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士气
午夜时分，狂奔了一百多公里的战士们终于抵达了帮卡拉。这个时候，距离我们最近的敌人轻骑兵在二十多公里之外，而其它追军则至少被拉下了半天的路程。我争取到了数小时宝贵的休息时间，命令全体人马背靠奇奇马湖安营扎寨，抓紧时间给战马饮水，然后召集所有小队长以上的军官来我这里开会。
伤亡数字很快就统计出来了，这一战我们损失惨重。全部三个军团一共战斗减员将近三千人，其中精锐的第一军团损失最大，五百名后勤部队和督战队员无一生还，其他战士也阵亡了超过一千人，其中包括两个中队长和十一个小队长在内。其他两个军团也损失了一千多人，大部分是率先冲锋的轻骑兵和殿后的后勤部队，弩骑军和斥候小分队却完整的保留了下来。数百辆辎重车队全部丢失，战士们只有随身携带的薰马肉作为干粮，勉强可以支撑三天的食用。在这剩余的一万二千多人当中，重伤员一百多人，轻伤员将近七百人。
武器的耗损也非常巨大，完整的骑枪不足七千杆，掷矛只剩下了一万五千多支，更有甚者，有部分战士还丢失了马刀。相比之下，弩箭的数量还有很多。弩骑军的标准配置是十个箭壶，三百支箭，将近四千名弩骑军携带的弩箭超过了一百万支。
阿克巴，阿地江和一百来个中队长小队长们围坐在我的身边，一个个浑身是血，有的悲伤，有的恐惧，绝望的情绪挂在脸上。我知道我必须得给大家鼓舞士气了，否则军心一散，队伍将会溃不成军，我几个月来苦心经营的事业将会化为泡影。
我站在大家面前，用威严的眼神从这些精疲力竭的战士们的脸上一一扫过，高声说道：“兄弟们，你们害怕了吗？”
大家都低下了头颅，会场上一片沉默。我的目光停留在了阿克巴的脸上，这个骁勇善战的图古浑部落牧民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左臂上有一条三寸长的伤口，不断的有鲜血从里面流淌出来。
阿克巴瓮声瓮气地说道：“将军，草原上的牧民，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但是，我们还有希望吗？也力封锁了进入老爷岭的通道，他的军队是我们的四倍以上，而且还有一万名重骑兵，这仗怎么打？”
我拍拍阿克巴的肩膀，命令侍卫给他包扎伤口，说道：“弟兄们，你们不要忘记，这里是大草原，纵横数百公里，只要不被敌人包围，我们就有机会。更重要的是，这里是我们的家乡，有数十万我们自己的人民，这里是牧民们的天下，我们随时可以得到牧民兄弟们的帮助，而也力他们不同，他们是侵略者，他们只能孤军奋战。目前，我们虽然受到了一定的挫折，但是我们并没有被击败。拿出你们的勇气来，你们的神明在看着你们，在这宽广的草原上，我将带领你们为你们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大家依然是沉默不语，我知道光是说一些慷慨激昂的话是没有用的，不可能激发他们的斗志。也力的实力是明摆着的，重骑兵的恐怖他们也见识到了，我们现在的作战人员只有一万一千多人，而也力的部队却有将近五万。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再次被也力包围了，我们的生命也将会走到尽头。
也力在大成人的军队当中有屠夫的称号，杀人如麻，从不留俘虏。凡是和也力对战的军队只有两条道路选择，一条是战胜也力，一条是被也力杀死。可惜的是，十几年来，也力从来也没有打过败仗，死在他手下的各国军民有几十万人之多。和也力交战，本来大家的内心就有所顾虑，今天我们让他包围，差一点全军覆没，因此每个人的心目中都泛起了恐惧的厌战情绪。
对于战士们低落的情绪，我是很理解的。毕竟大康国十万正规军队都没有能够战胜也力，而我们的一万多民兵创造奇迹的可能性简直就等于零。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曾经和也力的军队交手过两次，因为采取突然袭击和火攻的办法，击溃过也力的两个军团。但是这两次战斗都不是也力在指挥。而今天，也力亲自挂帅，所属部队倾巢而出，想要以绝对的优势兵力将红叶平原上的反抗力量彻底歼灭。
帮卡拉是红叶平原北方部落联盟的所在地，这里集聚着十多个部落的人，在这些部落当中，有很多部落向我们提供了战士。除了我的第一军团之外，第二第三军团里的战士大多数来自这些部落。我们失败了，溃散到这里，如果我不能成功的说服他们，把战士们的士气鼓舞起来，这些新来的战士很可能就会开小差，脱离我的军队，回到他们的部落当中去。
正当我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时候，侍卫前来报告，有几个部落首领前来求见。
草原上的牧民有早睡的习惯，但是上万人马突然出现在了奇奇马湖畔，还是引起了牧民们的注意。他们很快就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并且知道了我们是战败溃散下来的军队，这里的部落首领们迅速作出了反应。
我一听说部落首领要来见我，心里有一些发慌。他们很可能是想我来要他们部落里的牧民战士的。第二第三军团的战士们来到复国平原才一个多月，我就带领着他们参加了战斗，而且损失了一千多人。如果首领们要求我把这些战士们放回去，我应该怎么办？如果他们责怪我，向我要那一千多名阵亡了的战士我又应该怎么办？
然而出乎我的预料的是，部落首领们并没有向我要回他们的勇士，相反地，他们带来了大量的粮食和战马。
为首的一个白发苍苍的部落首领走到我的面前，说道：“将军大人，乃图大首领临离开的时候曾经交待过我你们，在整个红叶平原，只要有你李大将军在的一天，我们草原上的牧民们就还不算是大成人的奴隶。乃图大首领要求我们，无论大将军遇到了什么困难和挫折，我们都要竭尽全力的帮助。我们不愿意做奴隶，我们渴望做草原上的主人，因此，我们来了，大将军，请命令我们吧，我们愿意以我们的鲜血和生命来捍卫草原牧民的骄傲和尊严。”
我被彻底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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