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冷笑在众人耳边炸开。
只见那粉衫女子眼眸环视一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筝音的身上,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道:“你来干什么?”
全然不复刚才见到明渊的温柔似水,满满的全是厌恶。
筝音却是冷笑一声,道:“我为何不能来?”
“你若是有点自知之明,便知道我这百花谷可不欢迎你来。”粉衫女子挑眉,眉眼中也带了一丝的鄙夷之情。
“呵……”筝音却是向前迈了一步,站在粉衫女子的面前,轻声道:“云鸢姐姐,明渊可是在这里呢。”
那被唤作云鸢的粉衫女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明渊。却是不复刚才的温情,冷淡如水般的道:“赋仙老鬼可是稀客呢。我这百花谷当真是要蓬荜生辉了呢。”
语调之中带了一丝的挖苦之意。
明渊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云鸢,我自知对不起你,不过今日来时有事相求,还请你看在往日情分上,帮我一次。”
云鸢听到这般冷静肃重的话,心中也料想到他必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一双美目不住的打量着他,不像有假,便道:“那不知明渊你,所求何事?”
“是我徒弟。”明渊向前一步,让开慕容子息的位置。“这丫头已然命入膏肓,恐怕这苗疆,就只剩你能够救得了她了。”
云鸢顺着手势看过去,只见一少年手中抱着一小丫头,面上有丝疑惑,不禁迈着脚步走了过去,眼神一撇,心中却是冷了几分。
倒真是个伤势重的,恐怕除了这皮肉上的伤,还有其他的病症吧。
云鸢思忖一分,轻轻持起李小九的手,却是在她白皙如玉的手臂上看到了一道道火红的莲纹,纠结蜿蜒,看起来十分复杂。
当下心中便已经明了。
放下丫头的手,云鸢看向慕容子息,问道:“想要救她,不难。”
听到这女子这般说,众人心中都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一般,可是这女子面上严肃的表情却还是不能让慕容子息放下心来,慕容子息微微眯眼,小心翼翼的道:“谷主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只说想要就她此番性命不难,可是却没说究竟多久可以痊愈。”云鸢眼神落在少女的身上,不由得叹了几分。
“你这话什么意思?”明渊有些不解,急忙问道。
“便是说,她能够救得了这丫头的命,但是这丫头能不能痊愈,可就要看她自己了。”筝音环抱双臂站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的心都顿时凉了三分。云鸢瞥了筝音一眼,继而道:“我想这位公子知晓这丫头身上的毒是什么。死莲,可不是那么好治的。”
一字一句重重的敲在慕容子息的心上,即便强大如慕容子息,此时也不得不向这死莲低头,道:“那不知,她究竟该如何痊愈。”
“百花谷中,静养三年。”云鸢抬头,目光直直的看向慕容子息,眼神之中甚是深意。
静养三年?
慕容子息不由得咀嚼起这几个字来,面上稍稍露了一丝难色,可随即便笑道:“好。此事我便替她应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变了脸色。
风清朗不由得皱眉,轻声叫道:“子息。”
慕容子息却是一笑,转头看向风清朗,眸中一片安慰的神色。冲着风清朗点了点头,慕容子息转头看向云鸢,道:“若是留在谷中也行。只不过我曾听说,百花谷中从不收留外人,还希望谷主能够收她做个小徒,也不负这谷中三年的时光。”
“呵……”听到这话,云鸢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有求于我还敢和我谈条件,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这是她修来的福气。在下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何来条件一说呢、”慕容子息笑的真诚,让人顿时无话可说。
云鸢看着少年面上的笑容,半晌也只是摇了摇头,道:“机敏聪慧,当真是个好苗子。只可惜,当了某些人的土地。”
话语中尽是惋惜之情。
明渊一听这话,顿觉哪里不对,刚想要开口反驳,却只听到云鸢说道:“将飞鸾玉和睥睨珠放下,剩下的人,都出去吧。”
慕容子息点点头,随着云鸢进了内阁。小心翼翼的将李小九放在床上,又取出方才说的两件物什,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小九之后,转身便退出了大门。
众人早已在外等候,见慕容子息出来,早已是憋不住心中的疑惑,连珠炮的快要开问。
慕容子息招架不住,急忙道:“好了,别说了。有什么好争的。”
风清朗心中早已是按捺不住,早在刚才慕容子息答应将李小九留在谷中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不满,便是李小九能够受得了这谷中的清修之苦,难不成慕容子息真能忍得了这相思之痛?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也知道小九那一个跳脱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在这谷中安安静静的待上三年。”风清朗摇摇头,他简直想象不出李小九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的样子。
这疑问也是他人心中的疑惑,便是他师父,也是有些不太理解,从一旁鬼鬼祟祟的凑了上来,等着听慕容子息的回答。
慕容子息却是叹了一口气,道:“我哪里不知道她是个跳脱的性子,可是若不是如此,只恐怕她的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日后相见?”
