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玉兰一再挽留姚逸才吃了午饭再走,可他还是婉言告辞了。这一是因为昨天刚刚才认识,今天第一次造访就在她家吃饭不是很妥;二是因为他还想要去一个地方。昨晚林芳丽跟他谈了袁小林的事,并决定以他姐姐的身份去明察一下那位玲儿的情况之后,不知为何,他心里就一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这种不安究竟预示着什么,他不得而知。他不信迷信,可就是心里不踏实。他想在林芳丽去明察之前,今天亲自去油篓街5号先来一个暗访,看看那个地方林芳丽究竟去得去不得?去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经过昨晚之后,林芳丽的安危将是他一生的牵挂,至少在他的视野内,他必须确保她的安全。
他匆匆来到后街,就在油篓街越来越近时,他突然脚步慢了下来。因为他对于风月场所并不熟悉,甚至他还没有过与女人交欢的体验。这让他感到十分为难,他以什么身份去玲儿她们的住所?扮作嫖客?可他什么都不懂!去那种地方要是不与她们上床,那还算什么嫖客?要是上床的话,自己立马就会露馅,整个一假嫖客!他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想着进去后该怎么办?突然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因为他想到自己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有碰过女人,竟然连一个嫖客进妓院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怎么做都不晓得!
油篓街终于到了,他停在弄口想了一小会儿,点了点头,很快有了主意,掏出墨镜戴上,摇头晃脑地打着口哨朝5号窨子屋走去。来到大门口,他定了定神,然后上前敲响了大门。
敲了一次没有反应,他又敲了一次,还是没有反应,当他再敲第三次的时候,门终于开了。开门的是个二十五六岁身材丰满的性感女人,姚逸才估计这应该就是袁小林说的红姐。
不错,这就是红姐,之所以这么久才开门,是因为她从里面偷看到敲门人不是个一般的船夫或大兵,看这人穿着与仪表非富即贵。像这样的人若非熟客,一般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找暗娼,他们要玩只会去高档场所找堂班。所以她有点摸不着来人的意图,揣摩了好一阵,直到姚逸才敲第三次门她才满腹狐疑地打开了门。
“大哥眼生得很,您这是……找人还是找姑娘?”红姐试探着问道。
姚逸才突现一副浪荡相,他色色地朝红姐笑了笑,伸出手去在她胖脸蛋儿上轻轻揑了一把,凑在她耳边反问道:“你讲呢?”然后摇摇晃晃地穿过门斗,抬脚就进了院子,边往里走边说:“姑娘就不是人吗?”
红姐赶紧关上门,嘻嘻一笑,说:“看来大哥是来找姑娘的啊!可把我们给吓坏了,以为是税务局来查税了!”
“怎么我来你们就吓坏了?”姚逸才颐指气使地一边问一边走进堂屋,在堂屋一侧的躺椅里躺下。“难道你们这里平时没有什么客人来吗?”
“不瞒大哥您说,我们这里姑娘不多,连同我总共才三个人,”红姐赔着笑脸说道,“再说,看大哥这范儿,不是来我们这种地方玩的主!”
姚逸才哈哈一笑,说:“天天吃肉吃腻了,难道就不可以偶尔吃顿酸菜啊?”突然他从躺椅上坐起来,盯着红姐仔细看了看,问:“你刚才说什么?连你一共才三个人?难道你也接客?”
红姐正要说什么,突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哥可别看不起红姐,她可招人喜欢呢!客人们都说她是性感娇娃,她的床上功夫是超一流的!”随着声音门口出现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红姐一看,忙说:“燕儿,快来见过大哥!”
姚逸才透过墨镜片打量着燕儿,发现她长得很美,身材也很好,既苗条,又性感,要什么有什么,对男人很有诱惑力,遂问她道:“你叫燕儿?”
“是呀!”燕儿笑眯眯地说。“大哥喜欢燕儿吗?”
姚逸才不置可否,问红姐道:“你不是说有三个姑娘吗?还有一个呢?”
红姐繃着脸走到堂屋门口,大声叫道:“玲儿,来客人了,快来见过这位大哥!”
“哎!来啦!”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一位比燕儿长得更美的姑娘出现在门口。姚逸才两眼从镜片后仔细打量着她,见她不仅容貌姣好,身材匀称,皮肤白皙,而且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闪动着楚楚动人的神韵,那种诱惑跟燕儿不一样。燕儿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是一种感观上的诱惑,令人看上一眼就想跟她上床的那种。而玲儿却会令任何一个见到他的男人既爱又怜,愿意为她去做任何事。“怪不得袁小林那么快就醉在了她的温柔乡里了!”他暗自想道。
“怎么样?要流口水了吧?”燕儿见姚逸才盯着玲儿看,遂调侃着姚逸才。
姚逸才一下子恢复了浪荡公子的神态,朝玲儿伸出手去,说:“来来,姑娘,让大哥看看!”
