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在少林寺已经住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等到东方凌云。正当他和广济和尚辞别无相禅师,准备单独前往南岳衡山,刚刚凌空而起时,只见天边一人踏空而来,定眼一看,正是东方凌云。
迎上前去,李彻说道:“大哥,别来可好?东海那边情况怎么样?”
东方凌云道:“我很好,那边基本上没有事情了。那群邪教徒让我们打得落花流水,相信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去东海派捣乱才对。”
李彻呵呵笑道:“那就好。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少林寺的高手,广济法师。”说完又向广济介绍了东方凌云。
广济与东方凌云两人互相认识了一下。东方凌云便问李彻道:“你取得土之精华没有?”
李彻道:“一切顺利!轻松取得!”
东方凌云道:“哦!那就好,来!说说你们怎么取得的吧。”
李彻道:“还是先说说你们怎么将那群邪教徒打得落花流水吧。我们这边无惊无险,轻轻松松,没什么好说的。”
兄弟两人握手拥抱,相对大笑,谈笑风生,将分别之后的事情说得活龙活现,神乎其神,一时心喜,却把广济凉在一旁。片刻之后,东方凌云说道:“贤弟,此间事情已了,你准备先去南岳还是北岳?”
李彻道:“我想还是先去南岳衡山吧!”
东方凌云道:“那也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起程去衡山。日落之前我们争取到衡山脚下城中,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上山。”
李彻道:“正合我意,小弟功力略有寸进,应该能与大哥并肩而行吧。”
东方凌云道:“小和尚是否同往?”
广济和尚道:“小僧就不去了!”
东方凌云道:“贤弟,这就走吧,让为兄看看你功力进展如何!”
兄弟两人,凌空踏虚,穿云过雾,各展神通,此时李彻已经不用御器而行,虽然没有东方凌去那样潇洒,却似乎也能并肩而行了。日末西斜,己见衡山。两人按下云头,走进城去,但见商家林立,行人如棱。此时两人意气风发,自然要选最豪华的酒楼把酒言欢了,与之当日李彻形影相吊,小店之中独喝闷酒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大街之上,两人快步而行。前方三叉路旁,一座高楼,抬眼望去,楼头一块极大的金字招牌,写着“仙云居”三个大字,字迹劲秀,楼内阵阵酒香飘出,令人心驰,这正是一家酒楼。李彻见这酒楼如此气派豪华,名字也好,心想:“这间酒楼倒是不错,上去喝上几杯,那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缓步迈入酒楼,店小二跑来招呼。说道:“两位客官是在楼下还是到楼上雅座?”
李彻道:“自然是楼上雅座。”
店小二陪笑道:“两位请高升一步,楼上雅座。”
两人举步登楼,这楼上雅座果然不同。每一张桌都有屏风相隔,豪华气派,格调高雅,况且此时食客不多,也没有楼下的喧哗声,显得就很清静优雅。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落坐,店小二连忙送上香茗,问过酒莱,便自退去。
片刻之间,酒菜陆续上来。一大坛酒,却是浙江绍兴的名酿女儿红,从这酒香辨来,至少是十来年的陈酒。美酒佳肴,两人举杯对饮,如同当日两人初识一般心情舒畅。
就在此时,楼上来了一个歌妓。这样的大酒楼是少不了歌妓助兴的,部分是经酒楼同意来此卖唱的,但大多数却是酒楼特意请来营造气氛的。李彻抬眼望去,只见那歌妓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比之梦霞有过之而无不及,年纪却在十五六岁间。她披肩的头发乌黑油亮,面颊两旁处却薄如蝉翼,清秀面容,红妆粉饰,娥眉青黛,明眸流盼,樱桃小口,朱唇皓齿,玉指素臂,细腰雪肤,走过处一阵芬芳的香气随风而来,那是少女的体香。美丽!诱人!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见。沉鱼落雁倾国色,闭月羞花动人心!
东方凌云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便举杯喝酒,不再看她。李彻却看得差点发了呆,连连暗呼:“彻不可!”没人招呼,那个歌妓却自己走了过来,曲身行礼,轻轻作福,丹唇微露,开口说道:“两位公子,奴家有礼了!请容献上一曲。”
李彻现在正高兴着呢,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便说道:“如此愿闻姑娘雅调!”