“我便不信这救人的办法千千万万,为何偏偏要将她留在这谷中三年。”风清朗蹙眉,仍旧是难以理解这谷主究竟是在打什么算盘。
“若我没猜错,那丫头是莫不凡的徒弟吧。”一旁的筝音早已是洞察一切,眼神在慕容子息身上掠过,却是忽然开口说了这一句。
“琳琅阁主倒是看得透彻。”慕容子息目光落在筝音的身上,不由得点了点头。
众人被这两句话说的是一头雾水,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扫来扫去,却是毫无头绪。
“这丫头是莫不凡的得意弟子。而这莫不凡嘛,又是云鸢的师兄。也算是师侄了。”筝音依旧在一旁语不惊人死不休,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众人早已石化的表情。
这倾城如花的女子竟然是莫不凡那个糟老头子的师妹,众人心中早已凌乱。纷纷将目光落在慕容子息的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那不知琳琅阁主是从哪里知道,小九便是莫老先生的徒弟呢?”慕容子息依旧一副平淡模样,开口问道。
“这个简单的很。”筝音抱着双臂在台阶上慢慢来回走着,边走边道:“我初次见你,便觉你身上有股香气很是熟悉。后来仔细一想,便回想起是月光草的味道。”
“月光草?”明渊沉吟一分,将目光投向筝音,疑惑问道。
“正是。”筝音点点头,道:“这月光草的味道,虽是很淡,可是沾染之上便是难以去除。我见你腰间并无香囊等物,便猜想是你衣物接触时沾染上的味道。方才见到那丫头时,我便问道了一股浓浓的月光草的味道,看到她腰间垂落的荷包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这一番话让众人顿时茅塞顿开,想不到这女子一路上竟然能够看得到这么多的东西,当真是个狠角色。
“想不到徒弟你的相好竟然是莫老头的徒弟,当真是亲上加亲啊。”明渊却是忽然大笑起来,快步走过去拍了拍慕容子息的肩膀,面上笑容甚是灿烂。
“亲上加亲又是怎么回事?”清苑听得愈加糊涂,不由得问道。
“哼……”筝音冷笑一声,眼风扫过明渊,道:“因为赋仙老鬼与莫先生,可是八拜之交呢。”
凉薄的话语让众人再一次遭受打击,纷纷将目光落在明渊的身上,有些不敢置信。
想不到这眼前看似风流无度的人,竟然同名震江湖的莫不凡先生是八拜之交,可当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慕容子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师父,你便没有些正经事么?”
“当然有。”明渊轻笑一声,转身跳回筝音的身边,向她伸出手来,道:“交出来吧。”
“什么?”筝音挑挑眉,却不去看他。
“还装?”明渊看她一眼,手上却是快如闪电般的触向了她的衣襟,从胸前衣襟里取出一件物什,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赫然正是昨晚的那枚蝶形钗子。
“那钗子可是你送给我的。”筝音顿时有些不满,想要伸手去够,却是被明渊堪堪躲开。
“我可不记得我曾给过你这东西。”明渊急忙将钗子收了起来,道:“你不就是想要进谷与云鸢斗嘴么,只要云鸢能够治好我徒媳的病,便是斗上三天三夜,我也懒得管你们。”
“哼……”筝音冷哼一声,“只恐怕,你是想趁机溜走吧。”
这一句话正中明渊的心窝,俊秀的面庞上顿时起了一丝的尴尬,“我哪里会偷偷溜走,你可别血口喷人。”
筝音却仿佛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一般,眉目间尽是轻蔑之意,嗤笑一声想要继续答话,却是只听到身后楼阁的门被打了开来,云鸢堪堪从门中走了出来。
众人见状,急忙走上前去。
慕容子息心中顿时狂跳起来,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一双凤眸之中带着满满的期许之意。
“再过片刻她便会苏醒,刚醒来时身子甚虚,便只让你一个人进去见她。”云鸢面色轻松,目光是落在慕容子息身上的。
慕容子息点点头,冲着云鸢行了一礼,道:“谷主救命之恩,慕容子息没齿难忘。”
说出口的话甚是郑重。
云鸢点了点头,冲着慕容子息道:“去吧。”
慕容子息应声,迈步走向小楼,可是这每一步却走得都多了一丝的艰辛。虽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之苦,可是这每一步,都让他有些迟疑。
三年时光,当真能够转瞬即逝么?
不过几步路,慕容子息就已经踏进了屋中,脚步放轻,慕容子息的每一步都走的有些迟缓,轻轻挑开银丝帘,慕容子息一抬眼就看到了此时正躺在床上安睡的李小九。
脸色已经不似往日里惨白,带了一丝的红润。呼吸也变的平缓了起来。
慕容子息忽然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床边,一颗心也总算是定了下来。
千难万难,总算是,将你盼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