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既然朝廷信飞不过,飞请辞便是了!”
“岳元帅,你是否是想要挟皇上?”我也着急了,驳斥道。
“张栻!你休要污蔑于我!”岳飞说这话的时候,浑身散发着危险与骄傲的气息,双眸缓缓燃起了两簇火苗,转瞬间变成噬人烈焰。
感受着无形的庞大压力,我几乎站立不住,从灵魂的深处感觉到恐惧,这就是身经百战浴血沙场的将军才特有的杀气,但我没有退,我知道我若一退就再没办法说服岳飞,将来更不可能在他的面前挺起腰来。
勉强挺直了身体,我正颜道:“元帅,此非张栻污蔑,元帅可曾想过,元帅若是此时请辞,皇上会如何想?栻认为元帅是不是要挟不要紧,可万一皇上这么想……,元帅,慎处之啊!”话音刚落,我只觉周身压力顿消,岳飞的双眼也逐渐恢复平静。
良久,岳飞方幽幽叹息道:“可惜这大好形势啊!”复又走到门口对着堂外大声疾呼,“可惜!可恨!可怜啊!”
这就是一名赤子忠臣失望的呐喊,看着岳飞的背影是那样的伟岸,又是那样的孤独!
“岳元帅,此次都督府极有可能是委任栻为淮西军参军,张栻不才,却也以北复中原为平生夙愿,他日元帅若有驱使,栻愿听元帅调遣!”我说的是真心话,对岳飞的景仰让我更愿意去协助他。
岳飞转身看着我道:“敬夫有心了,不论如何,今日指点之恩岳飞铭记!”看来岳大元帅对于我驯服刘光世手下那帮兵痞是不怎么乐观的,毕竟在他的眼里我只是个不知武事的文人,我也不便多做解释,反正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下面也没有别的事情了,我便告辞了。
“元帅,无事张栻告辞了!”
岳飞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比起不久前上奏疏时的慷慨激昂,此时的岳飞只有难尽的落寞。当真是耿耿忠心,不被鉴察,胸中积忿,难以扼抑了。
丞相张浚书房。
“父亲,儿已劝服岳飞,不会再有事端了!”
“我儿这次做的好啊!”父亲当真的老怀安慰。
“不知父亲准备如何处理淮西军方面的职务?”
“恩,为父也正要问你的意思,都督府拟上奏皇上命王德担任该军都统制,郦琼为副,另都督府参军兼兵部尚书吕祉节制该军,我儿觉得如何?”
当然不好,我可是知道这吕祉是个真正的纸上谈兵的废物,更何况我这么热心此事还不是为了能得机会以便控制淮西军。要知道历史上淮西事变,除了王德手下的八千人外,郦琼带着其余所部四万多人投降了伪齐,可此可见这支以招安士卒为主的军队对南宋朝廷当真是没有任何的忠诚可言,不过这恰恰是我需要的。
“父亲,不可,儿也曾闻听吕祉之名,不过是口气很大,却只会纸上谈兵的一介书生,此等人如何能镇得住淮西军那帮骄兵悍将,此举不妥!”
“恩,分析得倒是有些道理,个中事由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如今这都督府再无合适人选了啊!”
“父亲,难道你忘记了一个人!”
“哦?莫非我儿有合适人选教我?”
“父亲可曾想过,若是儿去军中,岂不是比那吕祉合适得多!”
“你?……恩,以你如今身份去倒也名正言顺,只是那处毕竟是战事前方,为父担心……”要说我的这位父亲对我还真的是爱护有加的。
“父亲,儿去不过是做参军,又非冲锋陷阵,哪会有甚危险,若当真有,儿见早退避就是了,儿心意已决,望父亲成全!”
“敬夫你!……好吧,明日我让都督府拟好奏章,三日后你便要动身,这几日多陪陪你母亲吧!”父亲到底是忠臣,以国事为重,不过他也没有忘记家人,这一点难能可贵。
“是,栻儿告退!”
翌日,绍兴七年三月一日,皇帝接奏章后授张栻都督府参军兼兵部员外郎,委淮南西路军参军,三日内赴任庐州。
计划达成,我自然是高兴的很,不过麻烦也是接踵而来,先是母亲不舍,还大加责备父亲不关心儿子,又劝说我不要去,我只得说是皇上旨意已下,若是不去便是抗旨的,母亲这才无法,可还是老大的不愿意,哭哭啼啼了好久,又是担心我危险,又是怕我吃不好睡不暖,我是百般劝慰,好话说尽,才是让母亲点了头。
刚说服了母亲,表妹沈灵又不让了,自我当着朝会拒婚后,沈灵对我态度是更加的亲昵,过了好久我才明白,原来这丫头以为我是为了她才拒绝皇命,不迎娶公主的,让我是很是感慨了一会。
现在,沈灵说什么都要与我一起至军中去,姨娘好说歹说也是无用,最后发了火,这丫头被一狠竟哭着跑进房里,栓了门,任谁喊话也不出来了。张秾虽不说,但看她神情怕也是这个意思,这让我是头疼不已,宋制将军、参军于军中虽不禁带有妻室,可人家那是妻室啊,沈灵和张秾,一个是我表妹,一个什么都不是,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我刚刚拒绝了迎娶柔福公主,现在又带女子至军中,你说皇帝会怎么想?估计没到庐州,一道圣旨下来,我就得革职查办了吧。可看二女神情,怕是我让她们留下也是不肯的吧!头痛啊,头痛,艳福难消受啊!
