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马喻,离开了大山,回到了城市里。钢筋水泥浇筑的住房,像积木板一样,拼凑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马喻的母亲晕车,几天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她在晕晕糊糊中,问过马喻几次,怎么牛言不在家。牛言毕竟是她的儿媳妇,家里的一个重要成员,她随着年龄的增大,也希望早点抱上马喻与牛言给她生的孙子。但马喻总是托词敷衍过去,她在晕糊中,一般也不再继续追问。
对于晕车,说来也怪,她坐汽车晕,坐轮船晕,惟独不晕的就是坐拖拉机不晕,坐自行车不晕。每每说到晕车的问题,她都这样说,感觉好想还不是太糟糕,总还有不晕的交通工具。当然至于飞机,她没有试过,所以也就没有发言的权利。
也正是这种话语权,马喻曾不至一次地想过,想叫年迈的母亲坐一会飞机,试一下,可以让她对海陆空的交通工具都有个最为直观的感受。
也正是在这种时候,马喻接下来的问题也总要停留在汽车上。马喻觉得母亲既然坐拖拉机不晕,那何不去买个敞蓬的呢,既洋盘,又能让母亲坐上去不晕,真是一举多得。于是马喻就到M市的汽车市场去了一趟,逛了几圈下来,马喻还没有发现有敞蓬的汽车卖,马喻试着探过头去问一旁的售车模特。模特一句话让马喻觉得丢尽了面子,她说:“敞蓬的?”模特用异样的目光把马喻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楞了一下,反问:“你知道敞蓬的是哪些人开吗?”马喻一时未答。“罗拉尔多,贝克汉母,玛丽亚凯丽,知道是谁么?”
马喻虽然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马喻明显感觉到她在损他。马喻看车看得七窍生烟,就差点鼻子来血了,马喻大声叫道:“那你见过钱是什么样子吗?你见过下钱的鸡么……”马喻气得很,一边说气话,一边跨出了汽车是市场的大门。
真她妈的狗眼看人低,****的掉进了钱眼眼去了。马喻骂着那个售车模特。
很长时间后,马喻才平静了下来。马喻自己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西服虽是个牌子的,但穿了几年了,还是和牛言结婚时买的,都已经洗的发光了。马喻往脚上一看,皮鞋没有擦,沾满了灰尘,经过老家大山的洗礼,鞋也有点变形了。马喻感觉自己也是不像买敞蓬车的人。但也不至于损人啦,再说了,没钱买猪肉吃,难道还不准看一看吗?
马喻一想,再说了,问题的关键确实在于现米米的问题,没有数出去的钞票,就没有开回来的汽车。马喻觉得,买个敞蓬的汽车,是要比坐一趟飞机更难。以后有了钱再说吧,先把坐飞机的事情想着,眼前的,那就是给自己搞个象样的行头,免得被人从门缝缝给瞧扁了。
回到家里的第五天,母亲才从晕车的摇晃中清醒了过来,脸色好多了,走路也有了精神。
这天早上起来,时间都过了上班的时间,马喻也还没有起床来。
马喻的母亲敲开的马喻的门:“怎么还不去上班?”
上班?早就没班可上了。明知是事实,但马喻不能给母亲说,因为马喻是母亲的骄傲,在她的眼里,比村里的卯都还有本事,毕竟是记者嘛,在马喻之前,大山里的人压根儿就不知道记者长什么模样,应该是什么模样。对于记者,大山里的人,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个模样,有的说是肩膀上扛个东西的,有的说是坐在领导旁边的,有的说是举话筒的,各有各的不一样,就像世界里的神一样,西方世界里的神是金发碧眼的,而东方人的神却是浓眉大眼,手里的法具也不一样的。
就在从大山回城的路上,马喻和卯,和未互留电话,QQ号码和E-mail的时候,马喻的母亲,都还是感觉比卯的父亲要幸福得多的。
所以千万不能说。“今天有其他事情,是不需要到报社报道的”,马喻回答。
母亲还是没再追问,她过了会说:“牛言,牛言呢,到底干什么去了?”
