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的条件十分简陋,除了一间手术室外,其他病房都是不设防的,此刻几个人都挤在赵兴东与表哥的那间病房里说话,声音自然是可以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当大头听到胡铮说要带贾红梅去做处女检查时,把这家伙吓的浑身一哆嗦,一口浓痰猛的涌在了嗓子眼里,使他咳嗽了起来。
大伙看见赵兴东醒了过来,都很兴奋,纷纷围拢过来嘘寒问暖,大头则装的还有些迷惑和虚弱,他咽下那口浓痰后,缓缓的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因为值班医生先前说过,人要是醒过来,而且还能说话,那就表示一般没什么问题了。所以大头这一句话,喜得贾红梅是留下了两行热泪,校长同志则是长出了一口气,就连贾父也把紧攥的拳头松开了,只有程一瞬的心情比较复杂,既有点庆幸这小子没事,自己能脱了干系,也有点不甘这小子咋就这么命大。
看见赵兴东能说话了,胡铮赶紧去叫护士,不多会儿值班医生就到了,他很专业的翻了翻大头的眼皮,看了看舌头,又用听诊器听了听胸脯,最后又问了几句话。随后这名也被折腾苦了的医生站起来,对校长说道:“这个学生的危险期已经过了,不过人还是很虚弱,心脏跳动缓慢,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估计还要住院一周左右。”说到这里,医生看了一眼围在病房里的十几头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后说道:“留下看护的人,其他同志可以散啦!”
听了医生的话,校长同志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他客气的恭送走了大夫,然后对着众人扫了一眼,想了一下说道:“胡主任、程老师留下,其他同志回去吧,大家都辛苦了,早点休息吧。”天色已晚,众人巴不得早点离开,谁愿意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待着,于是在听了校长的命令后,厨子们纷纷告别而去。
校长等大家走了之后,再次拉过贾父说道:“老贾,今天这事,算是你外甥运气好,赵兴东现在醒了,刚才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估计问题不大。刚才胡主任提出的,带你女儿做处女检查,我看也不必了,我是充分相信你闺女和赵兴东是清清白白的。你说呢?”
作为中年农民,贾父搞不清楚处女检查是怎么一回事,但大体所指他还是明白的,他又不傻,让自己闺女做这个检查,那不是说明自己闺女真不干净了嘛,尽管骂自己闺女是破鞋,但那只是一时冲动,现在都冷静下来半天了,贾父已经理智多了,他见校长并没有咄咄逼人,也就顺坡下驴道:“校长同志,我听你的,你说咋弄就咋弄!”
“老贾,你很通情达理啊!这一点很好,我看两位伤员的医药费都由学校出了,然后嘛,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以后做事别太冲动就行。你看咋样?”校长和蔼的问道。
“不行!”没等贾父回答,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说话的正是程一瞬和贾红梅。程一瞬对校长稀泥抹光墙的做法很不满,这次打架事件的起因是因为赵兴东、贾红梅有说不清楚的男女关系,这问题不说清楚,咋就能算了呢!
而贾红梅为什么也说‘不行’呢?因为姑娘对那个痛打自己和情郎的远房表哥,已经恨到骨头里了,她要报仇、出气,所以她也不同意校长‘算了’的说法,她还想报警抓人呢,最好把所谓的表哥判上几年。
校长没有理会贾红梅,对着程一瞬说道:“哦?程老师,那你有啥不同意见,说说看。”
“赵兴东的生活作风问题还没有查清,咋能算了呢?我作为班主任不同意。”程一瞬气鼓鼓的说道。
胡铮听了这话,不觉怒道:“赵兴东有做风问题,你亲眼看到啦!?”
“当然看见了,不仅我,老贾也看到了,学校师生谁不知道他俩关系不一般,整天黏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简直跟小两口似的,这还不算做风有问题?”程一瞬反问道。
没等胡铮说话,校长直接说道:“程老师,我觉得你的思想有问题,我们新中国成立都30年了,你咋还保留那些封建思想呢?男女同学说说笑笑,整天在一起学习,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咋就成了做风有问题了呢?你要深刻反省自己脑子里的封建残余思想,从现在起,你不再担任高二一班的班主任了,就留在医院照顾两位伤者吧!”说完校长还恶狠狠的“哼”了一声。
程一瞬没想到校长会这么说,不由的愣住了。
胡铮听了校长的话,觉得十分解气,他又冷嘲热讽道:“程老师,照你的说法,男女说说笑笑、待在一起就算做风有问题,那你整天面对女学生,还跟她们说话,甚至有时候单对单的辅导功课,这是不是也算做风有问题啊?正人先正己,你先把自己的男女问题交代清楚,再来管别人吧!”说到这里,胡铮又面向校长说道:“我作为校党委和学校班子成员,坚决同意程一瞬同志不再担任班主任工作的决定,并提请学校关注程一瞬的思想问题,该同志有严重的封建意识,这是应该狠狠批判的。”
听到心腹爱将这么配合自己,校长同志非常满意,他点点头说道:“好的胡主任,你的意见我会认真考虑的,你明天白天再从后勤口调一个人过来,也跟程老师倒倒班,虽说他犯有严重错误,但我们还是要爱护同志的嘛,不能把他累坏啦!”
