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东离开田家回到学校后,还没有打铃上课,贾红梅倒是找他半天了,等大头进了教室,姑娘迎上去问道:“兴东,你早上跑哪儿去了?早饭吃了没?”
“我去把积压的400斤鸡蛋卖了,哪还有时间吃早饭啊!呵呵”大头愉快的说道。
“啊!这是咋回事?”贾红梅瞪大了眼睛问道。
大头愉快的告诉了姑娘实情,乐的贾红梅也是合不上嘴了。二人没说上几句,早读的铃声就响了,赵兴东急忙坐回自己的座位,思量着今、明两天要干的事情。下午放学让红梅去给蛋员们发本钱就行了,自己去趟6089部队,把今天的鸡蛋钱结算一下。晚上要赶回自己村里,姜解放这个月开始供应鸡蛋了,还要给他下个月进包谷的钱,这些事情都要处理一下。明天上午还要领钱春平去公社被服长找魏玲芝,这小子痴情的不行,已经为这事缠了自己几回了,明天再不去,也不好交代了。明天下午还要去趟郭大海家,跟他父母一起去看看这个家伙。自从‘见义勇为’之后,郭大海提前释放的事情,已经在办理当中了,估计月底或者下月初就能从劳教大队出来了。明天晚上必须去趟田家,有必要知道她们对今天部队来拉鸡蛋的看法。明晚还要给林强家送下周的鸡蛋。至于明天下午收鸡蛋、排名次、发奖金的事情,只能拜托给红梅了。赵兴东大大脑袋犹如计算机一般,把这两天要干的事情规整了一遍,他发现自己确实很能干,难道说自己真是个当先进份子的料?就瞅着自己这两天的安排,日理万机的周总理也不过如此吧!大头在内心里将自己和伟人比照了一翻后,不知不觉间觉得自己的情操,也小小的升华了一把……
一切均按着赵兴东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下午放学他把事情跟贾红梅交代了一下,又跟钱春平约好了明天上午11点在魏家坪公社被服厂碰头,至于成利锋去自己村收鸡蛋的事情,大头已经不用理会了,都变成惯例了,他成利锋该咋办就咋办吧。
到了部队一问,结果李干事没在,一听这话让大头心中猛的一凉,心中马上警觉起来,不会是这位军人坑自己吧。不过接待他的厨师长随后一个长短句,让他疑虑尽消。这位胖厨师长说:小同学下午来结账,李干事临走有交代,热情的招呼不怠慢,遇见了给钱必须快。随后,胖厨师长一边让赵兴东打收条,一边絮叨着:部队的磅秤不太准,李干事做事够意思,多算上五斤给同学,以后的鸡蛋有保证!有保证!
大头拿了450斤的鸡蛋钱,赶紧骑车离开了军营,心说这支部队确实怪怪的,这个胖厨子说话都跟唱快莲花落似的,看来是病的不轻啊!(呵呵)
天黑到了魏家寨,赵兴东直接去了姜解放的家,老远就被鸡屎味熏得快窒息了,大头发扬了一下模范标兵的思想作风,他先停住车,然后深吸了一口浓郁的乡土气息,让五脏六腑都沉浸在这刺鼻的味道里面,适应了几分钟后,觉得不会在解放一家人面前,露出什么资产阶级小姐的表情之后,大头才又启动了座驾。
姜解放一家正在吃饭,见‘东家’来了,解放媳妇赶紧张罗弄点好吃的,生产队长则热情的招呼赵兴东入座。两人先谈了一下工作,鸡舍已经全部建好了,母鸡们也全部到位了,而且调理的也非常好,包谷加上虫子、蚯蚓,使这些鸡的营养很充足,现在的产蛋量已经很高了,基本上每天能下一个蛋,以后就可以定期供应鸡蛋了。大头对解放两口子很满意,他觉得自己要是领导的话,肯定会给他们戴红花、发奖状。
赵兴东给了姜解放第一个月的工钱,又给了第二个月的饲料钱,嘱咐他自己去贾柳沟运包谷,拿到工资的姜解放喜得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嘴里一个劲说着,一定把鸡养好,争取多下蛋、下好蛋、下大蛋,反正是满嘴的好好下蛋。一会儿工夫,解放媳妇把好吃的端了上来,一盆玉米粒鸡蛋饼,金灿灿的玉米面饼上,洒满了蒸熟的玉米粒,上面还铺着一层薄薄的炒鸡蛋饼,浓郁的葱花的香味竟然没有被鸡屎味掩盖住,四下飘散着,引诱着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解放的五个孩子,更是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盆,一副专注、想往、痴迷的表情。