马喻大清早一起来就被母亲问这问那,而且都是很不好回答的问题。
在母亲问了很多次后,马喻敷衍不过去了,马喻就实说了。
牛言的出走,而且给了马喻一个不光彩的帽子,母亲觉得马喻丢尽了脸,连祖宗几带代人的脸都被马喻给丢完了。
马喻的母亲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她又觉得自己的儿子没有错误,没不知道从何批评起走,所以就发不起火来,成天都闷闷不了。为了给母亲安慰,马喻反倒显得无所谓起来,认为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让年迈的母亲再为自己担心。
在大山里,别说出现这种情况,就是有人正常离婚,那都是大逆不道,那都是丢尽了先人板板的事,不光是当事人抬不起头,一家人抬不起头,就连一个姓的,一个村的人,都觉得受到了牵连。
这个时候,马喻还真想牛言能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就算钻不出来,也应该发个邮件、短信什么的来。但事情的真实往往是你越想,它就越出现不了,越让你失望。
一同回家,又一同返城的卯,倒发了E-mail过来。他说他父亲在城里很是不习惯,到什么地方都要花钱,买米要钱,用水要钱,连上个厕所都还要两毛钱,觉得没有农村舒服,尿涨来了,背着大路褪下拉链就可以开始整,还不掏钱。卯他还说他父亲很孤独,他说他父亲说的,卯上班去了,他在家里,就像坐牢,只能听电视机里人说话,自己的话却找不到地方说,他说:“孤独得很,比农村的敬老院都难受,城市真不是个人呆的地方,隔壁邻居拒绝打招呼,你给他打招呼,他还以为你有所企图,马上转身就把门砰的一下紧紧关上,哪有农村舒服,见的熟人都会聊上半天,还不得打个标点符号……”。卯问马喻的母亲和他的父亲是不是一样觉得不习惯?问马喻有什么高的招数让他的父亲过得愉快些?
马喻的母亲又何尝不是一样呢?没有朋友,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更没有可以谈上半天不打标点符号的人。母亲只有马喻一个人,走了牛言,母亲更是抬不起头来,孤独和寂寞占据着她的绝大多数时间。
当然,期间马喻自然就成了他母亲唠叨的对象,反正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成为发泄的对象,马喻想,无所谓,你想怎样就怎样,马喻感觉自己像母亲唾沫的倾吐对象。如果,你不一吐为快,你还会觉得更为孤独。
这天,马喻没在家,卯还打来个电话,内容无非还是说他父亲不习惯城里生活的事情。电话是马喻的母亲接的。他们聊了很久,一个是大山里最有出息的读书人,第一个研究生,一个也与读书有关联的人,她是读书人的母亲,还是大山里的第一个记者。所以谈起话来共同语言自然就很多。对于他们而言,自豪和骄傲无疑是谈话的关键,在互相吹嘘一番后,都说到了读书走出大山事的荣耀。大山的孩子要想不再成为农民,走出大山,融如都市,惟一的方法就是读书。那真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马喻的母亲说:“那个时候,每当听到有人说,哦,不得了哦,了不得哦,你家的孩子终于不需要一辈子爬大山,一辈子不需要握犁头把了。我心里是最高兴的时候”。
“就是就是,以前我们向往的就是城里,电视里的大城市”。
马喻的母亲说:“但现在的那些小孩子就和你们完全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啊”。
“他们也希望走出大山,但他们认为打工也可以进城,而不只是读书了。”
卯说:“和他们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叔叔娘娘一样。”
“就是“。
卯立马纠正:“那可不一样,读书出来的人,工作不需要晒太阳,而出来打工的人,还是要晒太阳,工作的时间还更长,一样的是脸朝黄土背朝天。”
晚上,无所事事的马喻回到家里,他的母亲就说起了与卯同电话的事。她讲了一大通后说:“所以啊,你们现在要珍惜自己的这份工作,是你读书挣来的,也是你努力工作换来的”。
工作,我还想认真工作呢,可有人给你机会吗。有人说,你把员工当牛看,员工把自己当人看,你把员工当人看,员工却把自己当牛看。马喻觉得无论报社的老蒋把自己当人看还是当牛看,马喻都把自己当成了牛看,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以社为家。但就是有人不把你当回事,怎么办呢?
