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赵兴东也没顾上等钱春平问话的结果,直接推了自信车去校门外,带上贾红梅奔向封河边上的“安乐窝”,两人酣畅淋漓的大干了一番,直到姑娘连连缩着身子,嘴里还不断的求饶着,并用手死命挡住小伙子的进攻后,赵兴东才志得意满的抽出分身,一炮泄在贾红梅的肚皮上……
俩人快活之后,急匆匆往学校赶,总算赶上了晚自习。赵兴东一屁股坐到位子上,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钱春平就笑嘻嘻的凑够来,还冲赵兴东眨眨眼,不用问大功已然告成。
钱春平吹嘘了自己是如何说服老梅之后,又说第一节课自习下了后,他就要和老梅去找僻静地方练习去了。老梅和钱春平都不是住校生,所以不用上第二节自习课。赵兴东鼓励二人好好练,并说到挑战郭大海与张小平的时候,自己一定去加油助威。
从这天起,钱春平上课老实了很多,不是转性学习了,而是刻苦的钻研牌技,这对想要在课堂上好好听讲的赵兴东来说,不啻于一道福音。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周六下午,赵兴东依旧在学校主席台旁边召开了收蛋小组会议,并正式接纳了一名新成员——成利锋。这位被抓了小辫子的家伙,今天早早准备好了自信车,怀着一丝激动与不安的心情,加入了收蛋队伍的行列之中。在这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会上,赵兴东做了重要发言,为今后的收蛋道路,指明了方向。赵兴东政策性极强的讲话,被大家最终理解为,不管黑天收、还是白天收,只要能多收,就是好同志,就会得到奖。包括成利锋在内,目前已经有19名学生,担任了‘收蛋员’这个光荣而神圣的职务,在每周一次的收蛋工作中,谁收的最多,就将得到三毛钱的奖励,第二名则有一毛钱奖金;而连续两周都是最后一名的同学,将会被清理出收蛋队伍,并被追缴回赵兴东原来给的本钱。现在学校已经有不少同学,要求加入收蛋小组,所以赵兴东不担心自己的队伍里,会缺少新鲜血液。不过赵兴东并没有盲目扩大队伍,倒不是担心干部队伍的纯洁性,而是要等确定了更宽广的销路之后,他才会招兵买马。
这次大会上,一名女士正式进入了大家的视野,她就是赵兴东的地下伴侣——贾红梅。而这支敢打硬仗和善于打硬仗的队伍中,也因此多了一名专职的收蛋会计,当听到今后所有账务都必须和这位娇小可人的女同学结算时,大家注视贾红梅的炽热目光里,生出了些许敬畏。每个人都很清楚,他们的最高领导人——赵兴东,将退居二线,从过多的繁杂事务中解脱出来,进而有更多的时间,为贩鸡蛋的伟大事业,做些更深层次上的工作。
总之,这是一次成功的大会,这是一次胜利的大会,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这是赵兴东首次运用“奖与罚”工作思路的大会,这是收蛋小组明确了组织结构的大会,这是女性第一次融进这个组织的大会,这是每个收蛋员渴望早点结束的大会,因为大家都急着回村展开工作,都希望自己在第一次奖金分配中,独占鳌头。
继往开来的大会早早结束了,赵兴东打发贾红梅独自回了贾柳沟,然后领着成利锋先到了田家。田翠蛾几天没见赵兴东还有些想念,今天下午专门等赵兴东过来,当然还有些事情要交代。原来自从搭上熊主任后,县里又有一些单位食堂在田翠蛾这里买了些鸡蛋,也不全是看熊主任的面子,而是田翠蛾能大量而且稳定的保障鸡蛋供应,而且这个被称为“小田”的丰满姑娘,很会来事,嘴甜甜的,还给管事的塞上一包烟,让这些小田嘴里的领导们,都感到了满足和充实。
自由市场这方面,田母卖的鸡蛋量也呈现出高速增长架势,一句话,目前鸡蛋销路大好,田翠蛾嘱咐赵兴东,希望他加大收鸡蛋的力度。这让赵兴东不得不考虑,收蛋小组扩大编制的问题了。田翠蛾又把第一桶油的销售所得,整整120元交给了赵兴东,当然她们田家已经扣掉了自己的那一部分。田翠蛾说为了避开30年大庆,另外两桶油将在10月10号之后,才开始销售,这话让赵兴东心安。
