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九年初,张栻率军奇袭郑州,于中道为金人所查,未果,乃折向急攻黄河南岸渡口,欲北渡取卫州,断汴、郑金人北退后路,郑州金兵守将风闻,出郑州七成之兵追截淮西宋军,汴京亦同时发兵两万,尾追淮西军。
《姜伯衡兵法》三卷四篇:凡与敌战,若彼众多,则设虚形以分其势,彼不敢不分兵以备我。敌势既分,其兵必寡;我专为一,其卒自众。以众击寡,无有不胜。法曰:“形人而我无形。”
郑州金兵守将也还算比较谨慎了,只出了七成之兵追堵淮西军,不过即便如此,那郑州之内留守的金兵也只剩不过六千,且半数为战力较差的老弱或是原伪齐士卒。我与姜怀相视一笑,随即传令下去,令正猛攻黄河南岸渡口的前锋部队再猛攻一次后,迅速掉转往郑州急行,而我所在的后方大部更是立刻往郑州而去。
当黄河南渡金兵守将看着不远处旌旗招展,尘土飞扬的宋军前锋大营一筹莫展,苦等郑州援军的时候,却不知,那大营之中除了旗帜帐篷之外,就只有二十来头蒙了眼睛的驴子被栓了绳索,尾巴上吊着树枝来回踱着,外面看来的似乎宋军士卒操练而起的尘土便由此而来。
不过金兵将领也不都是傻子,只知枯等援兵,在见宋军猛攻一日后,黄河南渡的守将做出了乘宋军日间猛攻,夜内疲敝之机,偷袭宋营的决定。他这个决定在后来看虽然没有阻止淮西军夺取郑州,却是直接导致了淮西宋军前锋营五千将士陨命沙场。
半日一夜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当淮西军有若从天而降般出现在郑州城下时,郑州守军是一片慌乱,许久才组织起稍微有效的防守,可是这一切在张鑫一箭射杀了城中唯一的留守副将后而土崩瓦解,不过当时我军并不知道,尚且奇怪金兵怎么突然放弃了守城,直到攻进郑州,准备提拿敌军将领时才知,唯一的一个将领之前被射死了。
黄河南岸金宋原本僵持的战局却因淮西军的“扰乱”而渐渐倒向宋军,虽然还只是开始,但明眼人都看的出,郑州被宋军占领,许州为岳飞猛攻甚急,再加上韩世忠部为呼应中路宋军,放弃出徐州攻东平府,济南府的打算,领兵进逼归德府,一旦攻克归德府,楚州军便可兵临汴京城下,因此,汴京金兵也是动弹不得,在此情况下,南岸金兵时日已是不多。
淮西大部与佯攻黄河南渡的前锋营并未同时到达郑州,但是为了争取时间,淮西大部抵达郑州后直接发起了对郑州城的攻击,可是当拿下郑州后就过了许久也不见前锋营前来,我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了,按理说前锋营与大部路程相差不过几个时辰,就算路途耽搁了也至多隔半日便该到达郑州,可至现在未现踪影,除非……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黄河南渡金兵夜袭前锋大营,提前发现了前锋营离去,并马上禀报给了郑州,汴京两路援军,两路金兵马上转向往郑州杀回,正巧尾上了淮西军前锋营五千将士,前锋营为陈馗,乐斋领兵,二人知道若放这近四万金兵杀回郑州,淮西军便是全军覆没之危,于是当机立断,五千将士就地阻截金兵,当是时,夜色已幕,金人以为追上淮西全军,自然不会放过吃掉淮西军的机会,猛攻一夜,直到天明才发现对面的宋军不过数千,攻击更是猛烈,前锋营将士终是寡不敌众,为金兵所覆,但也正是这一夜的时间,让淮西大部觅得时间,攻克了郑州。得知郑州被夺,金兵也知想马上夺回殊不可能,两路金兵合做一路,奔回了汴京。
“禀大人,前锋营五千将士伤亡殆尽,耿晟将军战死沙场,陈馗,乐斋二位将军生死不明,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噩耗真的传来,淮西众将士仍是悲从中来,攻克郑州的喜悦被袍泽陨命的悲痛所取代。
