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与愿违,第二天我们等待了一天,梅杰并没有攻山。据斥候回来汇报说,梅杰正在砍伐山上的树木,建造防御工事。莫非那几个商人没有跑到梅杰的大营去,或者梅杰识破了我的计策?又过了一天,斥候汇报说整个虎牙山口已经布满了鹿角丫杈,并且发现有一队大约两千人的援兵开到。
我吃了一惊,梅杰并不是识破了我的计策,而是相信了。他相信了这是一条死路,只有谷口一个出口,因此想要困死我们。好一个梅杰,不愧为统兵多年的将领,用兵的确稳妥。不过,这难不倒我,我早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这个山谷面向平原的一方是一个宽约一公里的开阔地带,两侧是一道缓坡,越往山里走,山坡越高,也越陡峭,无论是从山下往山上看,还是从山上往山下看,都毫无阻隔,一览无余。只不过进入山谷五公里之后,山谷有一个向西的转折,东北策就是老爷岭,而西南侧却是陡峭的悬崖峭壁。谷底虽然是一条死路,但是顺着老爷岭另外一侧的山坡,可以从后面爬上山顶。
第四天,我命令张胜带领弩骑军出谷,在山口的地方转悠了一圈,装作突围的样子。梅杰的军队慌忙组织防守,但是张胜只是射了一通弩箭,又呼啸而去。从早晨到晚上,一连虚张声势了四次,弄得梅杰的军队精疲力竭,草木皆兵。
第五天,我们不再攻击,却命令乃图率领着数十个牧民从老爷岭的后面爬上的峰顶,在峰顶插上两面旗子,并且不断的来回走动。从远处望去,我们似乎已经翻越了山梁,准备逃到大山的深处去。
这一下梅杰终于耐不住了,平原上响起一阵阵悠扬的号角声,大军开始移动,连绵一公里的鹿角丫杈被拆开了一个数十米大的豁口,梅杰终于决定攻山了。
梅杰这次带来了大约七千人马,其中五千是骑兵,另外两千居然是格斗兵和盾牌兵,看来梅杰吃够了我三联发强弩的苦头,有所防备了。
梅杰的先头部队是一支三百人的骑兵小分队,在小分队的身后一公里处是两千人的盾牌兵和格斗兵,其余的骑兵紧跟在盾牌兵的身后。山谷狭窄,道路凹凸不平,不利于骑兵冲锋,步兵才是攻坚的主力。
我率领着第一骑兵中队和第四中队的一半人马把守着狭长地带的车墙,看到梅杰的大部队开到狭长地带的前端,我们故意装作很慌乱。第四中队的另外一半人马顺着东面的山坡向老爷岭方向跑,一时间山坡上挤满了人,马,牛和羊。哭喊声,怒骂声,动物摔下山坡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场面混乱之急。
梅杰站在马上看到这种情景,高兴得哈哈大笑,立刻命令盾牌兵和格斗兵组织冲锋。
一千多个盾牌并排列成五十人一拍,举着高大的盾牌,缓缓地向车墙逼近。在盾牌兵的身后是一千名格斗兵,在盾牌兵的掩护下,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大刀,紧紧跟随。
当盾牌兵接近车墙七八十米距离的时候,我高声喊道:“弓箭手,目标正前方,仰射,标尺三,放!”
驽手开始发射弩箭。一瞬间,数千只弩箭呼啸而出。弩箭在天空划了一个扁平的弧线,绕过前排的盾牌兵,从头顶落下。盾牌兵虽然及时举起了盾牌,保护住了头部,但是还是有上百人惨叫着倒下了。
大成军队以剽悍著称,虽然不断的有人中箭倒下,但是队形丝毫不乱。一个人倒下了,立刻就会有另外一个人补上他的位子。步兵方阵踏着自己固有的节拍,一步步向我们逼近。两支轻骑兵部队一左一右躲藏在盾牌兵的身后,伺机准备发起攻击。
作为一个军人,我由衷的钦佩敌人的勇敢和顽强。和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作战,如果战场是开阔的平原,我虽有把握将其击溃,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盾牌兵推进到车墙前面大约三十米的地方,整个方阵有了一个停顿的动作,我知道,这是在给后面的格斗兵做准备,对方马上就要发起冲锋了。
于是命令道:“标枪准备,距离五十米,投掷!”