那个歌妓行礼后退,缓缓走至琴案,掣琴在前,端正身躯,安定神气,曲身坐下。李彻望了望那琴,只见是把七弦古琴,形态古朴,却是一把好琴。脱口叹道:“人美,琴也好!”那个歌妓却听到了,浅浅一笑,便说道:“公子亦识此琴?”
李彻知道是把好琴,至于这琴的来历,却是不知。便说道:“好琴在良材。观此琴面,似用千年以上的梧桐为之。古雅厚重,想必名贵。”
那个歌妓微微一笑,道:“此琴的确是以千年梧桐为面,五百年楸梓为底,坚不可摧,名曰‘白雪’。”
李彻道:“果然是一把好琴。”
那个歌妓道:“那我显丑了!”
古琴形态古朴,琴声优雅厚重,有金石之声。以此怀古吟志,陶冶情操,实是一件非常风雅的事。仔细听来,那个歌妓弹的是一曲“高山流水”。
初始,琴声如同巍巍高山,气势磅礴;又如东海之水,滔滔不绝。继而如同涓涓细流,声响空山,恰似空谷回音,渺远幽深。接着幽泉出山,风起云涌,一时之间,淙淙潺潺的小溪已成滔滔不绝的江水,叮叮咚咚的山泉变成汹涌澎湃的大海。此刻息心静听,宛然如身坐危舟,于长江大河之中,随波逐流,浩浩荡荡。最后舟入大海,碧波茫茫,偶尔闻有余波激石之声。空灵、悠远、激扬、虚静,种种感觉,皆印于心。琴声,从她的指尖传来,深入李彻的心中,拨动他那青春的心,让他心动不已。美妙琴声,如行云流水,余韵萦绕心间,想来人生最快乐者,也许就是听这佳人抚琴吧!
琴声略停又起,却是另一首曲。那个歌妓抚琴而歌,只听她唱道:“玉人绮阁抚雪琴,问君可知妾身娇。相逢牵住亲亲手,琴中抚出爱情调。待将心事从头告,当惜今朝好颜容。快把相思情豆种,共赴巫山好云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liu。问君知否,妾好心焦。”
那歌妓看到李彻年纪青青,以为凭借美色艳歌可以诱惑他。所以抚琴作歌,谁知李彻却不为所动,甚至于流露出厌恶之色。急忙卖弄身姿,作出*的诸般姿态。谁知李彻听到歌声糜烂不堪,大失所望。再抬头看时,刚刚的容貌艳丽此时看来却觉得是千般媚态,顿时感到十分厌恶,再无心去听她的琴音歌声,对她那妖姿迷惑全当作粪土。
东方凌云传音给李彻,说道:“贤弟,你看出什么没有?”
李彻在少林寺的几天里,已经向广济请教了这传音之术,说破道理,其实简单。此时也用传音说道:“这个女子不是普通人,功力恐怕在我之上。”
东方凌云传音道:“不错,她倒是深藏不露。”
李彻传音道:“来者不善,如之奈何?”
东方凌云传音道:“她好像看上你了,你先和她聊聊看看。”
李彻当下开口说道:“姑娘琴声幽雅,歌声婉转。功力深厚,深藏不露。没想到这小小地方也是藏龙卧虎啊!”
那个歌妓道:“你也不差!为什么对我毫不动心?”
李彻道:“呵呵!倒不是你不够美貌,只不过我向来不喜此道。”
那个歌妓笑道:“你小小年纪就不喜欢女人么?”言语中有耻笑之色。
李彻吃了一亏,笑道:“这倒不是。只不过我不喜欢美人罢了,越美丽我就越不喜欢!”
那个歌妓笑道:“可美丽不是奴家的错啊!奴家凰求凤还不行么?”
李彻道:“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呢?名字都不知道我怎么凤求凰。”
那个歌妓道:“奴家陈婉情。你不知道么?”
李彻道:“陈婉情,扬绰约之丽姿,怀婉娩之柔情。名字倒是符合实际啊。”
陈婉情道:“你现在知道奴家姓名,可奴家却不知道你叫什么?”
李彻道:“在下岭南李彻,这位是我大哥西蜀东方凌云。”
陈婉情道:“君为什么对我不理不睬呢?”
