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带着韩璐走进碧海大酒店,丝毫不理会门童没有得到小费的极度失望鄙视的眼神。然后在一个女服务员的带领下一路前往韩璐早就订好的饭厅。
对于碧海大酒店的前堂,沈林其实也并不熟悉,除了当初那次救人匆匆扫了一眼的巨大奢华的莲花厅,其他的饭厅包房他也是一个都没有去过。相比于在后厨的熟门熟路不同,走在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上,偶尔扫过走廊两旁包厢中装修的宽敞与豪华,沈林再次有种了姥姥进大观园的眩晕感,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了,以前沈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深的自卑感。而韩璐就完全不同了,她对于这些似乎毫无感觉一般,十分礼貌地挽着沈林的手臂往前走,脸上洋溢这一种淡淡地高雅与自信。只不过在她敏锐地察觉了沈林的异样时,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深处,似乎也暗藏了几分惊讶与疑惑。
沈林暗自做了两个深呼吸,抛开骨子里的自卑情绪。这时候,无论是为了继续扮演好余庆,还是为了给孔大少找点儿不自在,这种自卑情绪都是要不得的,他必须表现出一个纨绔子弟应有的嚣张跋扈,才能方便行事。沈林这时候的心境就是,反正从车祸的那一瞬间起,自己的人生如今已经出现了太多的意外和不可控制。尽管他已经极力选择小心翼翼地生活了,可是这又能拖得过几时呢。恐怕谁也保证不了。那么,与其这样如履薄冰一般地小心翼翼,倒不如放开了些,有仇报仇幽怨抱怨才好。这样,以后即便是身份暴露,在北都市混不下去了,甚至小命都受到威胁的时候,自己才不会后悔。尽管自己这可怜的人生,如今自己能够掌控的东西已经是越来越少了,倒不如就及时行乐了,快乐一时是一时吧。
走进饭厅时,里面光线适宜,还弥漫着一股淡淡地花香味儿。本来韩璐还等着沈林绅士地帮她拉开座椅呢。谁知道沈林根本就不管她,独自坐了,此时正在左顾右盼地打量着整个饭厅。
韩璐在服务员帮她拉开座椅之后,优雅地坐下,正想开口讽刺沈林几句。没想到这时候沈林却先开口了:“最看不惯这种让别人帮忙拉椅子的行为了。第一,女人又不是小孩儿,自己都不能自理吗?第二,你们女人就不怕别人临时把椅子抽走让你们出丑吗?”
韩璐被说得一愣,虽然她心里明白,拉椅子是体现男士对女士关怀照顾的意思,是一种西方绅士礼仪的表达方式,根本就不像他说的那样不堪。不过仔细想想,对方这个说法却十分符合她的心思,她本就是个自立的女人,父亲身体不好,弟弟又上不了台面,她就独自撑起畅想集团。为了避免无聊纨绔子弟的骚扰,她不惜与虎谋皮,答应成为了这个叫做余庆的人的未婚妻。
她韩璐从小就知道,她在首都北都市的圈子里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家世最好的,但是那都没关系,她只做那个最聪明的就够了。所以这些年过去了,最漂亮的已经离婚,家世最好的被迫联姻,不得自由。时过境迁,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这样的订婚,不结婚才是最聪明的做法。人们才反应过来,原来生得漂亮,生在家世最好的人家,这些都没有生的聪明来得重要。
这也为她打响了圈子里最聪明女人的名声,虽然这个名声也有些负累。不过比起离婚与联姻,她更愿意像现在这样活着。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未婚夫余庆,一场事故之后,似乎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要是放在以前,她根本就不会相信,刚才那番话是他能够说得出来的。他这样的五毒俱全的纨绔子弟,不是就靠这些礼仪骗女人的吗?韩璐突然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未婚夫了。
“开始上菜吧。”韩璐没有反驳,而是在女服务员一脸同情与不解中吩咐上菜。
不一会儿,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送上了一道锅包肉,一道上汤娃娃菜,还有两份牛排。看菜色似乎是中西合璧。
沈林也不言语,拿起餐刀在牛排上切了一刀,看看中间泛红的牛肉喊道:“服务员,这牛肉没熟。拿去切了,给我炒个孜然牛肉片。”
女服务员嘴巴微张,愣在了原地,韩璐也有种想要掩面而逃的冲动。他们可不知道沈林找了半天茬了,其他东西他不了解,也看不出毛病。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他原本可没来过这么高档的餐厅吃饭,也不知道这餐厅哪里做得不足。他只知道,他今天不打算善了。即便没毛病,也是要找个由头发作的,正好上了牛排,他知道许多国人其实根本就吃不惯牛排,但是为了面子依然会点些五分熟的牛排吃的津津有味。所以故意来了这样一手。
女服务员礼仪十足,受过各种训练,但是让把牛排切了炒孜然牛肉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她尽力回忆了一遍入职培训里的所有内容,发现根本就没有培训过这事怎么处理。于是只能说道:“对不起,先生,您可以再点一份孜然牛肉。”她的言外之意,就是想吃孜然牛肉你可以再点,哪有切了牛排炒的道理,真要是那样做了,我们是收一道菜的钱,还是收两道菜的钱啊。
这时候韩璐也开口说道:“是我的不对了,那就再来一份孜然牛肉吧。我没有问他就自己点餐了,不知道他吃不惯这个。”
女服务员松了口气,心说,还好有一个明白事儿的。可是谁知道她刚要下单,那个男的拦住了她,又道:“把你们厨子叫来,是不是没睡醒啊,怎么做的菜。上汤娃娃菜就拿清水煮?这不是欺骗顾客吗。”
女服务员差点气得开口大骂,她瞟了一眼餐桌上的那盘上汤娃娃菜,绿莹莹地菜心上浇汁浓稠,服务员忍不住开口夹枪带棒道:“先生你对菜色有意见,我们会虚心接受的。只是我们厨师都很忙的,您要是不满意,我可以帮你把这道菜退掉。”
韩璐尝了一口娃娃菜,没有吃出什么问题,也是奇怪地望着沈林。沈林把筷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道:“欺负我口味差吃不出来吗?用浓汤宝做的,和用正经高汤煮的我会分不清吗?你们这么大的店,不可能没有高汤。用浓汤宝煮只是厨师图省事而已。我这是为了你们酒店的声誉好,算了,你也别找厨师了,直接找你们经理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