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中央的厮杀声时起时落,布和有些懊恼自己昨天一时大意将自己的弯刀和弓箭留在了马背上,害的自己现在只能用匕首。懊恼归懊恼,布和的脑子一点都不糊涂:他知道队伍里的头目昨晚上没有一个人和弟兄们在一起——都到各自相好的女人床上呆这呢!面对敌人的偷袭,群龙无首的弟兄们是挺不住多久的。
布和心急,屋子外面的带队的老兵更急——村子中央的喊杀声和惨叫让他心里有些不安的感觉,而那个一看就知道是头一次带队的司徒队长到现在还没有发出信号就更让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大队在里面碰上硬茬子了把?要不然怎么连个信号也没有?
越想越不对劲的老兵觉得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将屋里的鞑子擒住然后在去和大队汇合。寻思了一下,他朝着四个临时调来额手下挥挥手,示意他们从门口一拥而上,而自己轻身一纵,从唯一的窗户里窜了进去。
老兵盘算的很好:屋里只有一个鞑子和一个女人一个孩子,除非这鞑子有分身之术,要不然他对付的了一个也招架不住这么多!不过这次老兵遇到的,是金山部上万兵马里数一数二的好手:布和。
刚刚听到一点动静的布和就做出了最合理的判断:先干掉跳窗进来的敌人——有胆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跳窗子的人不是笨蛋就是好手;然后再回头对付门口的敌人。原本布和是抱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这样的想法动手的,但是门口处四个新兵蛋子的拙劣表现让布和看到了一线生机:打算从窗口进来的老兵还两脚还没落地,一根碗口粗的柴火棍就带着“呼呼”的风声砸在他的脑袋上,白花花的脑浆和腥红的鲜血在墙壁上溅的到处都是——这是封吉的斥候什在此战中唯一的一个阵亡者。
死死的攥住柴棍,左手飞快的拔出怀里的匕首,而这时那四个一拥而上的新兵蛋子才刚刚从门口挤进来。看到砰然落地的老兵,四个新兵先呆了一下才壮着胆子冲了上来。有了这一点点宝贵的反应时间,布和一脚将放在地上的夜壶踢飞过去,隔夜的尿水带着刺鼻的骚味朝四人飞溅过去。
若是上过阵的老兵,只怕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这四人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闪开。
看到对手闪开的动作,布和不禁有些自得起来——这些汉兵,和我们蒙古勇士差的太远了。想归想,布和手里却是一点也没有放松,手里的柴棍舞的好似风车一般,四个新兵失了先机,在狭小的屋子里招架无力、躲闪无门,被打的人仰马翻,片刻之间四人都被打倒在地。好在布和心不在此,打到四人之后便冲出屋子夺路而逃。才让他们四人捡回一跳性命。
就在布和逃脱的时候,村子中央的战斗也已经结束。
马贼们的亡命之举将司徒太的部下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七十多人面对二十几个马贼居然被打的鸡飞狗跳,险些溃不成军,让司徒太丢尽了脸面。好在封吉的斥候们发挥出色,将吓呆了的士兵们组织起来,凭借三倍的数量优势将敌人牢牢的困住,在付出很大代价之后将这些马贼全部消灭。
看着空地上还没来得及运走的尸首和正在接受包扎的伤员,项凌的脸色丝毫不像是打了胜仗的样子——按照司徒太后来的回忆:“大人当时的脸色简直就像我们全军覆灭了一样——我从来没见过大人的脸色那么难看过:我当时还以为大人会把我拖下去交给军法处!”
不光项凌的脸色难看,从他这个指挥兼管带以下,两队另两什人马,没一个笑得出来的:外面的一队人马守了一个早上,只看见一个漏网之鱼还让他逃走了。里面司徒太的第二队把突袭变成了强攻,最后还被敌人反扑了一把,伤亡惨重。
这还只是原因之一,项凌对负责指挥的司徒太也很是失望:他的指挥还停留在什长的水平上:拳头比脑子快的多。不过转念一想,仗已经打完了,而且还是胜仗,要训人也要过些日子再训,总不能刚打完胜仗就把带队的军官骂得狗血喷头吧?想到这里,项凌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伤亡统计出来没有?”他问司徒太。
“回大人,”司徒太小心翼翼道:“本队此战阵亡三十一人,重伤十四人,轻伤——轻伤三十七人;另外,协助我队的斥候什阵亡一人,重伤一人。”
“战果如何?”项凌深深的吸一口气:短短的小半个时辰,一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伤亡了接近一半!这些人马可都是自己一个个从新兵营里挑出来,花了老大的心思训练出来的啊!现在倒好——小小的一场偷袭就干掉一半,项凌那个心痛啊——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本队杀敌八十二人、俘虏七人、缴获战马九十六匹、兵刃八十余把、弓箭三十余副——另追回被抢物资一部!”说道战果,司徒太的脸色好了一些——要不是倒塌的土墙压坏了一些弓箭,他的缴获还可以更多一些。
“行了——”项凌打断他的话:“俘虏呢?”