毕竟是模范了,赵兴东先给姜解放的孩子们扯下一半饼,然后又招呼这两口子一起吃。贵客的伙食岂容自己染指,解放两口子指着自己碗里的包谷面糊糊,冲大头连连摆手。赵兴东也饿极了,也知道这两个纯朴的农民不会吃这么贵重的食物,随即不再客气,甩开腮帮子风卷残云一般狂塞起来,眨眼间就吃了个底朝天。
饭后赵兴东跟姜解放两口又聊了很长时间,直到很晚了,大头才回到自己家的小院,收拾了一下卫生,刚想准备休息,就听见屋外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兴东,兴东。”纯正的普通话口音,让大头不觉一愣,但他马上反应上来,钱大少爷驾到了。
钱春平放学后跟踪了程一瞬一遭,见没有什么机会后,就放弃了徒劳的努力,他又在程家住的大杂院附近转悠了一阵儿,就见程妻与女儿程程拎着篮子出来了。钱春平知道她们是去买菜,就尾随而去,到自由市场里的时候,机警、勇敢的小伙子,甚至都紧跟在这对母女身边了,他没有突然发作的打算,他只是好奇少女为什么眼圈红红的,他想听听事怎么一回事儿。
工夫不负有心人,虽说钱春平只是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但通过推理,还是大体上听明白了原委,这个程程做题错的太多,惹的程四眼大怒,程妻应该是怕矛盾升级,就领着闺女出门买菜避祸了,而程程是宁可在菜市场待着,也不愿意回家。
听到这些,钱大少爷心里大骂了一通程一瞬没有人性,逼得自己闺女都不敢回家,他对这对母女甚至产生了一丝怜悯,不过想到程妻买菜是要给程四眼做饭,他的那点廉价的同情,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程氏母女转悠了半天,还是打道回府了,钱春平也跟踪的百无聊赖,加上尾随过程中,不知那根神经被程程刺激了,这位少爷有点憋得难受,就匆匆回家,锁上自己的房门,“呼哧呼哧”打开了手枪。
晚饭后,钱春平无所事事,想起明天才能见到魏玲芝,不觉迫不及待起来,他又想开上一枪,可是道德、伦理的约束使他举棋不定、异常煎熬,最后这小子一咬牙,决定连夜去找知心的同桌,也好打发掉这漫漫的长夜。
孩子放出来半个月了,钱春平的诸位家长,觉得这娃变的沉默了许多,经常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出去,别人也不让进去,家人们都有点操心。所以当钱春平说今晚要去农村同学家过夜时,他的奶奶、妈妈、姐姐都不同意,不过这些女性同胞在钱春平面前没什么影响力。而他最怕的大哥出差还没有回来,家里另两位男性,爷爷和爸爸都约束不住这小子,最后大家只得千叮咛、万嘱咐的送宝贝疙瘩骑上了车子……
赵兴东一边把前同桌迎进了家中,一边问道:“老钱,不是说好明天公社见吗,你咋深更半夜跑来了?”
吃商品粮长大的钱春平,借着月色打量着好同桌家的破房烂瓦,如此的破败景象,令他十分震惊,他不由心里暗叫一声庆幸,自己是居民真好啊!难怪学校里农村来的学生,比城里居民学生学习刻苦的多呢!这要是考不上学,可不得在这种环境下活一辈子啊!
见钱春平只顾四下打量,不接自己的话,大头只好又问了一遍。这次钱大少爷听到了,到底经过一次牢狱之灾,让这位少爷成熟了一些,他没有对赵兴东家品头论足,而是直接回答了好同桌的问题。“这不是想你了嘛,就连夜赶过来了,呵呵,你们村可真够远的,骑的我屁股都疼。”
大头有自知自明,知道这小子没说实话,但他认为钱春平是惦记魏玲芝,所以连夜赶过来了,不过他也没有点破,而是接过话,说道:“老钱,我们魏家坪公社是离县城最远的一个公社,你这夜路赶的辛苦,来先上坑歇歇。”说完,赵兴东把钱春平领进了屋里。
屋里只点着一根蜡烛,灯光十分昏暗,钱春平诧异道:“司令,这农村没通电的地方都点煤油灯,你咋点蜡呀?”