无奈,也无聊啊?
马喻早早地就洗脚上了床,尽管时间还早,母亲也还在看电视,马喻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渺小的人,最苦闷的人。马喻躺在床上,可一夜都未能合上眼。
想大学毕业当初,马喻和牛言,虽然学校差,不是名牌,也不是重点,但生活得有信心,过得有尊严。尽管狗屁不通,但脾气还是有,单位选你,差的单位却也见不得立即动心确定要去。牛言市场就问马喻今后的生活怎么办,马喻就说:“没关系,别人骑三轮车都要过活,我不至于他们都不如。”马喻在那时还说出了一句很有男人力量的话,老子骑三轮车都样养活你。也正是因为这句话,牛言决定嫁给了他,这也成为了激励马喻不断进去的力量,让他扬鞭奋蹄。
现在怎么了?现在连骑三轮车过活的勇气都没有了……
马喻决定第二天去找工作,这一夜,他熬红了眼睛。
第二天,马喻早早地起了床,刚刚一到上班时间,马喻就出现在了M市最大的招聘会现场。大厅内的招聘会,其实很简单,马喻也很熟悉,他自己以前也来过,只不过所处的身份不一样,落座的位置也不一样,以前他是老板是招聘方,现在是应聘的,是找工作的。
马喻怀揣的态度是平和的,再差就骑三轮车去,人啦,有时候就看你自己进行怎样的角色定位,你把自己当领导,那自然就会昂首挺胸,走起路来脚步也快些,如果把自己当成骑三轮车的,情绪也就低落许多,马喻落座在招聘方的对面,心情也坦然了许多。
马喻还是压抑着情绪,控制着骄傲的情绪,在招聘会现场找了一上午的工作。但没有一个马喻看上了,除开什么车工,什么餐厅服务员,什么洗发水销售员,就是什么秘书,什么行政助理了,马喻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大材小用。再说了,马喻一问他们的工资,更是觉得对自己的极大侮辱,招聘方给出的待遇就和马喻汽车用度差不多,那除了给车吃,人还吃什么。一上午下来,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空了吹。
马喻这种进招聘会现场的方式不妥,那些在招聘会现场找工作的都是初次找工作的,而自己工作这么多年,早就是市场的老毛子了,没有必要和他们一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而且找的工作也提不起自己的价。这就象卖二手电视卖二手车一样,如果能私下卖出去,说不定还卖个好价钱,但如果拿到专业市场上去,那就掉价了许多,因为市场里面的尽是倒卖东西的串串,杀价是他们的职业,也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马喻决定到报社去找找蒋总。马喻清楚地记得,自己离开报社的时候,既不欠报社一分钱,也无人有一丝怨,所以他给马喻找的理由也不明确,说什么他老婆做生意,说他与方晓关系太好,但蒋总他的那些理由都拿不上台面,更不能写进报社的文件。因为报社所在的局机关400多号人,自己或家人做生意的不下200人,只是老蒋他自己没有去做而已。在报社在所有单位的章程里,就更没有说员工不能与员工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所以,老总真可谓是费尽了心思,说话都像他在大会堂讲话那样打了早稿,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你有什么困难,找我,一定去帮忙办;如果合适,我们还可以合作做生意”。
结果当然碰了一鼻子灰,马喻还被蒋总奚落了一番:“怎么,这么久了,都还没有找到事情做?”
“老子不想做!”马喻愤愤不平,回到家里,蒙着被子,很想像女人那样号啕大哭一场,“******,太阴险了,还说什么帮忙帮忙,还说******合伙做生意,都他见鬼的”。
马喻接下来还找了几个以前在报社工作时候感觉不错的朋友,所谓的朋友,喝酒吃饭时候,胸膛拍得嘭嘭响,为朋友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的朋友。朋友们都忙,就像见领导一样,还需要预约,所以马喻一个都没有找着。一个在马喻预想中帮不着忙的朋友告诉他,其实他们都清闲得很,每天不是喝茶聊天,就是在打牌下棋,他们只是不想再见马喻,觉得给马喻找事麻烦。
麻烦?****喝老子酒的时候,没说麻烦?
