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3月的一天下午,大通港十多艘中国军舰正在调整编队,空袭的警报撕开了沉闷的空气。从巫山台撤到这里的中国海军炮队,占领了大通以南的708高地。炮队长陈秉清站着观察时,海军陆战队指挥官韩长福,从炮兵阵地下面跑过来,气呼呼地叫:“陈队长,敌人四艘军舰奔过来了!”
陈秉清急忙迎过去。巫山台突围,海军陆战队付出惨重代价,韩长福副队长在炮兵撤出来的关键时刻与敌激战,是完全可以值得信任的军官。
“韩队长”,陈秉清握住他的手,“又是一场恶战吧?”
“你看,情报。”韩长福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
陈秉清队长忙接过来看:
日军军舰五艘,在轰炸机掩护下,今天下午攻击大通,海军陆战队的目标是占领大通以南的708高地,敌海军陆战队指挥官少佐东条京岸,配有多挺机枪及迫击炮19门,迫击炮指挥官为土肥清一大尉,另有一中尉为副手,此人为日军海军陆战队中的神炮手,炮击命中率为90%以上……
“送肉进灶台了!”陈秉清读完忙说,“我炮队撤出708高地,你们在什么方位呢?”
“我们在708高地右下方”,韩长福一看,“敌海军陆战队登陆地,很可能选择在那里!”
“敌机来了,敌机来了!”有人在呼叫,“大批敌机来了!”
两位队长的话被敌机的轰鸣声打断,各自奔向自己的阵地……
日军的轰炸机开始轰炸708高地了,日军空中指挥官大岛少佐正在空中用电台命令部下:“围绕708高地,反复轰炸,从巫山台撤下来的中国炮队都在这里,绝决不放掉一门炮一个人!”
“大岛少佐,大岛少佐”,大岛耳机中传来地面指挥官的声音,“我们海军陆战队马上开始登陆,请你扫荡708高地下面沿江一线,为登陆部队扫除障碍!”
“大岛明白!”大岛回答完地面部队指挥官,急忙蹬右舵,提机头,“跟上,跟着我轰炸。”
一片较为平坦的江边沙地,中国军队阵地上,官兵们正在飞快地奔向防空掩体,日军飞机窜上阵地上空,一枚枚炸弹直坠下来,顿时阵地上浓烟滚滚。
江面上,日军五艘战舰正在放下各类小艇,日军海军陆战队官兵正在向小艇上走去。
中国海军陆战队指挥官韩长福站在炮队长陈秉清左侧,举着望远镜说:“看到了吧?”
“明白!”陈秉清点点头脸上浮出少有的微笑,“巫山台我们吃了这帮小子的亏,今天我得要这帮小子们赔血本!”
“好!”韩长福也乐了。
“左得子!”陈秉清向前叫,“左得子!”
“到!”从一个掩体中冒出一个人。
“快过来,快!”陈秉清说着向左前方的一块较高的石头快步走去,韩长福也忙跟上去。
在四五棵如同伞般的大树下面,那块石头平静地卧在树丛中,陈秉清站在石头上向江面眺望一会儿,指着江面说:“左得子,迫击炮打,两发炮弹出膛,立即转移位置!”
“明白,打游击炮!”
“对!”陈秉清回答时拍了下左得子的肩头,又转过身,“韩队长,等敌人与你们陆战队短兵相接,我炮火突袭敌舰!”
“行!”韩长福点点头,“我走啦!”
陈秉清送走二位,急忙又跳下石头,向几门重炮掩体走去。
陈秉清队长原为舰上的一位副舰长,主持舰炮火力,“东航”号军舰被敌击伤后,他跟着重炮一起转移到沿江岸的炮台上。今天敌机突袭,掩护敌海军陆战队企图打下大通这一战略要地。他沉着冷静,在敌机、敌舰炮火下面始终不暴露重炮阵地的目标,他要等敌机把炸弹扔完,海军陆战队开始登陆时,协同韩长福他们打一场歼灭敌海军陆战队的大胜仗!
迫击炮指挥官左得子这时出发了,他命令16门迫击炮排成一字形在一个护堤林里摆好攻击阵势,载着海军陆战队的敌小艇开始在江中游动了。日军大尉富田寿男乘坐在第六艘登陆艇上,两挺轻机枪架在小艇上,他坐在艇里感到很奇怪,在昨晚的战术研究会上,海军中佐海布告诉各参战部队指挥官,在大通有比巫山更大更多的中国炮队,从巫山台跑出来的中国炮队正在这里集结,海军陆战队应在海军舰炮、舰空兵轰炸机掩护下,一举夺取大通这一战略要地。当时海布中佐把目光放在众军官中扫来扫去,当他的目光与富田寿男的目光在空中相碰,海布一挥右手:“寿男大尉!”
“到!”寿男忙“唰”地站起来,“请长官下达命令。”
“我希望你担任海军陆战队敢死队队长,首先登上大通,占领其炮兵阵地,为大部队登上大通开路!”海布说。
“中佐先生,寿男大尉请求作战!”
在众军官的目光下,海布中佐将这一开路作战任务交给了他。
现在,寿男大尉百思不解,为什么在飞机的轰炸后,舰炮又展开攻击,而不见中国炮兵反击呢?