“嗨!我平时难得回来一趟,煤油早挥发完了,就用几根洋蜡凑凑数,你就将就一下吧。”赵兴东答道。
钱春平笑道:“呵呵,司令,我还就喜欢点蜡,小时候要是家里停电,我是最高兴地,一个屋一个屋的把蜡点着,看见自己能给房里带来光明,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好,好,到你家倒是圆了我童年的梦了。”
听了这话,赵兴东也笑道:“老钱,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我倒是希望住在有电灯的房里,而且永远别停电,呵呵。”
两人说笑着,赵兴东又给钱春平打了一盆水,让这位同窗洗了洗,然后二人就把蜡烛放到炕里面的窗台上,一起躺倒了炕上。
赵兴东问道:“老钱,我们村子还好找吧?”
“不难找,我一路就问了三个人,就摸到你家门上了,厉害吧!”钱春平答道。
听了这话,大头开玩笑道:“哎呀!老钱,你倒是有当特务的潜质啊!这跟踪的水平还不低呢!”
提到跟踪,钱春平不由想起这半个月干的勾当来,他叹了口气道:“司令,你就别损我啦,我跟踪程四眼都俩礼拜了,屁用也没有,我这仇不知道啥时候能报啊!”
说起程一瞬,赵兴东最近忙着当先进,倒是对他的关注度降低了不少,但他对这个‘眼镜蛇’还是挺有兴趣的,就问起钱春平跟踪的情况来。
钱大少爷跟好同桌分享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成果,然后说道:“程四眼两口子生活规律的很,实在没有啥下手的好机会,要说冲出去把他们黑打一顿,也太冒险,容易暴露。剩下能对付的就是他闺女了,这丫头也可怜的很,今天被程一瞬打了,眼睛都哭红了,死活是不愿意回家,还是他老婆硬给劝回去的,我觉得从他闺女那里下手容易的多。”
听了钱春平的点评,赵兴东也觉得程一瞬夫妇不好对付,不过他的思维毕竟全面的多,听到程程的事情,就又问起了细节。
钱春平把听到的和自己推理的都说了出来,“程一瞬就这么一个闺女,不过好像是学习不行,今年又上初三,估计这老不死的整天为女儿学习的事犯愁呢!据我观察后的判断,她闺女对他也是又恨又怕的。”
“老钱,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从他女儿那里下手,容易取得突破。咱们这事先别鲁莽,古人云‘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要是把他闺女黑打一顿,根本伤不了他程四眼的筋骨,反而会打草惊蛇。咱们要来,就给他来个恨的,让这家伙难受上一年半载才行。”赵兴东分析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可咋突破难点呢?这还真费脑细胞啊!”钱春平感叹了一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都没有想到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扯起了魏玲芝,提到娃娃脸的天使,钱春平的裤裆又有点按耐不住了,他又想打手枪了。但是,这是在赵兴东家里,怎么好意思干这事呢,可憋着又挺难受。于是,进过看守所,又在里面经过锤炼,内心已经阴暗许多的钱春平想到,干脆把*这玩意儿教给赵兴东,这小子现在混的好,还是什么标兵,让他学会*后,也和自己一样的难受、痛苦,这肯定有趣的多。
想到这里,钱春平就把话题有意往这方面引,毕竟是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说这种话题忌讳不是很多,到最后,钱大少爷亲自解开裤裆,表演了一回,这下看的赵兴东目瞪口呆,他随后架不住前同桌的催促,也跟着打了一回手枪。
枪响之后,赵兴东彻底愣住了,原来世上还有这么解决问题的方法,真是奇妙啊!就在这时窗台上的蜡烛燃尽,忽的一下熄灭了。赵兴东赶紧又点上了一根蜡烛,在蜡烛发亮的一刹那,大头的脑子也同时闪了一下光芒,他有了灵感,急忙把钱春平拉过来,商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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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拆迁的事情终于彻底结束了,吃亏占便宜谁又能说的清呢?不过想起三年后还要安置,老枪不寒而栗了,那会比这次复杂、艰难的多了,哎……活着且煎熬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