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倒霉的早上。早上起来先是无端的摔了一跤。然后剃胡须时剃着剃着剃须刀突然没电了,换了刮刀又不小心把下巴刮了个口子。心里憋着的那股气没处发泄,冲卫生间的门踢了一脚,结果拖鞋鞋面不服气,跟鞋底闹起了分家。气得我差点要杀人!
换了衣服刚要出门,电话凶凶的响了起来又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气呼呼的抓起电话恨恨的大吼一声“嚎什么?有屁快放!”
“崔歌你快来啊,秦战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怎么办啊?”
电话里传来林诗若带着哭腔的声音。
不会吧?秦战壮得牛似的,怎么就突然病了?不会是他们俩合计好了来耍我吧?
“送医院啊,肚子疼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我搬不动他,秦战疼得直往地上缩,我实在没办法才想起你,崔歌,求你了,救救秦战吧。”
听林诗若在那边抽抽答答的哭个没停,我才相信秦战真的病得很重,赶紧穿了鞋往秦战家赶。
还在二楼,就听到三楼秦战那套房子里传来他痛苦的嚎叫。我按了门铃,门开了,林诗若蓬头垢面哭得惨兮兮的,看见我象见了救星般一脸的感激。
跟在林诗若后面走进卧室,见秦战象麻绳般在床上扭成一团,一张脸皱成了苦瓜闪着晶晶的汗水。不会是阑尾炎吧?痛成这样,可不要是穿孔了才好!赶紧招呼林诗若去街上叫车,然后把秦战扛在肩上背他下楼。秦战一米八五的个,长得虎背熊腰,压在不到一米七五的瘦精精的我身上,差点把我压趴下。费力的向前挪着脚,我苦笑着明白了林诗若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我了。
医院里的来苏水味在漂亮的护士小姐身后窜来窜去,过道里时不时送来一丝凉浸浸的风,加上隐隐约约传来的几声呻吟,使这医院更是显得阴森森。
医生正在给秦战做检查,从他紧皱的眉头看来,秦战的情况有些不妙。林诗若一直坐在墙角的椅子上抹泪,我最见不得女人哭泣,特别是文弱的女孩流泪,那梨花带雨的样子看了就让人心碎。正想过去安慰安慰她,手机响了。
是苏美妮单位打来的,他告诉我说苏美妮已经十天没有上班了,问我她上哪了?再不去上班的话,他们就要将她除名了。
“苏美妮不见了找警察啊,找我做什么?我是她什么人?我是帮你们管人的吗?你们给我开工资了吗?啊?”
一听要将苏美妮除名,我心里那个火啊。你们要除苏美妮的名告诉我做什么?虽然苏美妮是我情人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毕竟是秘密嘛。我一把把电话摁掉。这才想起,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到苏美妮了,她没去上班,会去哪了呢?最近这段时间S市象是中了邪,总有人莫名其妙的死掉,她可不要出了什么事!
秦战的病厉害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他的肚子就胀得象个皮球,医生给他做了全身检查,硬没给他检出病来。说胀肚子可能是肠梗阻,但就是搞不懂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医生说,他一没开过刀,二没长期卧床不起,那很有可能是癌!一听可能是癌,秦战家的那几个在乡下的哥哥姐姐就象炸开了锅般嗷嗷的哭了起来。医生给他们分析病情也没人听,没办法,我只得对医生说,我是他弟弟,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他胸积水得厉害,再不抽水的话可能会引起窒息危及生命。”
“医生你看看,这具体是什么病呢?”
“确诊要等最后一项玻管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知道,估计肺癌的可能性比较大。你看看,他这左肺全是阴影,如果不是积水的话就很有可能已经烂掉了。另一页肺也感染了。再看从他肺里抽出来的水全是血色,我从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颜色的胸积水。”
医生摇摇头走了,我的心一下子降到了低点,天!真要是癌可怎么办?他才刚三十岁啊!
我往床上呻吟的秦战看去,只见他被折磨得疲惫不堪,才一天时间,人就瘦了一圈,黄瘦黄瘦的。这么年轻的生命,不敢想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人世了。就在几天前,我们还在一起高声唱歌,怎么可能就得了绝症呢?脑袋里马上涌出一句不知谁说过的话来“生命竟是如此之轻”。心一阵紧缩,我想到了灵儿,她的身体一直不好,感冒伤风隔个三五天就要光顾她一次,又是近一个月的时间没去看她了,真得抽个时间去看看她,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接回来,再不能听由她任性了。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耳边响起喃喃的念叨,回头看是林诗若,她的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脸色惨白惨白,正茫然无措的看着我。刚刚医生的话她肯定听到了,看她那伤心的样我的心也不由生疼生疼。
“诗若,秦战会没事的,医生不是说还没确诊吗?秦战那么年轻,不可能会得这样的病的,不要哭,让秦战看到你的哭样,他会更难受的。”
递给她一张纸巾,我安慰着她。林诗若很听话,乖乖的点点头,咬着嘴唇忍住了泪。
她这样子更是让我又怜又爱,命运真会作弄人,一个月前,她还是个幸福的准新人模样,一个月后,她就要经受未嫁先寡的疼痛。一个悲壮的想法从心底升起,如果秦战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将义无反顾的照顾林诗若一辈子,我绝不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流一滴的泪。
从医生那得悉秦战病情可能很严重后,他的几个哥哥姐姐眼里露出绝望的神情,好象秦战的名字就在判官的笔下一样。在最大的姐姐一声吩咐下,几个人竟然噙着泪凑在一块替秦战准备身后事!他们断定秦战这次是活不了了,因为秦战的爹十多年前也是肿了肚子死去的。
在大姐的坚持下,我随着秦战的哥哥姐姐去乡下做法事。说是怕秦战的亡魂找不到回家的路,要请道士来引魂……。
这是多么悲伤的一幕,他们最年轻的弟弟,他们最有作为的弟弟,就要撒手先他们而去,几个姐姐面对着给秦战准备的棺木就跪了下去,然后便是一屋子的哭声。我在边上看得也不住的抹泪,多么冷酷的场面,人还未死,身后事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秦战咽下最后一口气了……可医生不是说还没确诊吗?现在应该不是忙后事的时候吧?我就此曾提出异议。
“要办,就怕么弟气一咽,大家伤心起来,没有心情来做后事啊。”秦战的大姐坚决的说。话里没有一丝的怜悯。
在秦战的哥哥姐姐们哭哭啼啼的给秦战准备后事时,林诗若却出奇的冷静,她不在秦战面前流一滴泪,好象总有忙不完的事,东摸摸西找找的。此时秦战已稍为缓了过来,她用纸巾给他擦着汗,轻声软语的问他感觉好些了没?似乎从几个哥哥姐姐的哭声中预感到了什么,秦战一个劲的追问林诗若他到底是什么病?是不是病得很严重?林诗若轻声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一般的肠梗阻,先得通气,如果气不能通的话得开刀做手术,哥哥姐姐们是听说要做手术给吓的。秦战虽然知道几个哥哥姐姐在乡下没见过世面可能会小题大做,但他向来胆小一听要做手术就吓得不行,林诗若便安慰他说只要你配合治疗,多下床走走,说不定就通气了,通气了就不用做手术。秦战也信了,当时就嚷嚷着要下床走动。我看到林诗若在扶秦战下床时,扭过头去抹了把泪,禁不住心一阵悸动。
白三立打了电话来,他说,煤矿的事可能要推一推,几个在煤矿工作期间得了矽肺的老职工向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写了封信,说煤矿领导不管他们的死活,把煤矿领导给告了。奶奶的,真是祸不单行,今天是撞着什么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