玲儿微笑着走上前去,姚逸才问:“你叫玲儿?”
“是呀!”玲儿说着,就想趁势往姚逸才的大腿上坐去,却被姚逸才轻轻推开了。“莫急莫急!”说着跷起了二郎腿。
“大哥不喜欢玲儿?”玲儿有些不解地问。
“哪里哪里!”姚逸才对红姐说:“就你们三个人?没有啦?”
红姐靠门站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可能是因为姚逸才刚才糗了她,她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快,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漠地说:“对,就我们三个人,没有啦!”
姚逸才哈哈一笑,说:“我一直以为暗娼有什么特别之处,今儿一见跟那些堂班窑班也都差不多嘛!”
燕儿听了,扭着腰走上前,脸上挂着迷人的笑,说道:“大哥怎么这么早就下结论了?您还没跟我们上床,怎么就知道我们没有特别之处呢?”说着就伸出手去拉姚逸才,接着说,“走,我去让您见识一下我们的特别之处!”
“莫急莫急,我们先说说话!”姚逸才拉过她的手,摸了摸,燕儿趁机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姚逸才反复玩弄着燕儿的小手,抚摸着,问:“姑娘,多大了?”
燕儿一下子缩回手,然后抱住了姚逸才,在他耳边浪声浪气地说:“刚刚熟透,正好让你享用!”
当燕儿再次要拉他进房时,姚逸才突然推开燕儿,站起身来,掏出怀表看了看,脸上现出焦急的神态,说:“糟糕糟糕,我差点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说罢从口袋里取出三张百元大钞,给她们一人递上一张。燕儿和玲儿一脸愕然,说:“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要走?”
姚逸才摸了摸燕儿的脸蛋,同时瞟了玲儿一眼,点着头说:“嗯!我今天约了一位朋友见面,改天再来见识你们的特别之处!”
玲儿和燕儿面面相觑,红姐这会儿却扬着钞票笑着说:“大哥真够意思,床边儿还没有挨着,就给我们赏了这么多钱,太谢谢您了!改天您一定要再来啊,我让燕儿和玲儿好好伺候您!”
玲儿把姚逸才送走之后,说:“红姐,今儿这客人好怪!会不会是税务所派来查我们的?”
红姐盯着姚逸才离去的方向,皱着眉头说:“不清楚,反正这人绝非一般的嫖客,今后他要是再来,我们可要当心着点!”
姚逸才从油篓街出来,沿后街往唐家弄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想着刚才的情景,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回放,想从中找出她们的破绽,同时也看自己是否露出破绽。他对自己刚才的表演还比较满意,因为都是摹仿着电影镜头中那些嫖客们的动作、表情和语言。而玲儿她们三个似乎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感觉中似乎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具体是什么,他想了一阵没有任何结果。于是想:“可能是想到林然要去那里,自己有些紧张罢了!”
他很快就回到了家中,一开门,姚绍轩就对他说:“大少爷回来了!你早上出去以后不久震武镖行的唐老板就来了。他让你回家后立即去找他,看样子好像有要紧的事!”
“哦,那我就去!多谢轩叔!”姚逸才说完转身就朝震武镖行走去。
他一路上脚步匆匆,很快就来到了震武镖行。进门之后就看到唐震武父子俩在吃午饭。他笑着说:“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唐云山老人见姚逸才来了,放下饭碗,说:“才儿少爷来了,快坐下吃饭,我给你取碗筷去!”
“多谢唐伯伯!”姚逸才说完在饭桌旁坐下,轻声问唐震武:“早上你去找我了?”
“嗯,你先吃饭再讲!”唐震武边说边把碗里剩下一点饭几下扒完,放下碗筷,掏出香烟,燃上一支抽着。
这当儿唐云山老人给姚逸才取来了碗筷。姚逸才盛了一大碗饭,大口大口地吃着。唐云山老人见他饿成了这样,忙说:“才儿少爷慢点吃,吃太急了不好!”
“嗯!”姚逸才应着,可吃饭的速度并没有丝毫地减慢。不到五分钟,他放下碗,一抹嘴,说:“唐伯伯好手艺,饭菜太好吃了!”
唐云山老人笑着说:“不是我饭菜弄得好,是你太饿了!”
唐震武见姚逸才吃完了,便起身说道:“走,到我房里去!”姚逸才也起身应道“走!”
二人来到唐震武的起居室坐下,唐云山老人沏来了一壶茶。老人一走,唐震武起身把门关上。等他重新落座之后,姚逸才迫不及待地轻声问:“二师兄,是不是有黄三儿的消息了?”
