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斤的石块一台投石机可以扔出去五块,而且距离也从二百五十步提高到了近三百步。十台投石机一次就是五十块。你知道几十块大石头劈头砸下的滋味如何吗?反正我不太清楚,因为我没试过(小象:废话!试过的都完蛋了!)
虽然马贼们已经知道对手拥有投石机,担对此却毫无办法,毕竟石块可不是靠盔甲和盾牌能扛的住的。看着西瓜大小的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划过天空朝着自己这边纷纷落下,他们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猛冲,他们甚至连疏散一下队形都办不到——因为过度的紧张,部族骑兵们一冲出来就把牙子花交代的事项抛道了脑后,就像一群绵羊一样乱哄哄的跟在了打头阵的马贼后面。
面对着密集而又纷乱的敌人,操纵投石机的明军士兵们战果累累。
被砸到头的自然是立即完蛋,砸到身上的也多半筋断骨折,一时间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在骑兵进入自己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前,投石机的两次抛射使牙子花损失了不少人马,更主要的是,无主受惊的马匹严重的影像了大队骑兵的冲锋速度和队形。
而这时,马贼的前锋刚好进入的连环努的有效射程。“放!”车阵上的军官们抓住了这个机会。第一列的弩手们同时扣动了扳机,一千只机括同时弹开,“嗡”的一声,一千多只弩箭如飞蝗般直奔目标而去,接着是第二、第三只……知道数息之后,弩上装好的十只弩箭射光为止。冲在前面的骑兵和马蹄下的草地转眼间就变了样——无论是人还是马亦或者是草地,都“长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白色箭羽。大部分的骑兵一声不吭的就倒了下去,被后面的战友连同一地的箭羽和青草踏成烂泥,少数幸运儿一时没有伤到要害,还能踉踉跄跄的跑上几步,但是马上就被第二波箭雨所覆盖……
发射完毕的弩手退到了后排,从背后的箭囊里抽出备用的箭矢快速装好,再手脚并用上好弩弦。这时,后排弩手的弩箭也已经发射完毕。前一列的弩手上前,举弩,瞄准,却发现在弩箭的射程内已经找不到可供射击的目标。
两排连环努过后,冲在最前面的数百马贼全部阵亡。车阵前方一百二十步之内密密麻麻的全是雪白的箭羽,好像秋天的沼泽里的芦苇一般。看着这惊人的场景,项凌在心里算计着:在刚才不到半分的时间里,两千弩手每人发射了十只弩箭,一共就是两万只弩箭,阵前的骑兵阵亡了大约六百多人,至于伤者——好像没有几个,毕竟被暴雨般得箭雨覆盖到之后还能活下来得并不多。好霸道的武器啊!项凌感叹。
打退了进攻,郭宝林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个照面下来就废了两万多只箭,照这样下去这仗就不用打了:这次算是辎重旅运力充足也才运来二十万只箭——这可是整个北平里小半年的产量啊,一下子就干掉十分之一,等不到援军到来箭就要用光了!
和这边郭宝林的懊恼相比较,对面的牙子花的情绪要稳定一些:他原本就没指望靠一次冲锋就把对面的明军打垮。不过,这次的攻击败的这么快这么惨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整整四千骑兵,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损失了将近六百人,而敌人基本上没有损失。看着明军营寨前面那一层犹如茅草的箭羽,牙子花的心里有些发凉。
不过下面的马贼可不知道千户大人的心事,看到这么多弟兄一下就没了,下面的小头目们有的已经眼红了。半刻之后,他们又一次发起了冲锋。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无论是马贼还是部族骑兵,他们的队形都拉的很宽;为了提高冲锋的速度,大部分马贼连护身的皮甲都扔下了——反正敌人的弩箭威力太大,皮甲穿没穿都一样。
采取了这些措施之后,神机旅的射击效果被大大的削弱了。连弩手们无奈的发现,他们的一匣弩箭往往只能杀伤一两个鞑子。骑兵们在付出八百多人的代价之后终于冲到了车阵面前。