真靠不住!
别人骑三轮车都要过活,我不至于他们都不如。朋友的“麻烦”让马喻觉得说“朋友”真的麻烦,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马喻越战越勇,开始是开车找工作,后来为了不给老板们错觉,觉得这个开着车来找工作的人“麻烦”,马喻改成了骑自行车,赶公交车。
找工作的档次,马喻也降低了,想,管他什么推销员,管他什么行政秘书,只要工作要我,我就不能挑肥捡瘦。
马喻打起了刚刚大学毕业时的作战精神,搞起了毛遂自荐的策略,而且敲开的都是老板们办公室的门。
工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天,马喻终于有所收获了,而且还是一家做传媒的公司,在省城,专门承包经营报纸的,与马喻以前的工作类似。
开门的老板姓高,人称高老板。在进入老板办公室前,在他的门口,马喻与他的秘书聊过几句天,马喻感觉老板很有个性。秘书说,只要有他在场,公司自己的宴会,还是与官职不是很大的官员的宴会,他都会以一种非常特别的方式作为他的开场白。一般来说,例如年终总结什么的宴会,老板们领导们都会抓住机会做一次思想的整风,大讲特讲,讲了不过瘾,还要下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拍巴巴掌。高老板的秘书说:“他举起酒杯就一句话,那就是‘来,哪个儿不喝了’……”
高老板把马喻迎进屋,让马喻落座在他琐大的老板桌前。他继续做着他手头的事情,“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马喻于是开始了自己的介绍过程,就像卖小菜萝卜时候的推荐。高老板还是在忙,连头也没有抬起来。马喻觉得这是最没有意思的讲演,没有听众,但又不得不讲,而且在高老板没有发话前,他还不能停下来。马喻讲了个人的经历,讲了自己的兴趣,反正凑时间似的讲个不停。五分种过,高老板没有抬头,十分钟过,高老板还是没有抬头。马喻感觉比那个留小胡子的阿道夫?希特勒还厉害,没有听众仍能滔滔不绝。时间过了十好几分钟,高老板抬起头来。马喻嘴上两张皮还在动,高老板瞟了马喻一眼,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你确实是个老手,我喜欢”。
我喜欢?马喻一听,当然也喜欢。
“你背一下你的身份证号码?”
“身份证号码?”马喻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要背身份证号码。
“是的!”
高老板态度和坚决。幸好还能记住,马喻也就很轻松地背了出来。
“其实你随便说个号码,我也不知道,这主要是看你能不能随机应变……”
啊!马喻愕然。
马喻听高老板说了一通,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你说你以前在什么单位上过班?”
马喻告诉了他自己曾经以社为家的报社。
“哦,老蒋?”
“就是!”
“一个无信用之人……”
马喻很快就被高老板直接留了下来,而且还直接分配了工作,回到M市,是马喻以前所在单位的另一家报社,真是山不转水转,转了一大圈,马喻还是回到了M市。高老板还直接给了他个部门主任,并用他的加长双龙车送到了M市的工作岗位。
马喻很佩服高老板,爽快,耿直,说话处事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流露出一种信心来,马喻觉得至少在以前的报社没有见过,老蒋是从来没有这种气势。这也难怪,别人的事业也要比他做的大得多,高老板的传媒公司不是还准备借壳上市吗?以前不是有人也说过老蒋的管钱能力吗,就那么几百万,上了千万他就会提笔打抖抖。哦,对了,高老板怎么说蒋总“一个无信用之人”呢?他们之间有过节。
既在一个屋檐下,就难免不碰头。马喻在高老板手下为事很快也被老蒋知道了,他放出话来说:“他,一个空心萝卜,干不出什么大事情来,最多不超过三个月,老高就会跟他说Bye—bye”。
天下真没有不透风的墙,老蒋对马喻的陈言烂语,很快就传到了马喻的耳朵,马喻很是气愤。一天,马喻正在做事,高老板把马喻叫了去:“你是知道的,老蒋很不讲情面,背后说你坏话了。”
马喻正惊谔,心想,高老板肯定会叫他出门了。
“他的话,我也听说了,但我不会像他所期望的那样做,未免太卑鄙了”,他看了马喻一眼,说,“他这一招,我早就见识过了”。
早见识过?马喻没问,出了门去。
