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冲到谷底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谷底的一片空地上,三十多只狼围成了一个松散的大圈,中间是六个人。六人中,五人一手持刀一手持火把,人人浴血,面前是七八具狼尸。这五人死死的护住了身后的一位六旬老人。那老人衣着简单,手无寸铁,面对狼群却是镇定异常。
硬闯过去是不可能的。项凌动起了脑子,对列茸和小凡小声说道:“块!把火把都点起来,绑到树上去。在点上几蓬茅草。”两人应了一声,分头而去。他自己却熄灭了手上的火把,爬到了靠前的一颗大树上,掏出手弩:上弦、瞄准——沉住气——击发!当小凡和列茸点完火把和茅草的时候,他在树上已经射倒了四、五只狼了。
见到四周亮起这么多火把,伙伴又接连倒下。狼群马上朝相反的方向集结过去了。兄弟三个也冲了出来,朝空地走去。
“站住——来者何人?”一名大汉发现了赶来的我们,挺刀迎了上来。
“我们是守山的猎户,在山上听见声音就赶过来了。”项凌示意小凡列茸把兵刃垂下,以免刺激到他们。对救援的人也如此的警惕,看来这群人也不简单啊!
“赵忠,让三位壮士过来,没事的。”那位老者开口了。听到老者的话,那名护卫放松了戒备:“三位请!”说完就朝狼群所在的方向走去。之后的事情并无波折,八个人在弩箭的支援下,又击杀了数只野狼,一步步的撤退到了山顶。
回到山顶,大家围着火堆坐下。老者自称姓谢,是应天人,来武陵是为了拜访一位数十年未见面的老朋友。因为时间急迫想赶夜路,结果绕到了野郎谷里险些丧命。
“先生,山下来人了!好像是六公子带人来了!”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时分,一名放哨的护卫跑来说——从保垣县城赶来的几十名“护卫”终于赶到了。而在这群人中,昨天在城里为三人解围的那个“书生”也在里面,一身的箭袖短打,手里提着一把长剑,看其他人的样子,他还是这群人里的头。
“这位公子,真是巧的很啊!这么块就又见面了!”项凌笑着和他打招呼。“是啊,今日承蒙三位大力襄助,在下不胜感激。”他有些尴尬的笑着。看来,这人还是有点能耐的,连夜赶了几十里山路,居然一点忙乱的迹象也没有。
看来“书生”老人还是很敬重的,一再建议老人先回城,“稍事歇息”之后再进山。老人这时却是无比的固执,坚持要早点赶路去齐山寨。就在这僵持的当口上,列茸的一句话打破了僵局:“齐山寨?我们就是齐山寨的啊。”这一下,原本就十分坚持的老头更加的固执起来,一番唇枪舌剑之后,他终于让那年轻人同意由项凌三人带路,马上赶往齐山寨。
带路?项凌心中有些不快。就算你来头大,可咱好歹也算救了你一次。现在你也不问我们一声,就想让我们给你带路——难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老子不成?
那老头倒也是精明的很,看到项凌的脸色有些不愉。忙着人“请”他过去。
看着他臭臭的脸色,老头子倒是一脸的和蔼,和蔼的就像是哄小鸡的狐狸:“这位小哥,你是齐家寨人吧?”
“没错,有什么不对吗?”项凌有些不愉地问。
“哦——”老狐狸的笑容里透露出危险的信号:“那,你认识方继元方老先生吗?”
“啊,方——”项凌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你认识我师父?”
“呵呵,何止认识——”老狐狸的尾巴终于露了出来:“看见师叔还不快快拜见?”老狐狸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铸的盘龙小牌,在他面前晃啊晃。
“啊——师侄拜见师叔”项凌见过这样地令牌——师父一直把它当成宝贝收藏着:“刚才多有不敬,还请师叔不要见怪。”
拜见过师叔之后,老狐狸——哦,是谢源谢师叔又为他引见了一位“大人物”。就是那位和项凌两次见面地“书生”,原来此人叫朱高炽,是当今燕王的世子。算起来他还是老狐狸的弟子、师兄。而这位师叔,此次来武陵的目的正是项凌那位年过六十还没有被气死的死鬼师父。
被这一连串“惊喜”冲的晕头转向的项凌,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老狐狸带着这一群人去齐山寨。还迷迷糊糊的拍了胸脯,一定要把师兄招待地好好地,尽好这个地主之仪。
一行人回到齐山寨已经是下午时分。谢源把那群护卫打发到寨子外面扎帐篷,自己带着朱高炽在项凌的带领下,往方继元的小屋走去。
“师父——你看谁来了!”隔着老远,项凌就大呼小叫起来。
“还能有——”一位清瘦但是精神矍铄的老人走出小屋,笑着说。当他看到自己的徒儿背后的那个人的时候,他的笑容消失了:“你来干什么?”
“师兄——这么多年了,你的气还没消吗?”谢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唉——”老人长叹一声,那一瞬间,他似乎老了十岁:“也罢,你进来吧!小凌,你带这位公子到处转转。”他回头对项凌说。
在此之后地几天里项凌和这位世子师兄朝夕相处。渐渐地,他发觉这个人其实满不错:长相挺顺眼(其实是很帅,只是某人不愿承认而已);文采很不错;功夫也很漂亮;最重要地是脾气好。除了对外人有些虚伪,笑得有些像那位老狐狸师叔外加有些喜欢整人看笑话而外,他确实是一个很棒的玩伴加兄弟。更重要的是,两个年轻人有着性格相似的一面:他们都喜欢有挑战性的事务,都喜欢冒险。六七天下来,两个人几乎把方圆数十里之内的山谷洞穴全都逛了一遍,把负责保护朱高炽的护卫吓的不轻。
快乐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真是天堂一般的日子啊——”朱高炽和项凌躺在寨子边的大石上晒着太阳:“没有没完没了的文书,不用每天早上起来练功,真是太惬意了!”“可惜啊——”他的感叹被冷冷的打断了:“我师父,也就是你的师叔已经决定让我出师,作为你的侍卫和你一起去西北。明后两天,我们就要出发了。”
两天之后,项凌怀里揣着师父给的《战策》和一方青铜小牌,作为燕王世子的侍卫,离开了这个生活了17年的地方。
看着隐没在群山之间的寨子,他心中飘过一丝愁绪:自己并非苗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是个孤儿。是师父在北方的一个小县城里拣到了还不足月的他。在我三个月的时候,师父带着自己来齐山寨定居,一晃就是18年。18年里,自己受了无数的苦,也学会了很多有用或是“将来总有一天会用上”的东西(师父语)。
而现在,自己就要离开了,以后的日子里,他将独自一人生活。想到这里,项凌的心中一阵惆怅。在项凌的心目中,那个总是逼着他不停的读书、背书、习武的怪老头既是师,也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