听着校长和胡铮的一唱一和,把程一瞬气的脸色都白了,他缓了半天劲才气急败坏的说道:“我是堂堂人民教师,凭什么让我在医院当看护,你们不要以为可以一手遮天,我要申诉!我要上告!”
“混账!”听到程一瞬要上告,校长同志终于绷不住火了,长期压抑的不满,终于使他爆发,只听校长大声怒斥道:“程一瞬,你想干什么!你难道不服从组织上的工作安排吗!你想造反嘛!你要考虑好这样做后果!不要把学校对你的宽容,当成对你的放纵!学校的红旗还没有倒!我还是学校党委的负责人!”
校长的怒吼声太大,以至于把医院能喘气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很多好事者都朝这里涌来,想要看看到底出了什么西洋景。值班医生和护士都怒气冲冲的赶过来,一名小护士冲着县高中的几个人呵斥道:“这里是医院,要吵架到外面去吵!”
胡铮见动静大了,急忙给赶过来的众人赔起了笑脸,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程一瞬没想到校长发这么大的火,他愣了片刻之后,觉得心如死灰,自己一腔热血为了党的教育事业,咋就换来了这个结果呢?只听程一瞬“嘿嘿”惨笑两声后,对着校长说道:“我可没有不服从组织上的工作安排,但我身体有病,对不起,我要回家休息,我需要养病。”说完,程一瞬谁都没理,转身离开了病房。不少看热闹的人赶紧给他让开了路,大家一致的感觉是,这个教师有点冷。
看见程老师跟校长吵了一架,然后愤然离开,给贾红梅他爹的震撼同样不小,他搞不清楚学校内部的弯弯绕绕,但朴素的无产阶级思想,使他认为校长有问题,明明闺女跟赵兴东眉来眼去的,看着就像谈对象一样,这校长咋就不管呢?程老师多么负责的一个人,咋就叫撤了职呢?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这位中年农民还没有勇气对县高中的内部事务指手画脚,他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只听贾父对学校一把手说道:“校长同志,今天这事就按您说的,‘算了’,我也不追究啥了。不过我要让我闺女退学,回村参加劳动。”
胡铮刚把看热闹的人劝走,就听见贾父的话,他连忙说道:“老贾,你糊涂啊!这娃还有不到一年就毕业了,等拿到高中毕业证再做决定嘛,现在急个啥呀!有了高中毕业证,对娃一辈子的前程都是有好处的。”胡主任跟赵兴东关系不错,他当然希望贾红梅继续留在学校了,他也有成全这两个年轻人的意思。
这话还真打动了贾父,天底下哪个父母不为孩子着想呢?就在他犹豫之际,校长同志发话了,“老贾,你的现实困难,我们作为学校一把手都看在眼里了,这样吧,你领闺女回村劳动吧,学校给孩子保留着学籍,等明年夏天,和其他学生一样,都发毕业证,你看咋样?”
“那敢情好啊!真是太谢谢校长了。”贾父听了这话心里乐开了花,闺女回村劳动能挣工分,这边还不耽误拿毕业证,这事办的地道,只见中年农民紧紧的握着校长的手,使劲摇了摇,感激之情真是溢于言表。
校长同志当然有自己的小九九了,他原先也听到过赵兴东和贾红梅的风liu韵事,不过作为日理万机的学校大员,他对这类小屁孩子的花边新闻没什么兴趣,等在医院看见贾红梅对赵兴东无微不至的关照,他也觉得有点过界了。于是为了保护赵兴东个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典型,为了减少学校的绯闻,为了不再给自己多找麻烦,校长同志智慧的火花闪耀了一下,说出了上述那段话。
贾红梅就在边上,所有的对话都听得真真切切,她当然不愿意离开学校,更不愿意离开情人,只见姑娘站起来走到校长面前,倔强的说道:“不行,我要上学,谁也不能剥夺我受教育的权利。而且今天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兴东被打的这么重,凶手还逍遥法外,我要去报警,我要……”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姑娘的声音,只见贾父一边挥着胳膊,一边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还‘兴东’呢,叫这么亲热,老子今天揍死你!”