马喻没有想明白,老蒋为什么要如此处事?马喻给方晓打电话,给还在报社里的犁熔打电话,他们都说:“别理他,他现在疯了,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犁熔还说,“母牛”现在都经受不住老蒋的折磨了,准备另谋去处了。
一天,马喻下班回到了家里,孤独的家了里,老婆牛言不在家,就马喻和母亲吃饭,母亲把晚饭早就做好了。马喻正准备上桌吃饭,高老板打来电话,说叫马喻去唱歌。
自从老婆牛言在酒吧迷失了方向,和一个开大奔的人走了以后,马喻就开始讨厌酒吧了,而自从自己在酒吧出了事,在还方晓酒吧附近被人打了以后,马喻就不再往酒吧等场所扎堆了,马喻四大皆空,喝酒唱歌,早就没了兴趣。
但高老板打来电话,马喻又不好推辞。马喻知道,在高老板的传媒公司里,高老板约谁唱歌,就标志着谁将有机会受到重用了,因为唱歌的时候,谁投入,谁在第二天就会被升职,哪怕唱的澳大利亚,唱得像杀猪一样难听。
于是,马喻决定试一试。结果第二天,马喻真的升了,又成了广告部的副主任,官复原职,虽然不在同一个单位。马喻想,这传到老蒋的耳朵里,不正让他的伟大预言不攻自破吗?
天有阴晴变化,人有不测运程。老蒋被人盯上了,不是别人盯上了他,是M市的纪委,他在纪委“喝茶”,说是他曾经的小金库事情还没有交代清楚,存在他还在读小学二年纪的儿子头上的钱不止40万,而是140万……
这天,天高气爽,高老板亲自驾着他的BMW来到公司,他一脸的笑容,还哼着歌谣。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说明他心情确实不错。
“来,来,来!马喻到我办公室来坐一会儿”。
坐一会?这可很少见,没事坐什么坐?
高老板说:“你觉得我对你怎样?”
“当然很好啊”。
“可以可以。待会有个朋友要来,你一起坐一会”。
谁来?怎么这么神秘?
马喻和高老板聊着不关痛痒的事情,等着高老板所说的什么客人的到来。
“砰,砰”,门敲了两下,而且声音很大,一听就知道和高老板关系不一般。马喻正纳闷间,门推开了,进来的人着实让马喻惊了一下,怎么是他?
进来的是老丘,以前报社的副总。老丘的关系是很硬的,他舅舅是M市里的副书记,舅妈是广播局的局长,而报社和电视台、电台等新闻单位又归口到广播局管理。老丘到报社,可以说就是关系户到的关联单位。所以,老丘打他进入报社的第一天起,他就仿佛是报社的当家人,很多以前归顺蒋总一条线的人,也倒戈向了老丘。这对于正在领导位置的老蒋来说,无疑是如临大敌,害怕好不容易才戴到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早迟会被人摘走。所以,老丘和老蒋,上班是同事,私下是冤家,你想把我搞下台,我想把你挤兑出门,明争暗斗,刀光剑影。对于老丘,蒋总还是必恭必敬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吧,毕竟他上面还有人,而从农村出来的自己,靠山肯定是没有人家硬的。所以,蒋总随时随地都要把老丘奉为座上宾,可他又在私底下不停地骂着老丘不是人。这一点,马喻和报社的其他同事,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丘总,你好!”马喻还是象老丘问好,惊诧的神色挂在脸上,马喻很明显感到自己表情的不自然。
高老板和老丘寒暄一过,他们聊天就进入了正题。
“这下子,可能老蒋要在班房里面呆几年哦”,高老板说。
“几年?他龟儿子下半身就献给班房了吧”,老丘直言不讳。
“难道你又想借你舅舅的关系,把他往顶格上处”。高老板的话,很明显,说的是法律很有弹性,所谓的态度好罪责轻,态度不好,不认罪伏法,那就得往顶格处罚。
“那是,那是,谁叫他龟儿子给老子做对呢?”马喻想,给你做对,你自己不也是屁股不干净,在外面保养小妹妹,把别人肚子搞大了,还不想承担责任,被人找到报社,蒋总顺势一推,交到纪委书记那里吗?这也不能全怪人家老蒋啊,只不过关系到位,把这个火星扼杀在摇篮里就地消费倒是真话。“马喻,你不也是深受起害吗?”说完,他侧脸看了马喻一眼。
“就是啊,有时候他真不我们当成兄弟看啦”。
“兄弟,他龟儿子尽是从自家兄弟开刀,亲者痛,仇者快,以前我有一段时间不还和他是兄弟,我们的这种兄弟关系自少比你马喻给他的要强得多嘛”,老丘说。
“他,我反正不喜欢。这个事情,反正我们打了个翻身仗,痛快痛快”,高老板说。
马喻吃惊,怎么老蒋被纪委喊去“喝茶”原来与他有关,是他把他给搞进去的?