看见前面的人马已经冲到了明军的营寨跟前,牙子花大喜过望——现在,明军的连弩手必须要调转目标去对付自己跟前的对手而无暇来关注他的后续人马了!牙子花一挥手,在后面跃跃欲试的三千部族骑兵在“马贼”友军的鼓舞下也发挥出了超常的勇气和实力,源源不断的冲了上去。
可惜,对面的郭宝林丝毫没有让这些人安安稳稳冲过来的意思。小山顶上的投石机投出的,不再是大批的石头,而是一个个罐口的布塞子被点燃的陶罐,陶罐里装的是黑色的火油。土褐色的陶罐翻滚着被抛向空中,由于重量比较轻,它可以被投到三百步开外。
极度紧张的骑兵们根本不会注意这次明军投出的石头和上次的有什么不同——只是有几个耳朵尖一点的发现石头落地的“扑通”身变成了“哗啦”声。大量黑色的不明液体四散而出,布塞子上的火苗在一瞬间蔓延开来,蔓延到每一个有黑油的地方。很快混乱伴随着一股皮肉的焦臭味在部族骑兵中间蔓延开来。几十名身上燃起火苗的士兵在地上翻滚哀嚎着,而那火苗却始终不肯熄灭。让其它的士兵们看的胆战心惊,紧接着,又是是个燃着火苗的陶罐飞来,吓的部族骑兵们一哄而散。
见到此情景的牙子花大怒,派出自己的亲兵,一口气砍了好几个带头逃散的部族骑兵的脑袋,这才让他们调转马头继续前进。
而此时车上的连弩手们已经可以看清马背上那一张张刻满了嗜血和疯狂的脸了。这些一脸疯狂和剽悍的“马贼”们正挥舞着手里的钢刀,催促着胯下的战马,准备跃入车内,像屠宰羊群一样把那些“只会躲在车厢里放箭的汉狗”统统干掉。
只是,这些人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在马车后面,五百火铳手已经把手里的火铳牢牢的瞄准了这些马背上的活靶。伴随着管带一声令下,一阵雷鸣般的声音响起,五百枚铅丸在巨大的声响中擦着连弩手的头顶直奔目标而去,已经冲到车前的近百名骑兵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击打,齐刷刷的倒下。骑兵们胯下的战马被巨大的声响所震撼,不再听从主人的指挥四处惊跑,后续的骑兵们也陷入了混乱之中。
发射完毕的前排火铳手退到后排,从腰间的皮革盒子里取出油纸包好的丸药,咬破其中一头,把火yao倒入枪膛,再放入铅丸,用通条压实,最后在从火门上插上引火绳。十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用时刚好一分左右。
在火铳和连环弩的共同阻击之下,蒙古骑兵就像不断拍击堤岸的海浪,一排排的冲上来,又一排排的被击碎。短短的一百二十步之内,他们倒下了两千多骑兵,而且还再不断倒下。
但是在蒙古人不断倒下的同时,明军的力量也在不断削弱——近在咫尺的蒙古人手里的弓箭和弯刀也不是吃素的。在他们看来,前面就是生存的希望,背后是自己的父老家人,如果不能打开这条通路,整个部落都将被完全铲除。他们不能不拼死作战!——几乎每一个蒙古人倒下的时候,都会努力的拉上一个明军士兵作陪葬(虽然他们通常都很难得逞)。
由于马贼们己经在整个正面上突进到了白刃交击的距离上,他们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和疯狂的举动给神机旅造成了巨大的压力,曹宗阮不得不带着仅有的几百步兵充当救火队员的角色,在长长的车阵里来回奔波,徒劳的消耗着宝贵的兵力。在蒙古人一次次的悍不畏死的冲击中,明军的防线正在一点点的被侵蚀,被动摇。
看着神机旅的防线一点点的被冲击,被动摇,赵忠知道,是骑兵旅出击的时候了。
赵忠和俞恩商量了一下,留下两哨人马给赵忠护卫应元,其余的人马全部出击。
面对绝对优势兵力,从正面攻击无疑是愚蠢的,在仔细观察了战场形式之后,忠叔决定骑兵从敌人的左翼发起冲击,冲开部族骑兵和马贼之间的接合部,彻底打乱他们的攻击节奏——当然,是由前锋营的俞恩带队攻击。为了防止我们的统领大人再闹出什么乱子,赵忠必须去执行那个比攻击敌人还要艰难的任务——牢牢的看住统领大人。
项凌朝心有不甘的师弟点点头,跟着俞恩策马跑回小丘背面,骑兵旅前锋、中军、左护三营的七百七十六人已经整装待发。看着他们血迹斑斑的盔甲和眼中熊熊燃烧的战意,全然没有久战之后的必备和懈怠。
那一刻,千言万语都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骑兵——冲锋!”俞恩举起染血的大旗,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