九年二月二十日,张栻克郑州,逾半日,栻得悉淮西前锋营五千将士阵亡之讯,郑州通城缟素,以奠英灵。
二十四日,张栻留两万守郑州,领兵三万袭许州。
二十六日,张栻破许州南镇大营;同日,岳飞克许州西镇大营。许州金兵精锐尽丧,宋淮西、襄阳二军合围许州城池,许州旦夕可破。
绍兴九年三月二日,上谕嘉奖淮西、襄阳二军,另着令厚恤阵亡将士亲属。
三月五日,蔡州淮西军携辎重援张栻,栻以巨砲破许州南门城墙,淮西、襄阳二军先后入城,围城七日,许州告破。
六日,楚州韩世忠说降归德府守城副将李珩。珩本宋将,兵败降齐,韩公以大义说之,乃为内应,尽缚城中金人,迎韩世忠入城。
归德既破,汴京为宋军三路所围,已于翁中,河南金兵若欲免尽覆,止弃城北渡一途。
“一别两载,元帅风采更胜昔年啊!”两年未见岳飞,今日再见,只觉岳飞容光焕发,精神矍铄,但只需细心观瞧,便可见其额头浪纹深刻,双鬓华发已生,可见其两年来的殚精竭虑。
“原来是张大人,请!”岳飞确实不是会客套的人,直接就引我入厅就座,我自然也不客气,大步迈出,往座椅上便是一坐。这样的举动倒是正投了岳飞的脾性。
“请用茶!”岳飞将手一托,请我用茶,然后接着道,“想当初张大人曾言以北复中原为平生夙愿,愿他日与岳某并肩沙场,岳某当日虽不曾言,但说实话,当真不以为意的。不想,两年来,张大人战淮水,擒粘罕迎太后,破蔡、颖二州,如今更是建下奇功,大破郑州,一改我大宋河南战势,岳某从戎数十年,却不如张大人两年来所为,岳飞惭愧!”
我出使高丽一事一直是保密的,不然我想这位岳元帅也要说上了,见岳飞这般说辞,我忙道:“元帅折煞张栻了,元帅乃我朝擎天巨柱,功在社稷,名留千秋,张栻何德何能,不过是些小胜和些运气而已,担不得元帅这般夸奖。”
岳飞却摆手说道:“不不不,岳某一生自负,少有服人,除当年恩师及宗爷爷外,当今之世便是楚州韩元帅,岳某虽是敬他,却也是不服的,但张大人为他人所不能为,几以一己之力改金宋两年来的局势,岳某是心服口服。”
“大宋濒危撑一柱,英雄垂泪死尚三呼。宗留守一生报国,死而后已,张栻怎敢与他相提并论。”岳飞所讲得宗爷爷,我口中得宗留守便是抗金名将宗泽了。
“敬夫莫再谦虚了,岳某从不虚言,当今之世,观我大宋,数敬夫为第一大功臣!”
我本就不是谦虚的人,金宋这两年来的局势确实是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心里也是得意,也不再客套,将话题一转:“元帅,如今汴京已是须臾可下,不知元帅下步有何打算,张栻在次言明,元帅只要令有所指,张栻定竭力相助!”
“好!岳某正有一鼓作气直捣黄龙之心,若得敬夫相助,光复我大宋锦绣河山有望!”
我与岳飞正于襄阳军中大帐篷谈话,一名小校跑了进来。
“禀元帅,楚州韩元帅遣信使前来!”
岳飞一听,忙问:“信使何在?”
“正在辕门外等候!”
“快请他进来!”
“是!”
小校走出,岳飞转头对我道:“定是韩元帅来信商议取汴京之事!”
我也正是这么想得,点头同意。
不一会功夫,那名小校去而复返,身后带着一名灰布衣青年,但见那青年拜倒在地道:“参见岳元帅。小人奉韩元帅之命,送书与岳元帅!”
岳飞点点头,指着我对那信使道:“嗯,这位是淮西军参军张栻张大人!”
那信使刚站起身,一听这话,连忙又拜倒:“见过张大人!”
我挥手示意他起身,那青年站起,将衣服解开,用力撕破,从外衣夹层中取出一封书信,恭敬得递与岳飞,随后退于一旁。
岳飞也不耽搁,拆信观瞧,却只看他脸色从晴传阴,怒气逼现。
觉得事不对,我急忙道:“岳元帅,韩元帅信中所言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