“不过,我们的军功章也有他们的一半,他们不把这100万的事情捅出来,也许我们现在都还在抓脑袋”,老丘说。
“是的,是的,所以还是全靠你们单位以前熟悉情况的那些人啦”。
“就是,就是,老蒋他不树敌太多,也不会有今天这个下场啊”,老丘感叹。
高老板盯了盯马喻说:“就是啊,兄弟,我们才是一条战壕的啊”。
一条战壕,马喻怎么觉得听起来那么别扭,老蒋以前不也爱把这个字眼挂在嘴上吗?结果呢,与他一个战壕的一个又一个兄弟都倒下了,只有他岿然不动。
马喻没有应声,老老板继续说:“老蒋,以我的判断,他绝对还不止这一个问题,他能够容纳一个曾经因为****被逮的老家伙,说明他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和爱好……”
“就是,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喜欢去按摩,去洗脚什么的……”
“那我们就得搜集这方面的情况,把他全部搜出来,新帐老帐一起算”,高老板说。
“那这还的仰仗马喻哦,自家兄弟,你得多出力啊”,老丘对马喻说道。
“知道,知道”,马喻不清楚知道什么,又有什么不知道,反正应和着。
老丘对马喻说:“你看,高老板对你这么好,这么快就让你当上了部门负责人,领到的薪水也比以前要高,这还不是因为高老板和我是兄弟,他以前也因为老蒋常说他坏话,让他亏了很多生意。”他拍着胸脯说:“现在你放心,我们两兄弟对你绝对不像老蒋对你那样……”
高老板接过话去:“不过,也希望你多想想,老蒋以前究竟还有什么劣迹,你以前是把的中干,和他接触的机会多,你肯定多少都要清楚些”。
“我想想。我想想”,马喻说道。
“如果能找出老蒋保养的什么小情人,那就漂亮了,哈哈”。
“你龟儿子,就知道揭老子的伤疤”,老丘抗议了。
“我想想,我想想”,马喻没有说什么,马喻觉得太害怕了,怎么彼此之间就是需要你争我斗呢,老子不趟你们这趟浑水,再说了,老蒋把自己赶出了报社,但能够在马喻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接纳了自己,还是有知遇之恩的,功过相抵嘛,自己与老蒋也还有层老乡关系在。
马喻出了门。第二天也没在去上班了,没多久,犁熔也当上了他梦寐以求的报社总编辑。马喻觉得龌龊,马喻想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既有过快乐,更有过苦闷的M市。离开M市之前,马喻去看了一次监狱中的老蒋,他没有了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连以前大大的啤酒肚也因为低头弓腰而淹没了,马喻的到来,他有些吃惊,他说:“以前我觉得你很单纯,后来自从你和方晓走到了一块,我就有了改变,以为你们两人要对我怎么样,其实现在看来,你们才是最没有野心的”。
马喻离开M市前,安排的母亲的生活起居,他给母亲说,自己想出去走走,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看是不是还是和M市一样的龌龊。
马喻坐上了南下的火车,也是马喻老婆牛言被人拐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