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役,红颜的名声更响了,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她和楚云朗二人之间的那场比试,对没能看到她的真颜略感失望,但更加好奇的却是,她究竟会提个什么要求,让楚云朗这个天玺王朝宛如战神的男子来完成。
然而,这件事情的两个主角儿,却仿佛已然忘记了这件事情一样,楚云朗从此光临添香楼,再也不曾为难过红颜;而红颜,这个红极一时的京城名伶,好像一现的昙花,在四月初九那天夜里,这一抹名动京城的艳丽,终于染了霜,褪了色。
红颜再已不是当初的红颜,那种洒脱无谓如风化去,也许是因为乔曦月的缘故,这个一直肆意的伶女,终于和众多红尘女子一样,束缚在了方圆之内,一首首的闺怨,一腔腔的滥调,再无新意。
四月初十
乔曦月成亲的第二天,这对新人从新婚夜后醒来,看着床榻另一侧的对方,相视一笑。乔曦月的手附上楚芸霁的脸颊,温柔又深邃的看着她,楚芸霁被他看的脸色慢慢羞红,娇羞的侧过了脸,垂下了眸。却忽然,唇上一凉,乔曦月的脸猛然间放大,“早安,夫人。”
楚芸霁笑弯了眼睛,上前也碰了碰他的嘴唇,“夫君早。”
她凑到他怀里,感觉到那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自己,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和他融为一体一样。那一瞬间的心悸,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感动,好像那一瞬间,满足到就算是现在就去死,她也不会留有遗憾。
这一对****的甜蜜的新人,这样紧密相拥在一起,时间若是能够定格,也许现在就是天荒地老。
笃笃、笃笃……
“公子,夫人,时辰到了,该去给老爷夫人请安了。”
“进来吧。”乔曦月静静的吩咐,在她头上印下一吻,起身穿衣。
房门打开,一个个丫鬟婢女鱼贯而入,手里托着的都是洗漱用具,楚芸霁静静的让她们服侍着,待到衣服的穿戴后之后,丫鬟给她请到梳妆台之前,正拿起梳子要给她挽上个妇人的发髻,却伸来一只手,按住了自己。
丫鬟抬头疑惑的看去,发现楚芸霁却又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旁边。她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她,“夫人,怎么了?”
丫鬟的这一声轻问,正巧传到了乔曦月的耳里,他一回头,正看到楚芸霁正一双眼睛欲语还休的看着自己,便放下了手里的物什,走了过去,“夫人,怎么了?”
她脸红扑扑的,讨好的看着自己,忽然凑近他,小声道:“夫君,妾身听人家说,绾青丝是闺房乐事……”
乔曦月顿感好笑,“夫人听谁说的?”
“是我二哥……”她笑笑,目光炯炯的看着乔曦月,“夫君,你可不可以,也给妾身绾头发?”
乔曦月顿时表现的一脸为难,喃喃道:“这……为夫,为夫不甚擅长。”
“啊……”楚芸霁有些失望,看着他叹了口气。
“以后吧,今天要去给爹娘敬茶,一定要郑重一些,让丫鬟帮你绾发吧。”他揉揉她的头发,轻声安慰,“不然我给你绾了头发,走到半路掉下去后,别人该笑话你了,为夫可是心疼你被别人说三道四的。”
楚芸霁听了这话,失望马上被欣喜替代,一双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她使劲点点头,快步走了回去,静静的坐在椅上让丫鬟绾发,眼睛却紧紧盯着面前的镜子,从那里看着乔曦月的身影,双眼满含爱意。
乔曦月不知道她看着自己,只是在心底失笑,真是个娶了个心思简单的小妻子。低头望了望自己修长的手,它是那样的灵巧,又有什么是不会的呢?只不过,是想留下一些唯一罢了。他的人没有了,可是心还在,甚至在现在,他还记得当初绾过的那头青丝,是怎样从自己手中十指流窜过去,又怎样痒痒的,撩拨他的心弦。
他凝眉仔细想了想,好像那回是他第一次心悸,是他一生纠结的开始。他的一生,能够动心一次便够了,他不想让自己变得如此之累,也不想让仅仅让他碰过青丝的那双手,再去沾染另外一个女人的情丝!
