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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郑仙祠内的阴谋

6月15日下午4点,白云山郑仙祠内叶举的总指挥部里,陈炯明的心腹将领,全部集中在这里。粤军总指挥叶举,传达所所长翁式亮,军长熊略,师长陈炯光(陈炯明的胞弟)、钟景棠、洪兆麟,旅长李云复、尹骥、罗献祥,江防司令周天禄,炮兵司令王惺庵,财政厅长钟秀南,粤军参谋长张录村以及上校参谋林延华、邓以鋈、李昂重等都到齐了。会议由叶举主持,军长熊略与其同桌入座。林延华上校参谋被叶举召到前排就座。

“各位都是总司令信任的军官”,叶举环顾众人后说,“我现在向诸位宣告一个孙中山的决定!”

将校们的目光都盯住叶举。

“孙大炮请各位去吃饭,是一个阴谋,谁去都有可能被扣押起来。我托故不去,你们知道,他恼怒地说什么?”叶举望着大家沉思片刻才说,“孙大炮称,叶举带着一群忠于陈炯明的狗,躲在白云山郑仙祠不敢出来。他们认为据守白云山就可以胡作非为,我以永丰舰几门大炮就可以收拾他们。这就是孙大炮对我们的态度,你们说怎么办?”

“攻下总统府,把孙大炮捉住用火烧死!”陈炯光咬着牙咆哮说。

“烧死他,洒下油烧!”洪兆麟也跟着吼叫。

“他要我们北伐送死,借北方军阀的刀除尽我们,但是他必须先交出胡汉民!”钟秀南说,“胡汉民算什么货色!”

军长熊略看着发言的都是海丰系的人,心里有了数。

“现在,泡在广州各大小旅馆的大小政客、军人都等着孙大炮给他们封官,把广东的钱拿去为孙大炮打天下当全国的大总统,这样的罪行只有他孙大炮才会有,留着他,你们说是不是祸国殃民?”洪兆麟虽不算什么海丰派系,但他坚决反对孙中山。

“对,孙中山是中国的灾星!”钟景棠应和着。

“看来我们对孙中山的认识已经达成共识”,叶举说,“民贼不除,国无宁日。今日开的会是为民请命的会、共诛民贼的会,应各献良策计谋,作出共同的认可决定,然后各位将校举兵实施!”

“还请诸位注意的是”,江防司令周天禄接上去说,“14日那天孙中山从韶关进抵广州车站时,海防司令陈策与陈少白,广州卫戍司令魏邦平,派出永丰舰送他直达天字码头,把我们都排在欢迎的官员外,可见他们对我们已经有所防备了。”

“防备又怎么样?”陈炯光说,“先收拾他!”

“连许崇智、蒋介石、吴忠信统统杀了!”钟景棠说,“要他妈的北伐成为泡影!”

“诸位”,军长熊略站了起来,“大家冷静,听我来讲几句。”

熊略毕业于清末广东将弁学堂,也是周孝怀的学生。邓铿死后,他与叶举、周孝怀交往极密切。周孝怀可以说是他的谋士,有些孙中山与陈炯明的矛盾,熊略能冷静地与周孝怀研究。在众将校中熊略以持重稳健有头脑著称,一般都能听从他的话。而叶举只是以权势压人。现在熊略挥手示意大家听他讲几句,所有的议论都停下来了,大家都迎住熊略的神情。

“孙中山是民贼,既然是民贼则必是人人得而诛之,这是毫无疑问的”,熊略讲到这里向大家扫了眼,“我们粤军,是陈总司令一手培养起来的军队,不能随便损失这支队伍。关于打不打总统府,我看值得研究。若要打,就是孙先生作为总统偏听了左右的谗言,免去了总司令关键职务,只留下一个陆军部部长,不是让我们总司令没脸面吗?不打呢,就是送孙大总统出门,让他去北伐,这对我们是有好处的。我提出两个建议诸位考虑。”

“熊军长的意思是不打死孙大炮,而是赶鬼出门?”一直不吭声,但内心支持熊略的上校参谋林延华说。

“对,我是这个意见。”熊略与林延华一唱一和。

“打死他!”