日军登陆艇开始在江中观察,他们最怕脱离舰炮火力掩护。
“打!”中国迫击炮指挥官左得子一看敌艇停住,时机已到。
点射的迫击炮弹直击敌登陆艇,顿时敌军大乱,敌舰炮响了,雨点般的重炮弹,向迫击炮阵地急袭上来。
“撤!”左得子一声令下,每门迫击炮发射两发炮弹后迅速撤退到防空洞掩体里。
“快,冲上去!”寿男大尉命令登陆艇开足马力冲上滩头。
中国海军陆战队队长韩长福,在敌舰炮火力下,已经悄悄地带着官兵跃出掩体,借助各种伪装潜伏在战壕中,机枪管、步枪管伸出来了,打开保险盖的手榴弹、手雷,还有揭开保险机的迫击炮弹,一枚枚、一颗颗地摆在战壕的官兵手边,众官兵圆睁着双眼盯住敌人,看到他们被我冷炮打得有的从艇上翻下水,有的艇被炸飞,但这些亡命之徒在其强大舰炮火力下,仍然不顾死活地朝上冲!
“高绪车!”韩长福突然扭头,“快过来!”
身材高大的战士高绪车,扛着一门迫击炮奔到韩长福跟前。
“有多少炮弹?”韩长福问。
“左队长给的16发,全是德国造,发发响!”
“在我重炮压制敌舰炮火力时,你点射敌群,专炸敌机枪火力点,掩护我们杀进敌群肉搏!”
“韩队长”,老炮手高绪车眨了眨眼,“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说,快说。”
“左队长的迫击炮能不能支援一下?”
“不行,他们要打击在我东边冲滩的日军海军陆战队。”
“有两路敌人想登陆?”
“三路,我们打的一路是敌主力,其他两路是小股,企图将我主力吸引过去。”
“敌人登陆了,敌人登陆了!”前沿有人报告。
韩长福向敌人登陆部队观察着。
炮手高绪车扛着炮管奔到一棵树下,在三个副手的协同下,很快将敌置于炮口之下了。
“迫击炮,打!”韩队长命令。
炮弹在敌群中开花了,日军大尉命令:“四门炮,还击!”
高绪车在一连打出10发炮弹,给敌人巨大杀伤后正要转移炮位再攻时,一发炮弹将副炮手艾汉青炸中。艾汉青手中抱住的迫击炮弹也被引燃,正冒青烟的刹那间,炸伤的艾汉青反应极快,他恐怕炮弹爆炸危及其他弟兄的安全,忙一翻身将炮弹压住,只见火光从他腹下一闪,黑烟翻滚,在巨大的爆炸声中他与弟兄们永别了。
“汉青,我的好弟兄!”高绪车抱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艾汉青,“汉青,我们一定为你报仇!”
“敌人上来了,敌人上来了,迫击炮,迫击炮!”
机枪手严立颜在叫:“炮火,炮火支援!”
高绪车放下烈士,又赶快回到阵地向敌人看去,登上江岸的日军,正沿着一道不知什么年代修筑的低矮防洪堤摸过来,机枪火力被这道江堤遮拦,对日军杀伤力不大,只有曲射炮火才能将敌赶出江堤,然后用机枪纵射才能彻底消灭。
“弟兄们,打!”高绪车开炮了,躲在江堤后面的敌人被炸得无法隐蔽,只好爬过江堤向中国海军陆战队阵地展开攻击,一下子暴露在中国机枪的火力下了。
“打!”韩长福命令轻重机枪纵射!
高绪车他们正反击有力之时,一连几发敌迫击炮弹攻过来了。高绪车调整了一下炮位,副炮手安志搏忙说:“高兄,你看!”
“什么?”
“敌人三门炮正在一块儿攻击我们呢!”
高绪车忙顺着安志搏的手势一看,三门日军迫击炮全部集中在江堤下面一堆乱石后面攻击。高绪车命令:“备弹,速射!”
两发炮弹速射,敌炮兵阵地一片火海,三门迫击炮哑了,敌人炮手被炸倒在硝烟之中,日军寿男大尉看着炸死的炮手,又望望中国军队阵地,从跟上来的无线电通信兵手中夺来电台受话器:“舰炮,舰炮攻击,掩护我们冲锋!”
日军舰炮开始攻击了!韩长福他们的阵地受到巨大威胁。中国重炮无力压制敌舰炮,只能起到吸引一部分火力的作用。
“队长”,一个中尉奔到韩长福跟前,“只有杀进敌阵,敌炮火才会失去杀伤我们的作用!”
“吹号,冲锋!”韩长福命令。
“冲啊!”阵地一片呐喊,一场激烈的肉搏战展开了!
日军寿男大尉一看三倍于己的中国官兵扑上来,顿时大吃一惊。退,后面是浩浩江水,进,前面是闪着寒光的大刀,喷吐火舌的机枪,他忙命令卧倒在左右的机枪手:“扫射,快扫射!”
韩长福一看冲到前面的官兵纷纷被敌机枪火力扫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命令赶上来的远投手:“朱大个子,给老子炸!”
朱大个子朝前冲了两步,在距敌左侧不远处,狠狠地投去三颗德国造手雷,敌机枪哑了。部队又“呼”地直扑上去。
“朱大个子,把那蛇头炸死!”
听到韩队长的命令,朱大个子认出敌指挥官寿男大尉。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越过我先头部队,指挥部队拦腰杀进我突击部队。朱大个子不敢使手雷了,他顺手从一名阵亡兄弟的怀里操起一挺机枪,对着敌指挥官猛扫。敌大尉顿时被击倒,但失去指挥官的日军并不退,大有一拼到底的架势。
这时,敌舰炮更凶狠了,他们企图用舰炮掩护撤退,从舰上冲过来几艘登陆艇,不用问他们是来接溃退的海军陆战队队员的。韩长福一个士兵说:“吹号,告诉陈队长,炮火攻击敌登陆艇,不让敌人逃跑,坚决彻底干净地歼灭敌海军陆战队!”
“是!”
军号响了,陈秉清队长指挥着炮队将一发发炮弹砸向敌人的登陆艇,韩长福率领海军陆战队冲杀在敌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