久,等待已久,渴望审美满足的准备拍案叫绝的地方,也就是说,是通篇作品思想与艺术的落脚点,是艺术征服读者的最后决战的战场。它要求在完成作品的思想艺术的过程中,最后时刻,把作品猛推一笔,推向新的高度,而漂亮地结束全篇。
您的有些作品,结束得还不够理想。比如《赝品》的结尾一笔,您写正直的穷书画家邹子湘,由于穷困,在裱画店老板骗诱下,为其描了郑板桥的字,制作了赝品,最后,他把这幅赝品换回来,悬挂在自己案头,以警戒自己,他的小孙子,也要把自己受骗得到的一块假银元(赝品),挂在床头,以警戒自己,这些,是不是都有点造作。照生活现实来看,在旧中国,像邹子湘这样莫名一文的穷画家,违心地为人制造了赝品,最后,又用自己保存的郑板桥的真迹把赝品换回,他在内心的自责、愧疚,以及精神上所受到的打击,恐怕是他难于承受的,加上极端的贫穷,他的结局,恐怕是更加惨痛的悲剧。《鱼汤秘方》前信已详细讨论过。《张锡匠》一文中的结局,比《鱼汤》好些,但我想,他的女婿把他的锡匠铺改成生活服务社,专换铝壶锅底,如果他能兼容并蓄,把锡匠的活路也保留下来,一来满足继续使用锡器的居民的需要,二来也给张锡匠留下一席用武之地,似乎更风趣些。不过遗憾的是这篇小说,在构思和结构上,和《鱼汤》太相似,太雷同了。《小弟》的结尾处,也把小弟写得太成熟,有些拔高的痕迹。《翠华庵的风流事》,作为小说来说,似乎只写了一半,结束处远不是结尾的时候,好像只是“连续剧”上集的结束。《挑水阿二》的结尾是好的,自然,合理。其他几篇的结尾,也都可以令读者满意。
您来信说到,这些小说在发表时遇到困难,发表后,也不大容易引起评论界的注视。我想,除过其他种种原因,比如说,由于党的政策好,加上各地作家协会的努力,近几年国内的新作者,可以说是风起云涌,写小说的人多了,编辑部堆积的稿子多,一时排不上队,发不出来;您是一位新作者,还没有被广大读者和期刊编辑部、评论家所认识和熟悉,等等而外,是不是还有这样的原因:您所写的题材,是偏乡僻壤小城镇的小人物的小故事,他们的故事对他们来说是重要的,但它不是社会上普遍关心的。有关千万人生活和命运的重大社会问题,如像小说和电影《人生》中高加林和巧珍的生活和命运,关系到千家万户,牵动亿万人的情怀,所以,它一出现,就激起了读者的普遍关心。其二,您的小说中,虽然有好几篇也触及当前社会的改革与生活的变化发展对普通人的生活和命运带来的影响,但这些问题都太小,比如鱼汤祖传秘方,锡匠的祖传手艺,石城有了自来水,挑水阿二的手计,社会生活的变化,引起他们思想感情的变革以及他们未来的生活出路问题,虽然是令人关心的,有趣的,但毕竟又是牵动面不大的凡人小事,缺少广阔深沉的概括性,这就难于在读者界和文坛上激起某种浪花,引起某种“热”。
不过,我倒以为您不必为此过分担忧,您所从事的这类乡土文学,大概由来就是这样一种命运,它从来不会一出台就风靡文坛,但它却会像家酿酒一样,其香味越陈越醇美,越醉人。
只是,如果可能,您还可以再多写一些,特别注意从全景出发,在继续讲述小人物的小故事或大故事的同时,争取也写一批石城的其他人物典型,更富于当今时代概括性的典型,即不同于阿二、张锡匠等一班平平常常的小人物,再写一些普通的石城居民中的中坚分子,推动石城历史前进的分子,和石城的“大人物”的典型,形成一卷石城的百人图,全景画,这样,您的《石城记事》,就会成为一部当代石城的生活教科书,它是会越来越显示出它的重要性的。
顺颂
夏安!
王汶石
1985年7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