“嗯!”唐震武点头说道,“我的徒弟们打听到一些消息。”
“快说,黄三儿现在在哪里?”姚逸才急切地问。
唐震武说:“具体现在在哪里还搞不清楚,他们只打听到你们这几天会开香堂,开香堂那一夜有人会把黄三儿送到肖家大院门口,其他具体情况还没弄明白!”
“这几天万寿山会开香堂?那一夜会有人把黄三儿送来?”姚逸才沉思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说:“这么看来,那位梁屠夫应该就在这几天会到帮会来指控大师兄!”
唐震武盯着姚逸才,问道:“才儿你打算如何办呢?”
姚逸才想了想说:“现在不晓得他们从哪条路上来,就没有办法在路上拦截他们,只好在肖家大院附近动手,反正不能让黄三儿出现在香堂上!”
“那你打算由什么人来拦截呢?”唐震武又问,“肯定不能由你们万寿山的人来干这件事吧?能不能让我们——”
“不行!这事既不能让万寿山的人来干,也不能让你们来干!”姚逸才望了唐震武一眼,说:“你在浦市创建这个镖行不容易,万一暴露,你在浦市就不好再做事了!因为对方是什么人,有多大的势力目前都还搞不清楚。但有一点,他们的势力应该不小,因为敢在浦市与万寿山叫板的必然有相当的势力!可是我们现在对他们却一无所知,这是最可怕的!”
“不能动用万寿山的力量,又不让我来插手,那你上哪里去找人?难道你跟大雷两个人能把这么大的事做下来而不惊动肖家大院里的人?”唐震武说,“要不,到时候我暗中带人来看一下,如果有必要就助你们一臂之力!”
“不需要,你们要是来,怕万一发生误会,把你们一起给抓了!”姚逸才有把握地说。“而且大雷也不会参加的!都晓得他跟大师兄的关系,而且是黑旗五哥之首,要是他不在香堂,梁屠夫最后见不到黄三儿肯定会赖上他的!”
“啊?那你一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唐震武听他这么一说,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你要去报案,动用警察?这样不就更瞒不住万寿山的人了?而且浦市警所里总共才十几个警察,没有人把他们放在眼里!”
“不会的,你放心!”姚逸才神秘地一笑,说:“山人自有妙计!”这句话听得唐震武像掉进了云里雾里,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姚逸才说完站起身来,说:“二师兄,多谢你了!”
“多谢什么啊!大师兄莫不是我的师兄啊!”唐震武也起身说道,“才儿,你就要走?不多坐会儿?”
姚逸才说:“我要去将这个消息先跟大雷和大师兄讲一声,让他们有个思想准备!”
唐震武没有再吭声,默默地跟着姚逸才走出镖行。姚逸才离去之后,唐震武望着他的背影,觉得大师弟身上充满了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离开震武镖行之后,姚逸才匆匆来到肖家大院门口,敲响肖家大门。敲了半天,大门才开了一条缝,陈瘸手从门缝里见是姚逸才,赶紧把门打开,将他一把拉进门,然后轻声对他说:“姚少爷,里面正在开会,你先到肖少爷的房里坐一下,等他散会了我就告诉他!”
姚逸才见陈瘸手这副模样,知道帮会里一定发生了重大事情,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梁屠夫来指控大师兄了。果然,当他轻声问陈瘸手是不是梁屠夫来了时,陈瘸手惊道:“正是正是!姚少爷,你简直是神仙啊!”
姚逸才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继续问道:“我大师兄来了没有?”
陈瘸手说:“不知怎么回事,今儿姚三爷没有来。”
姚逸才心里暗暗吃惊,心想:梁屠夫的背后究竟是些什么人?这事做得简直就像一个高手在下棋一般,一着一着按棋路在走呢!突然他想起了浦峰寺净空和尚一案,心想:这件案子会不会也是这些人策划的呢?如果是,他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精力来针对大师兄,一定要将他置于死地呢?
正想着,陈瘸手带着他已经来到了肖大雷的起居室。姚逸才问:“我弟妹素娥呢?”
陈瘸手说:“少奶奶一大早就跟大小姐和婵儿去河边看龙船了!”
“那今儿大雷不要你跟着她们去?”姚逸才笑着问。
陈瘸手说:“今儿帮里有事,少爷要我在这里看门,他重新派了两个弟兄跟她们去了!”陈瘸手边与姚逸才说话边给他沏了茶,然后说:“姚少爷,您就在这里坐会儿,会开了好大一阵了,应该快散了!”说完就要退出房去,却被姚逸才叫住。
姚逸才轻声对他说:“除了你家少爷,你莫跟任何人讲我在这里!”
陈瘸手点头说:“好!”说完把房门关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