收蛋员们一个个来到田家,拿走自己的筐子,对于修补过的筐子,每个人都感到满意,赵兴东也觉得这些筐子补的非常结实,但田翠蛾很不好意思,因为这次补筐子的费用确实不低。筐子有用柳枝编的,也有用竹子编的,总之因为原材料不好弄,导致修补费很贵,当田翠蛾接过赵兴东给的2.7元时,怕他有什么误会,给小伙子做了详细的解释。赵兴东在得知一个崭新的大筐在市面上值1.5元至2元的时候,对修补18个筐子只用不到3块钱,还是满意的。而且他也略微知道了一些筐子制作的工艺流程,首先是把竹子、或者柳条砍断拖回来,然后根据需要,把这些原材料制成各种形状、长短不一的母料,母料再被晒干脱水,然后用桐油浸透,浸透后的母料会被放在阴凉处阴干,彻底阴干透了,母料就可以被编成各种器皿了。这些器皿质量的好坏,主要取决于母料是否处理到位,当然编织人的手艺也很关键。听到编个筐子要如此复杂,赵兴东只好打消了涉足此行的想法,尽管利润不错,但这行需要大量闲散劳力,赵兴东的收蛋员们都是兼职的,显然不符合要求。
事情说完,赵兴东拿了田家的一个大筐,和成利锋一起在自行车上绑好,然后告别了他的“蛾姐”,直奔80里外的魏家寨。两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后生,轮流带着对方,加上中原大地地势平坦,车速保持的飞快,两个钟头多一点,就赶回了村里。赵兴东先回了趟自己家,放好自信车,就带着成利锋去了姜解放的家,除了问问养鸡大业进行的如何外,晚饭也得着落在这位生产队长的身上。
成利锋对赵兴东家的破败感到吃惊,他不无担忧的问了问晚上住哪儿,在得知就是住在他心目中的危房里时,成利锋不禁打了个哆嗦。赵兴东知道这位家境不错的同学在担忧什么,于是给了他另一个选择,可以睡到院子里,不过已经入秋了,小心冻着了。抉择!艰难的抉择!一面是不受冻,但可能有生命危险;一面是虽然没有生命之忧,但肯定会冻着,这让成利锋很是举棋不定,他想了半天,也没有做出选择,最后这位曾经的小偷,还是灵光一闪,问了问自己的领导是否每次回家都住在屋里,赵兴东回答当然,这才使对自己生命颇为看重的成利锋做了决定,常言道跟紧领导嘛。
进了姜解放的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围绕院墙的新垒的一圈鸡窝,有些还没有完工,满地堆的都是土坯和建筑工具,瞧着凌乱不堪。解放一家正在吃饭,见到二人,两口忙招呼他俩进屋,在得知他们还没有吃饭后,解放媳妇赶忙去烙包谷面饼子。
生产队长带着疲倦,但更怀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介绍了这几天工作的进展情况。姜解放组织了几位亲朋,帮着打土坯垒鸡窝,再有两三天就完工了,这鸡窝的设计也费了心思,为了保温,为了给母鸡们创造一个温馨的工作环境,鸡窝都按双层墙壁垒成,两层土坯之间还塞满了稻草,鸡窝顶也设计成用木板盖着的,可以随时去掉的活动屋顶,因为解放媳妇发现,太阳晒的多的母鸡,明显下蛋更多。他们计划到了春秋两季的白天,就可以去掉鸡窝顶,让母鸡们多沐浴点阳光,当然在冬夏两季,就不用了,有时还需要给鸡窝顶盖上稻草,以保持鸡窝温度的稳定,毕竟过冷或者过热,鸡都是不好好下蛋的。还有这100鸡是分在七个鸡窝之中,这样即便发生瘟病,也不会迅速传染开来。对于考虑的如此细致入微的鸡窝,赵兴东只有点头满意的份儿,挑不出一丝毛病。
说到买鸡的情况,也进行的很顺利,解放媳妇作为养鸡能手,对于母鸡有着天生的鉴别能力,从鸡龄到体格,都分辨的清清楚楚,绝不会含糊,现在已经买了30多只鸡,等到鸡窝全部建成,至多一周时间,就可以把鸡全部买齐。
看着解放两口子如此的尽心,赵兴东把心放到肚子里了,一边吃着包谷面饼,喝着包谷面糊糊,一边夸奖着二人,并叮嘱他们要注意身体,可不敢累垮了。尽管知道这是赵兴东的客气话,但被人赞扬、体恤总是令人愉快和温暖的,解放两口忙不迭的表示不累。
成利锋虽然也常吃包谷面,但对纯用包谷面做的饭,也感到难以下咽,他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弄得解放媳妇很不好意思,连说对不住,因为家里没有一点麦面了,最后只能给成利锋蒸了两个鸡蛋,略表寸心了。
赵兴东一进屋门的时候,就发现姜家的伙食水平有所提高,因为往常在收秋粮之前,没有什么繁重的体力劳动,村里人都是吃点稀的,有些人家甚至晚饭不吃。但姜解放家却是干的稀的都有,而且全是包谷面做的,他马上猜到这是动用了喂鸡的包谷,不过赵兴东城府还是有的,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来,依旧面带微笑,如平常一般。
