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开了,开在院墙上。一朵一朵水红的蔷薇,衬着深绿的叶子,显得分外明媚而俏丽;有风吹过,蔷薇轻轻摇曳,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大约是在六年前,我从院里的垃圾堆旁经过时,发现那里扔着不少蔷薇花枝,我便随手捡了几枝,准备将它们栽到院墙脚下。可待我带着铲子到了墙脚下时,心里却犯了愁。原来,墙脚下掩埋着大量的瓷砖、石子等建筑垃圾,泥土极少。沿着墙脚,我用铲子勉强挖了几个坑,将蔷薇栽了进去,并且为它们浇了点水。
从那以后,尽管我日日从院墙旁经过,却极少留意自己亲手栽下的蔷薇。我不知道,蔷薇是何时长出第一片新叶的;我不知道,蔷薇是何时抽出第一条新枝的;我也不知道,蔷薇是何时爬满了整面院墙的……
再次注意蔷薇是在两年前。那是初夏的一天,我不经意间从深绿中发现了一抹鲜红,仔细一看,竟然是蔷薇花开了。——那些蔷薇,从来没人给它们浇过水,从来没人给它们施过肥,从来没人给它们剪过枝……更严重的是,由于院墙前有一栋高楼阻挡,一年四季,除了夏日的正午,蔷薇几乎晒不到什么太阳。可就在那样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蔷薇却不断生长着,向上,向上,向着能够晒到阳光的墙头,努力攀缘……在历经四年的艰辛跋涉之后,蔷薇终于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一次花开。
那一年,蔷薇花开得很少,只有零星的三五朵。但我心里清楚,要不了多久,蔷薇就将开得如火如荼了。
果然,到了去年的五月,蔷薇在一夜之间,开出了上百朵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而在今年,蔷薇更是开得轰轰烈烈,成百上千数也数不清的花朵,从绿叶中探出身来,将整面院墙装扮成了一个花海。远远望去,那些蔷薇宛若流动的云锦,又像燃烧的彩霞,令人叹为观止。
蔷薇花开的日子,我时常在花前流连;而面对蔷薇,我总会想起自己。
十多年前,因为高考成绩不佳,我不得不去了一所专科学校,读着自己并不喜欢的专业。三年的学生生涯,我的心里充满了抱怨,抱怨当年的中学校风不好,抱怨当年的老师不负责任,要不然,我的高考成绩怎能那么糟糕呢?毕业之后来,我更是习惯了抱怨,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我就会在心里抱怨一番:怨社会不公,怨人情冷漠,怨时运不济……
可有一天,当我注视着勃然怒放的蔷薇花时,我分明感到了内心的震撼。寂静中,我似乎听到了蔷薇的追问:你自己,真的没有责任吗?你自己,真的尽力了吗?当年,我的那些同学,他们和我坐在同一间教室里,他们和我听着同样的授课内容,可他们,却有不少人考上了重点大学。可我呢,就在高三,就在别人为了高考而努力冲刺时,我依然痴迷着武侠小说,就连上课,我也将小说藏在课本下,不时地偷偷瞄上几眼……说到抱怨,最应当怨的人,其实就是我自己啊。长年的抱怨,使我一事无成;而就在我不停抱怨时,蔷薇却在奋力成长,它们用勃然怒放的花朵,将那个阴暗荒凉的角落装扮得生机盎然。
未来的日子里,我希望自己能够像蔷薇一样活着,无论处于何种环境中,都要奋力向上,直到在阳光下绽放出生命的欢颜,随风散发出自己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