到后来父亲张浚以家主身份出面都没能摆平,还是母亲出了个主意,让沈灵与张秾替换我原本要带去的两个小仆,换了男装,掩饰面容跟我一同前去。对于沈灵,父母早已将她当作准儿媳,是迟早要嫁入张家的,至于张秾的事情,父母也都知晓了,此南宋时候还不如后世那般迂腐,不是十分讲究门户高低,常有大户人家买来青楼女子做妾,何况张秾素来有侠女心肠,名声在民间颇好,男儿三妻四妾当此时也数正常,所以这样的安排父亲、姨娘也都是同意的,长辈都同意了,我自然是没有发言权了,想来带着两个丫头,他日也不会过于孤单了。
解决完家事回房,就有下人禀告:“少爷,濮公子来见!”
哎?濮贺来了!我还准备去找他,不想自己送上门来了。
“快请!”
……
“兄长,弟来迟,弟来迟啊!”老远的濮贺就给我拱手行礼了。
我则故意把脸一板,佯怒道:“元庆忒不厚道,如何这么许久也不见踪影!”
“哎呀呀,兄长莫怪,实在是俗务缠身,不得空啊,弟这等商人如何能消停歇息,本就是个操劳的命啊,再者弟这不是来赔罪了嘛!”那濮贺倒也不慌,嬉笑说道。
“罢了,罢了!元庆今日来恐怕不是赔罪这么简单吧!”
“嘿嘿,知我者兄长,弟闻听兄长近日便要庐州赴任,有一事需兄长帮忙!”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我且听听他要说什么。
“哦?讲来!”
“兄长知道我濮家乃是江南大商,庐州之地物产丰富,若贩运至南方可得双倍之利,我濮家为商,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只是庐州临近前方战地,****不定,因此我濮家才迟迟未动,今兄长赴任庐州,掌控一方之兵,弟想请兄长照顾濮家生意,弟濮家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兄长,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哈哈,我还怕你濮家不去庐州,如今你自己提出,就休怪我黑心了。
我故作为难道:“这个嘛,只恐栻虽有心照顾,但元庆也该知道,那淮西军实为一群兵痞,只怕见你只是个商家,并不放在心上,难保不会骚扰啊!”
“这个……”濮贺到底是个人物,马上猜想到我的意思,试探道:“既然这般,莫如兄长在我濮家产业中入个份子,他日若有军中之人来滋事,便道产业乃兄长名下,岂不是好!”
“不可,不可,栻怎么占了元庆的便宜,不可,不可,再说栻也没得这么些个本钱!”我发现来到南宋后,我越来越虚伪了,这话其实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要我投资,好啊,我没钱!
“兄长如何这般见外,只要兄长一句话,保得我濮家产业安全,这份子红利濮贺自当双手奉上,岂可再向兄长索要本钱!” 濮贺也知道我是虚话,来了个顺水人情,反正他不答应也不行,“只是不知兄长想占得几份?”
重点来了,我心中暗笑,伸出一手一摆,那濮贺脸色就变了,“这个,这个,兄长,五成实在太多了些,这个……”说着已经开始用袖口擦汗,想他濮贺未曾想到我做生意这么黑吧,管他呢,商场无父子!
“元庆啊,五成实不多啊,你且稍安,我这里还有大大好处与你的!”五成确实多了些,但我相信,濮贺听完我的话,莫说五成,便是七成他也愿给的。
“兄、兄长请讲!”
“元庆,你想,为兄掌这一路军马,这夏席冬被,军中粮草都需购得,如今朝廷已是无力亲自买卖,只是每年拨个百千万两银子,可兄手中虽有这银子,却无人卖与我,元庆可有法子可想啊?”
那濮贺一听是喜上眉梢,我这话明摆着要将淮西军军需生意交给他濮家,这可是稳赚不赔的好生意,所得又多,如何叫他不动心,连忙道:“兄长抬爱,弟省得了,这便回去与父亲说了,好早做准备!”
“好,那元庆自去吧!不过我那份子嘛……”
“兄长放心,不日弟自当将契据双手奉上!”说完,濮贺乐的屁颠屁颠的离去了。
好了,万事俱备,有钱有权了,下面就看我怎么摆平那帮桀骜不逊的兵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