但姜解放是老实人,又有点君子坦荡荡的脾气,在快吃完饭的时候,主动给了赵兴东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这两天垒鸡窝、打土坯,算是体力活,又找了人帮忙,不吃点干的说不过去,家里没什么余粮了,所以就动用了一点当做鸡饲料的包谷,等秋粮一下来,家里分了包谷,肯定还上,请赵兴东不要介意。
这番话说的赵兴东蛮不好受,心说解放一家过去对自己比村里其他人对自己要好的多,就算偷吃点鸡饲料,自己也不该心里不满。在心里谴责了自己几句之后,赵兴东说的话也很大气,“解放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的五个娃也是我的侄子、侄女,我咋能只盯着鸡肚子,不看活人呢?这包谷弄回来,一定先让娃们家吃饱,以后每个月我少拿10个鸡蛋,算是给孩子们补身体了。”尽管解放家养了9只母鸡,可全家人除了生病的时候,能吃上一个鸡蛋外,平时都只有看的份儿。听到赵兴东每月白送10个鸡蛋给自己家,五个孩子都瞪大了眼睛,不相信有这好事。解放媳妇倒是不等丈夫谢绝,赶紧让孩子们说谢谢,听到五个脏兮兮的孩子,如见到亲人解放军一般的真诚致谢,让赵兴东也生出些当了雷锋叔叔的快感。
为了增加这种快感,赵兴东看了一眼放在屋里的油桶,对解放媳妇说道:“嫂子,这200斤油,是给我妈过周年预备的,我算过用100多斤就够了,剩下的打算给亲朋好友都分一点,咱俩家的关系比别人都亲,你取10斤自家先用,就算先分的吧。”
白送10斤油啊,这个喜讯听的解放媳妇差点栽个跟头,这比听到什么粉碎“四人帮”的喜讯可重大多了,把精明的解放媳妇乐的嘴里只发出“嘿嘿”的笑声。解放毕竟是生产队长,见过一些世面,对自己媳妇如此的失态,觉得有些丢人,怒斥一句:“你个傻婆娘,笑啥呢?赶紧收拾,哄娃们睡觉去。”
训斥完媳妇,姜解放还想推辞赵兴东的好意,但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能与这个小子平起平坐了,最后只得接受了上位者的安排,当然,落了实惠的他,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成利锋吃了两个荷包蛋,这在农村是丈母娘招呼新女婿的待遇,但他还是有点不满意,因为碗里没放白糖,吃着腥了吧叽的,虽比包谷面糊糊可口,但他觉得也强不了多少。成利锋对赵兴东给姜家施舍的物品价值,还是有几分惊讶,心说这大头大嘴一张,七、八块钱的东西就送人了,气魄不小啊。但转念又一想,自己这小半年没少受大头的勒索,这贪心不足的赵兴东才不会这么好心,白送别人这么多东西,肯定有阴谋,姜解放一家早晚得倒霉。
吃完饭,在成利锋同情的目光下,姜解放又领着赵兴东看了看放粮食的大瓮,这是农民存储粮食的主要工具,因为那年月老鼠也没啥吃的,就经常冒险钻到人们家里,试图打点秋风,因此人鼠之间的斗智斗勇,就促使这个沿用了上千年的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储粮工具,依然被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赵兴东怕秋粮下来之后,解放家的瓮不够用,就嘱咐姜解放闲下来去自己家里,把几个闲置的缸和瓮都搬过来用,解放点头答应。
出了姜解放的家门,天色已经很晚了,赵兴东不方便再去打扰魏生金一家,就领着成利锋回到自己家中,凑合了一晚。成利锋一晚上睡的实在不安稳,不仅是担心房屋的倒塌,实际上到后来也忘了担心,因为他要不时跟各种生物做斗争,什么老鼠、蝎子、蜘蛛都有。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赵兴东去县高中把家里最好的铺盖拿走了,家里就剩下破被子、烂褥子了,根本不够盖的,于是这家主人就弄了草铺在身下,这些草还不是干的很透,就招来不少生物在此开了个会,把成利锋折腾美了。等到后半夜,动物们的联欢会总算结束了,可寒冷却到了,搞得昔日的扒手,拼命往炕上的草堆里拱,一边流着清鼻,一边咒骂大头,这****的不得好死,这屋里明明不比外面暖和多少啊。可看见被诅咒的对象,躺在草堆里睡得安详,不时还蹦出一两句梦话,让成利锋也没了脾气。最终,在折腾许久了之后,他也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成利锋被鸡叫声唤醒,发现自己已经盖上了所有被褥,而赵兴东不见了踪影,他透过没有窗扇的窗户看见自信车还在院子里,心里的不安降到了最低,正琢磨着是不是再眯会儿,就见赵兴东挑着两桶水进了院子。