“用炮炸死他!”

“炸不死捉他点天灯!”

主张炮击总统府,活捉孙中山的气氛占优势。

熊略挥起双手:“大家安静,安静!”

骚动又平静下来。

“熊军长威望高,我们推举他担任攻城指挥官好不好?”叶举微笑着问众将校。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感谢诸位的信任,我建议由叶举将军担任,他是总司令任命的粤军总指挥嘛。”熊略忙说。

“熊军长”,叶举扭过头,“大家相信你,你就不要推托了。这是效忠总司令栽培的一役,打下广州,占领广东,广州市长一职就会是你的了!”

“叶总指挥”,熊略哈哈一笑,“效忠总司令你说得很对,但我没有想到将来去做广州市长。”

“好好好,你就做了攻城指挥官吧,总司令催促我们快干起来,你就不要再客气了嘛。”钟秀南说。

叶举说:“不推了,就这样定了。熊略军长为攻夺广州城的总指挥,炸不死孙中山,也要活捉他!”

熊略还能说什么呢?他只好在众将校推举下做了进攻广州的总指挥官。他心里明白这是叶举的又一阴谋。

议论很长时间之后,大家各就各位又坐下了。熊略作为进攻的总指挥官,也只好拿出一个作战计划与叶举研究,很快制订出来了。他坐在叶举左侧:“各位信任,我只好作出下列决定!”

钟秀南说:“熊军长,快布置嘛。”

熊略说:“钟景棠将军!”

“到!”师长钟景棠起立。

“你看”,熊略用地图示意棒在地图上旋划一下后,指着上面的三角标点说,“你部的作战任务是,夺取鱼珠、牛山炮台,监视黄埔港各军舰的动态,随时向我报告部队进展情况与敌炮台变化。”

“报告军长,卑职军中没有攻击军舰的大口径炮!”钟景棠说,“是否可考虑调配重炮四门?”

“钟将军,请你注意,我给你的命令是攻击两炮台,监视孙中山的海军舰队,并不是命令你夺取海军舰队!”熊略有些不耐烦地说。

“卑职完全明白将军的意思,坚决执行命令!”钟景棠回答。

熊略点点头。

叶举补充说:“据报,在鱼珠、牛山炮台上下都有步兵据守,魏邦平的卫戍部队战斗力虽不强,但忠于孙中山,服从指挥,请钟将军组织敢死队,夺取两炮兵阵地,看住黄埔港中的舰队!”

钟景棠表示明白。

“对付炮舰的手段呢?”熊略问钟景棠。

“夺取两炮台后,利用这些炮看住军舰!”钟景棠说,“但卑职不能完全有把握打下舰炮!”

“尽力而为吧”,叶举说,“想阻止舰炮可能你是无力的,部队尽可能隐蔽地行动。要组织一支炮队专门监视舰队,不要让其摧毁步兵阵地!”

“是!本职坚决执行!”钟棠掌回答。

叶举满意地笑了。

熊略军长向他微微点头表示满意后,两眼停在洪兆麟脸上,火焰般的目光使洪兆麟浑身不得安宁。

“洪将军,你是极力主张直取总统府的将军,我断定你的部队作战情绪高涨!”熊略说,“是吗?”

“报告熊军长,我部作战情绪很高,少校以上军官我都进行过训令,他们一致认为大总统解除总司令两职是不得人心的,要为总司令报仇!”洪兆麟说,“请军长给我部最艰巨的作战任务!”

“好!”熊略点头说,“粤秀楼的总统卫队兵力及武器分布情况你知道吗?”

“不很详细。”

“你看”,熊略向墙上的巨幅地图一指,“在这个交合处,有两挺重机枪可纵扫三面。”

“明白!”

“在东、西两个院落及总统卧室左右,是轻机枪与几门小炮组成的火力网”,熊略说,“我跟叶举将军研究决定,你以一个旅的兵力攻击粤秀楼,集中火力歼灭总统卫队,具体作战方案,参谋长会给你下达命令!”