胡铮和校长一看,赶紧上前拉住贾父,劝了起来,等胡主任把贾父拉出病房后,校长又过来劝了劝姑娘。贾红梅捂着被搧的红肿的脸,眼泪刷刷的往下掉着,一声都没有吭。校长见劝不动,也就懒的再搭理姑娘,他走到赵兴东床前,俯下身关切的问道:“兴东啊!今天这事情你有什么意见呐?你对我的处理有什么意见吗?”
一直非常清醒的大头,对‘老丈人’痛打自己‘媳妇’,当然是恨的牙根直痒,他是真想操起床边的凳子,给‘老泰山’开个瓢,但是,这种事不是这么办的啊!真打起来,红梅不是更加难堪嘛。再加上他一直装重伤,这时候要是突然暴起,那算怎么回事呀,于是大头只得忍着,没有发作。
等校长过来问话,赵兴东无奈的苦笑一下,装的很吃力的样子答道:“校长,今天这事情只是误会,您处理的很好,我没有啥意见。只是贾红梅同学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希望校长成全她的求学之心。”
听见赵兴东说话还算上道,校长笑了笑,然后说道:“兴东啊,贾红梅的事情有她的家长做主,我们就不用操心了吧,你好好养伤,学校会派人护理你的。好了,好好休息。”说完校长直起腰,看了一眼贾红梅,然后才说道:“贾红梅,你收拾一下,早点回学校,晚上不要待在这里了,学校会安排人手护理的。”
贾红梅看着校长离开了病房后,“哇”的一下哭出了声,她扑到大头的床边,抹起了眼泪。赵兴东很无奈,他伸手拍了拍恋人的肩膀,小声劝道:“红梅,不哭了,我受的伤不要紧,睡一觉就能下床了,我昏迷其实是装的,只是想要吓吓你爹的,你别担心了。啊,乖。”
姑娘听到情郎这么说,心里放松了不少,她知道赵兴东的鬼点子多,但贾红梅对父亲让自己辍学非常担心,就哽咽着说道:“兴东,那你快想想办法,我爸让我回家,不上学了,这可咋办呀!”
能咋办?难道让老天用雷把你爸劈死?大头心里诅咒着,不过他面上却很温和,只听小伙子说道:“你爸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他现在在气头上,咱们就先依了他,等他气消了,你再回学校,那时候咱们不又在一起了吗?别担心,只要我们彼此心里都有对方,不管是谁也没办法分开我们的。”
“兴东,那你不怨我爸吗?不怨我吗?让你受这么多罪,都是我不好。”姑娘的情绪已经平缓了许多,她温情的说道。
“傻瓜,你有啥错嘛,我咋能怨你呢!就是你爸也没错,他不过是受了程一瞬的挑唆,他打我,那也是为了你好,能有这么一个疼我媳妇的老丈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一点都没有怨他的意思。”大头满脸真诚的说着,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做作。
情人的甜言蜜语让姑娘彻底放下了心,她摸着大头包满纱布的脑袋,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小伙子的眼睛,心中涌出了无限的爱意,她觉得这个男人太好了,这是个值得用一生伴随的人,这是个值得用生命保护的人。此刻的贾红梅,陷入了无止境的幸福之中……
………………………………………………………………………………………………………
作者语:又有两位蛋员打赏了老枪,太令人感动了,老枪在这里衷心的表示感谢!谢谢你们的支持!这次的打赏,意义是非常深远的,它不仅说明你们是有远见的,同时也显示出你们卓尔不群的眼光,而且这一举动,更加充分体现了我们组织的凝聚力和生命力!在此,老枪预祝我们的蛋组织进一步的发扬壮大,有更多的人民群众会成为光荣的蛋员!
上面说的都是官话,现在来点闺中蜜语,俺的身体利索多了,今天想冒烟了。据我老婆分析,病情好转的原因,恐怕和抗生素关系不大,而是因为有了书友的打赏,这叫精神康复法。啊!多么睿智的妻子,真是一语道破了重重迷雾,俺的烟量由此大增,先点上一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