赵兴东清晨练完功,就去村头那口老井担了满满两桶水,此时他已经很有力气了,担着满满两桶水觉得比以前轻松多了。大头进了院子,也不管成利锋醒了没有,就大声叫着自己的同窗起床。成利锋无奈,只得起身下床,跟着主人一起收拾起来,可昨晚没吃饱,现在是饥肠辘辘十分难受。赵兴东看了,说道:“叫你昨天晚上多吃点,你自己不吃,现在饿啦,等到中午咱回县城再说吧。”
成利锋喝了一大瓢凉水,让肚子先有了点饱胀的感觉,才说道:“那咱赶紧收鸡蛋,早收早回。别耽误工夫了。”
赵兴东见同伴迫不及待的样子,自己也没心思收拾屋子了,和成利锋草草洗漱了一下,就推着自行车朝支书家走去。
进了魏生金的院门,赵兴东感觉不对头,平时院子里都会摆上几个笸箩,里面放满鸡蛋,今天院里却是空空如也。他急忙喊了声“叔”,想找魏生金问问情况。
随着喊声刚落下,上房的门就开了,魏生金一脸愁容的走了出来,不等赵兴东询问,就苦着脸叙述起来。说自己婆娘这个礼拜一直病着,是腰疼的老毛病犯了,连下床都困难,鸡蛋自然是也没收。赵兴东听支书说的言真意切的,也没有多想,赶忙提出要进屋看看病人,支书说昨晚婆娘腰疼了一夜,早上才睡下,就不必看望了,说完,摆出一副端茶送客的神情。
赵兴东无奈只好和成利锋出来,俩人一核计,怎么也不能白来一趟,再说支书婆娘一个星期也没收鸡蛋,村民们的存货也应该不少,就决定挨家挨户的自己去收。可收了三家,俩人就明白了,什么一个礼拜都没下床,纯粹是魏生金瞎掰,昨天下午,支书婆娘还提着篮子走街串户的收鸡蛋呢,据村民说,支书婆娘那架势,恨不得把手伸进鸡屁股里面,把鸡蛋掏出来,哪像什么病人。
二人都有点明白了,这支书家是收了鸡蛋想自己卖呢。想到这里,赵兴东不禁有些恼怒,心说拿了我的本钱,就得给我收,就算要自己收自己卖,也得事先打个招呼吧,总得退了别人的本钱吧,现在是拿了我的钱,做自己的生意,这支书婆娘太可憎了,这不是欺负我老赵家没人么。尽管火气很大,但赵兴东依然很冷静,他可没打算直接到支书家理论,这魏家寨一千多口人,六成都姓魏,还有三成姓姜,像自己这样的外来户就十几户,连一成都不到,自己找魏生金麻烦,那是打着灯笼进厕所——找死。
可哑巴亏也不能吃,赵兴东冷静下来一想,还是去姜解放家问问情况再说。解放一家这礼拜忙着盖鸡窝、买母鸡,哪知道支书婆娘的勾当,听赵兴东一说,也明白支书一家是见财起意了,姜解放还算仗义,说是要跟赵兴东一起去跟魏生金说道说道。不过赵兴东明白,既然魏生金的婆娘敢这么做,肯定也等着自己上门去闹呢,万一应对不好,自己也许会更不利。他劝住姜解放,然后问了问其它情况。
解放媳妇作为村里第二夫人,倒是对第一夫人有一定的了解,她分析支书婆娘自己收这么多鸡蛋,肯定会到县城卖,那里价格高啊,这婆娘一直都很贪心,肯定是不会到公社去卖的。还有她也不会找外人帮忙卖,那要给别人分钱呢,她肯定舍不得,可几十斤鸡蛋不是她一个人舞弄的了得,必然要找帮手,支书本人肯定拉不下脸面去摆摊,支书儿子当兵在外,把这两个人排除,就只剩支书闺女一个人了,听说这闺女是每个礼拜二休息,所以,支书婆娘八成会在周二领着闺女去县城卖鸡蛋。
听了解放媳妇的分析,让赵兴东对这个精明的养鸡能手再次刮目相看,这番推理很可能是正确的,赵兴东心说,只要到了县城,我让你这贼婆娘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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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昨天起,天气变凉,舒坦多了,本人打算像母鸡们学习,争取在温度适宜的时候,提高产量,不辜负饲养员们的殷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