立刻,一千多个弩骑军战士放下手中的弩匣,抄起身边的掷矛,向敌人盾牌兵方阵的中央部分投去。掷矛长三米,重达三公斤,一头安装着一个锋利的枪尖,用力掷出去,可以穿透重骑兵的铠甲。我训练战士们使用掷矛,本意是要对付也力的重骑兵的,今天却用在了一群步兵的身上。
数千支掷矛遮天蔽日,一瞬间吞噬了数百条人命。在距离车墙四十米到六十米之间的盾牌兵已经没有一个能够站立的了。可惜,我们刚刚赶制的掷矛太少,每人只有五支,一个波次之后,就没有了。
在我们投出掷矛的一刹那,梅杰的轻骑兵开始运动了,数千人的骑兵部队一起涌向车墙西面一侧。
我在安排车墙的时候,故意在正面和东面排列了两列马车,而在西面排列了一列马车,给人一种马车不够用不得已而为之的感觉。梅杰站在高坡上已经看得很清楚,他趁我们的战士都集中在中央位置对付盾牌兵的时机,突然命令部队攻击西侧薄弱环节,欲图一鼓作气冲垮我们的防线。马车高一米五左右,宽约两米,如果是一排马车,对方的骑兵完全可以腾空跳过来。
敌人的骑兵一动,我立刻命令弩骑军上马后撤到悬崖边上的第二道防线,顺便挥舞着手中的马刀,砍断事先捆绑好的绳索,数百顶帐篷全部倒塌,阻隔了敌人骑兵的进军路线。
弩骑军来到悬崖边上,立刻翻身下马,端起一把把弩匣,依托马车组成的简易城墙开始射击追踪而来的敌人。因为这里地域狭窄,箭羽密集,敌人的骑兵部队遭受到了重大损失,不得已暂停进攻,等待后面的盾牌兵上来。
我看敌人已经全部进入了埋伏圈,时机已到,于是命令弩骑军上火箭,命令东侧山坡上的第四中队开始仍火把。成千上万只火箭火把倾泻到战场上,数百顶帐篷下面的柴草和油脂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整个战场变成了火的海洋。大成人惊慌失措,四处乱窜,有人想要扑灭火焰,可是那里能够,这里没有水,地上到处都是易燃的柴草和油脂。大火燃烧产生的高温对敌人的杀伤力倒是不大,但是我在帐篷下面放了许多牛羊的粪便,因为不能充分燃烧,引起了滚滚浓烟却是致命的。在这样的环境中,一般人要不了三分钟就会窒息昏迷,只要倒下了,就再也不会站起来了。
梅杰知道上当了,立刻命令军队后撤,然而一切已经晚了,伴随着几声震天动地爆炸声,前面的一道车墙变成了一条火龙,把出口严严的封死。在经过一阵慌乱之后,梅杰的军队发现整个战场上只有我们所处的一道车墙外大约七八十米范围内没有大火,于是,数千人蜂拥而至,打算冲过来,躲避烈火。
我和一千多名弩骑军战士,每个人戴带着一个被水浸湿了的大口罩,站立在马车上,冷冷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大成人。我这样做有点冒险的成分,如果突然起风,把浓烟吹向我们的阵地,我们即便是有防护措施,也难免全军覆没的危险。不过,我们占领了地利的优势,凡是在山里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大凡一个山谷,越往里面风力越小,往往是谷口狂风大作,而谷底却是避风的港湾。
我们手里的三联发弩匣将一拨拨的箭羽倾泻到冲上来的敌人身上,短短几分钟,在我们面前就躺下了一千多具尸体。
梅杰终于支撑不住了,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打通撤退的道路。
三百名敢死队员抛下手中的兵器,义无反顾地冲向外层燃烧着的火墙,冒着炙热的火焰,有的用手推,有的用肩膀扛。一个人倒下了,他身后的人立刻冲上来,他们用死难者的尸体作铺垫,拼命的推搡面前燃烧的马车。终于,在付出了上百人的生命之后,将燃烧的马车推开了几辆。
两三千被大火快要烤熟了的大成人从这道缺口冲出了火海,然而,他们还没有喘过气来,我的第二第三中队已经赶到了。
阿克巴手握大砍刀,端坐在战马之上,威风凛凛,犹如天神,大喝一声:“反抗者杀!”
刚刚从火海里面出来的大成人,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哪里还有心思战斗,纷纷缴械投降。
这一战历时仅仅三十分钟,我方无一伤亡,而梅杰带来的七千人马却全军覆没。一把大火烧死了两千多人,再加上在战斗中阵亡的将士,大成人有至少四千人永远得倒在了战场之上。我们俘虏了包括主帅梅杰在内的三千三百多名大成人。俘虏中重伤员四百多人,其余的多多少少的都带一点伤。对于重伤员,我没有那么多的粮食供养,也没有多少药品能够给他们疗伤,于是我手一挥,行刑队立刻结束了他们的苦难。
剩下的两千多俘虏在战士们的押解下进入了复国平原。
当梅杰经过死亡峡谷的时候,不由得长叹一声,道:“早知道是这里,我就不会来了。”
我在一旁冷冷的说道:“早知道有今天,你还要来我们大康国么?”
梅杰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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