“大人,俘虏都在村口准备运走呢!”司徒太犹豫了一下,说:“这些俘虏都是弟兄们从倒塌的土墙下面挖出来的,能动弹没几个,我们在村子里牵了几辆大车,打算把他们和我们的伤员一起运回去。”
“去看看——”项凌转身就朝村口走去,司徒太赶紧跟上去。
村口,六七辆大小、好坏不一的马车已经套上了缴获的战马,七个动弹不得的俘虏被绳索绑在临时绑扎的担架上,嘴里被不知什么颜色的破布片堵住了。从他们不断挣扎的动作和怒目而视的神情来看,他们还是很不服气的。看到有个大官模样的汉人走了过来,这几个人更加激动起来,不顾身上的伤痛,用力挣扎着,临时绑扎的担架在他们的挣扎之下“吱吱嘎嘎”的响个不停,一旁正在料理搬运伤员的士兵们也没时间理会他们,就让他们在那里自己折腾。
项凌看的有趣,这还是他头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到蒙古俘虏,拿下一个俘虏口中的破布,项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这汉子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汉人,有本事放了你家爷爷,让爷爷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放开我!你们这群——呜——”原来是项凌觉得他的声音太吵又给堵上了。
这家伙是不是说书的听太多啊——项凌心里寻思着:还大战三百回合呢!手里的马鞭在这家伙的脑袋上狠狠的一鞭子,抽的他浑身一个激灵,项凌才蹲下给他说:“爷爷在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要是再在爷爷面前小大声的话——一会儿老子就把你绑在马屁股后面慢慢的拖死——听见没有?”
眼里闪动着恐惧的光芒,那汉子连连点头——一刀两断是一回事,被战马拖死又是另一回事,他以前不是没见过被拖死的:零零散散的血肉在草原上散出去好多里,那样的死法看看可以,要是落在自己身上——
“好——你叫什么名字?”项凌拿掉那团又脏又臭的破布,问他。右手边轻轻摇晃着的鞭子不断提醒着担架上的汉子问话者的身份。
“回大人,小人名叫哈纳出——”汉子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一个不好就被拴到马屁股后面去了。
“啪——”项凌先是狠狠的一鞭子抽下去才开口:“你他娘的耍老子是吧——哈纳出是北元的太尉老子还不知道?是不是活腻味了想死啊!”
“哎唷唷——大人饶命啊——”一鞭子下去这个自称哈纳出的家伙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饶起来:“大人啊——小的哪有这个胆子欺骗大人啊,小人的确叫哈纳出啊!只是和太尉大人——不不,是那个——哈纳出同名而已啊!”
项凌瞟了瞟其它俘虏的神色,看得出此人没有撒谎,项凌点点头,问起另一个问题:“你的官话不错啊!在那里学的?”
“回大人——小的是……”既然已经开口了,那么说一件事情和一万件事情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无视与同伙们杀人的眼神,这个自称是小半个汉人的家伙将这只不到百人的“马贼”的底细全都抖露了出来。
原来,他们这一百人都是金山部精选出来的部族骑兵,打着马贼的旗号活动在两国的边境上,一方面抢掠一些物资补贴部落里的不足(这个哈纳出就是几个长老派到这个队里监管战利品的),一方面也是为了打探南边的消息。这次是他们今年头一次南下,听说路边集那边正在修建一个据点,带头的布和就打上了运输车队的主意,结果没弄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说。大队人马刚刚回到这个临时据点,就被追来的大军给剿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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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看到逍遥哥的书评:一将无能,累及三军那是正常的——项凌还年轻,经验不足,手里的实力也很弱。考虑不周,用人、指挥上犯一些错误,受到点挫折也是正常的,要不然主角一出来就是一大票智勇双全、忠心耿耿的手下屁颠屁颠的跟着——那不就变成YY了?诸葛亮还有用错马岱的时候呢,有输有赢,峰回路转,这样才显得真实可信啊!大家说是不是?
还有斜照也觉得这样的交流很好么?好同志!总算找到知音了!(感动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