“卑职坚决夺取粤秀楼,聚歼总统卫队!”洪兆麟回答时精神极佳,表现出极大的信心,显示出他忠于陈炯明的决心。

“洪师长”,参谋长张录村走到地图前,指着标明粤秀楼的坐标说,“部队进抵粤秀楼后,以一个团的兵力在正面攻击,一个团作两侧攻击;敢死队在激战时寻找敌火力较弱的地点为突破口,告诉将士无论是谁第一个冲进粤秀楼,都晋升两级,奖大洋100块!”

“参谋长,我部请求补充轻机枪五挺交敢死队使用!”洪兆麟说,“重机枪两挺用于掩护冲锋队伍,夺取总统府的机枪阵地!”

“现在武器无法满足,打下总统卫队,所缴获总统卫队的武器,一律留下装备你的部队”,张录村参谋长(他于新中国成立后叙述过这段史实)说,“过去作战迟疑者一律处死的决定,这次攻击中不要执行,以避免官兵的逆反心理!”“卑职坚决照办,只是敢死队的装备不是太理想。”洪兆麟说着面转向熊略,“不知道钧座能否考虑?”

“我要考虑的参谋长已经讲了”,熊略说,“总统府中陈可钰团是总统贴身卫队,你以一个旅的兵力,协同罗献祥部攻击总统府正面的陈可钰团。陈团的叶挺营、薛岳营、张发奎营及特务连,是块最硬的骨头,你打算怎么啃?”

“罗献祥部的进攻我不敢多言”,洪兆麟说,“我部将组织四个敢死队,多方寻找薄弱处。陈团特务连长殷化民少校与我部营长云山金相识,由我云营长部围攻,估计不会有多大损失!”

“四支敢死队都由谁指挥?”参谋长张录村问。

“这四个指挥官很重要,要不怕死,敢于冲在前面的军官担任。”叶举强调,“最好是由上尉连长指挥!”

“我决定由四个副营长担任,敢死队员一律由新兵担任。新兵不怕死,敢于上,老兵顾虑多,冲锋时有些犹豫,所以敢死队我一律用新兵!”

“这个经验各位应该吸取!”叶举赞扬,“但一定要训练有素的新兵,老兵最怕死,又不好掌握。”

洪兆麟的用兵情况受到赞扬,心里顿时乐了。

“我的部队”,熊略说,“担任沙河大沙头到长堤一线的戒备,也就是这里一带。”他指着地图上一条绿线,“对魏邦平的卫戍部队实施看守、监视,以防他们增援总统府。”

“请各部与熊军长保持联络,他的部队可随时增援友邻战区。”叶举说,“暗码由参谋长等一会儿向诸位通报。开战前电台、电话都要全面检查。”

“陈炯光将军!”熊略盯住他叫。

陈炯明的胞弟陈炯光挺立平视熊略。

“你的部队在开战前三小时,必须进入西关一带戒备。敢死队集中调用,不得分散!”熊略命令。

“卑职执行命令!”

“西关地区敌精兵较多,舰炮火力可攻击多个方位。兵力在天亮之前撤到战略要地,减少炮火伤亡。对付舰炮攻击的唯一手段是越过射程外。”张录村参谋长交代,“若韶关方向敌军增援上来,你必须尽快报告熊军长,不得迟疑!”

“对对对,你的部队任务很重!”熊略说,“叶举将军会随时巡视你的防区。”

“是!”陈炯光因陈炯明的背景,一贯傲气十足。

“炮兵司令王惺庵!”熊略命令。

“到!”炮兵司令王惺庵站起来。

“江防司令周天禄!”熊略命令。

“到!”周天禄神气地挺立。

熊略朝他俩凝视刹那后命令:“你们所有的大小炮,于16日凌晨3点整,准时炮击总统府,洪、罗二位的步兵即向总统府进攻。活捉孙中山,死要见尸,不得放跑!”

“是!”两位司令异口同声地回答。

夜幕降临了,各路将校领命直奔自己的驻防区。只有熊略没有走出白云山的郑仙祠,当叶举陪同两个来访的客人刚刚离去,他飞快走出来跟亲信连长武力锡交代几句,又将一纸条塞在他手中,武力锡连长明白情况紧急,快步向总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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