成亲第二天去给公公婆婆敬茶,这是天玺王朝不变的规矩和习俗。所以整个丞相府的人都在这天起得很早,而且仔细的装扮了一番,来到正厅等着刚成亲的新人来拜见。乔仲文和萨玲珑坐在主位上,下边左边分别坐着的是乔仲文的一众小妾,右边则是乔奈和乔奇姐妹俩。
按理说,天地君亲师,乔奈既然贵为天家的公主,理应是坐在上首,乔仲文都应该和她是君臣关系,不能同起同坐的。若说这个座次究竟是怎么排上的,却要从今天凌晨说起。
说起来,今早凌晨乔奈方才从外而归,满腔疲惫只想休息,经过前厅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今早新婚夫妇还要来敬茶,忽然转道进了正厅。
乔曦月的亲事,本是让她伤心欲绝,她甚至是连想都不敢去想,可心中却生出一种变态般的心思,她想看看自己,究竟会能够承受多少,由乔曦月亲手送给她的打击。
转道进了正厅之后,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们一行人,她方感觉出空气有些刺骨的冷,卿曼便已拿着披风披了上去。她回过头,微微一笑,却看到卿曼和乔影他们一脸凝重又担心的表情,笑容顿时僵在那里,半晌才木然的转回身。
“还有几个时辰?”她坐在椅子上,冷气从她臀部慢慢上窜,她的心都被冻的一个激灵,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她尽量的攒在一起保存热量。
“还有一个时辰,”卿墨看了看天色,轻声道,“小姐,不然您先回去歇着吧。”
乔奈摇摇头,声音又是低哑又是轻飘,“不用,懒得动弹了,他们什么时候到了再叫我吧。”
卿墨冷冷看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了。卿曼站在她身后,心里盘算着这大冷天儿的,应该给她倒杯茶暖暖身子,一回身看到桌子上的水壶都是干得了,给乔影使了个眼色,转身也出去了。
厨房在后院,离得很远,倒是后殿有一耳房,里面经常烧着水,以备不时之需。她顺着青石板的小路,穿过青郁的树丛花丛,直达那件小屋。等水烧开,沏好茶后,她急急地朝回走,想要赶紧把茶奉给乔奈,省的受了风寒。谁知一会儿,却发现她早已经歪着头,睡得熟了。卿墨也已经回来,手里抱着个毯子,轻轻的盖在了她身上。
卿曼重重出了口气,和卿墨乔影对视一眼。这些日子,乔奈虽然面上表现的平静,一直伪装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已经共同生活了这么久的他们三个,怎么可能感觉不出她的不平常。只不过,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便装作不知道罢了。
乔奈这些天在添香楼大肆宣泄,虽然说十分不妥,但心疼她的三个人还是选择的顺从,并竭尽所能的为她回避了一些难题。昨天夜里的那场盛宴,三个人躲在后台从头看到尾。她的那首曲子,她和楚云朗的交锋,她伤心欲绝的身影……
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加上前些日子她隐忍的积累,随着这场婚礼的落幕,她也终于随之松懈下来。她没有办法去阻止,便去挥霍自己,直到筋疲力尽之后,终于可以疲惫的安睡过去。
乔奈一直折腾自己,卿曼卿墨她们便跟着她操心难过,等现在乔奈松懈下来,疲惫也如同潮水一样朝她们席卷而来。乔影瞧在眼里,不由悄声劝道:“这些日子你们也累坏了,先回去休息吧。小姐这里有我看着,你们放心。”
“可是……”乔影也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真正操心劳力的事情也都是他在做,卿曼二人心里都是犹豫不决。
乔影看出她们在犹豫什么,不禁扯了扯嘴角,算是个难得的笑容了,“无妨,和以前的训练比,这才算是九牛一毛。”
卿曼二人是真的累坏了,听他这么说,也不再谦让,和他点了点头,好好照顾乔奈后,相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