李彻正不知道怎么回答,东方凌云说道:“美人在前,东方凌云理当吹奏一曲以娱众人,不知姑娘可否与我合奏一曲。”说着从袖从取出紫玉箫来。
陈婉情道:“呵呵,不知大哥要吹奏一曲什么?”她居然跟李彻一般叫起大哥来。此时李彻惊讶不已,认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大哥吹奏紫玉箫,不过这还不至于让他如此惊讶,陈婉情的大胆才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心道:“这个美女从那冒出来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东方凌云不再说话,站了起来。紫玉箫靠近嘴边,闭目运气片刻,箫声便响了起来。陈婉情也盘膝坐下,铿铿锵锵的弹了起来。一人吹奏紫玉箫,一人弹奏白雪琴,双方音声时缓时急,时高时低,听起来不像是在合奏乐曲,而是在比斗内功。李彻对音乐也有所了解,此时静心听来,两人乐声分明。陈婉情五指挥动,吟抑有度,迟速有节,急而不乱,缓而不绝,不缓不急,如行云流水。这七弦琴每一根琴弦有一个音,分别是宫、商、角、徵、羽、少宫、少商。此时听来,清清楚楚,但这琴声却好像利箭般刺痛他的心,琴音一响,他便感心痛,琴声不断,便有如万剑穿心一般。他脸色微变,心中惊觉:“再这样这去,那还不被她的琴音活活吵死?”急忙闭目催动真气,稳定心神,过不多时,便已经不再感觉到有什么刺痛感了。睁眼一看,楼中食客已然全部昏倒在地。
陈婉情的琴声越来越急,到后来有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而此时此刻,东方凌云也不示弱,箫声清扬,高高而起。在李彻听来,陈婉情的琴声如同大海,波澜壮阔、巨浪滚滚,东方凌云的箫声如同大海中的一叶偏舟,凭你怒涛汹涌、鲸波万里,我自随波逐流,你高我也高,你低我也低,紧紧跟着。怒海轻帆,巨浪始终不能掀翻轻帆,轻帆也始终不能靠岸。
李彻越听越心惊,两人功力竟深厚至斯,自己要不是神功有成,今日恐怕也要昏倒在地,什么脸面都丢尽了。此时只感心中荡漾,热血腾腾,仿佛有种萧杀之念,蠢蠢欲动,忙又镇慑心神,幸好他有北斗红叶,这个时候帮了大忙,让他神智清楚,心平气和,不生杂念。
东方凌云步罡踏斗,李彻知道这是东方凌云武功精髓处。他所学的剑道是北斗一系的功夫,他使用的兵器是“七巧剑”,上次在华山洞天用的是“天罡北斗阵”,而现在踏的“步罡踏斗”就是其中最高深的步法。即依次踏北斗诸星,其步伐是并足登天枢星,左足蹑下一星天璇星,右足跟上与左足并拢,依次到最后一颗瑶光星,看来他是要全力施为了。
回头再看陈婉情,只见她香汗淋漓,双手弹琴,速度极快,看来是精心绝虑、情意专注,双手指不虚下、弦不错鸣。她微微闭眼,不视双手,只听琴声。他时而弹,手指只是略微一碰似乎就要将琴弦弹断;他时而按,却丝毫不见用力那琴弦就被按了下去;他时而又泛,如群峰忽起,连绵起伏。
琴声如巫峡猿啼,箫声却似昆岗凤鸣,一个激情惨厉,一个清扬宛转。一高一低,一进一退,相互激荡,不相上下,不分胜负。李彻心道:“他们两个倒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将真气化入琴音箫声之中却很有趣,仔细想来,与自己的青龙刀法也有相似之处。刀法使出之时,真气通过七星宝刀,幻化出千千万万有如实质的刀影,其实就是一道道一模一样而且看得见的刀形的真气罢了。而这琴音箫声,却是将真气通过乐器传出,形成一道道看不见的带有真气的声波,互相撞击。声音高低,音色不同,所以大小威力也不一样。这样说来音波功就比自己的青龙刀法高级多了,无形对有形,肯定无形的占优啦。”
李彻想到这里,忽发奇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不一定要乐器才行,只有将功力按照这个办法隐藏进声音里,那说话也能杀人!以前运功传话,只是在发声的同时,用真气将声音提高,传得更远一些而已,却没有想到将真气隐藏其中,随音波传出。如果这样行得通的话,那传音千里又有何难,我只要在声音中隐藏足够的真气,待到声音传至半途,有所衰减时,就用隐藏其中的真气不断的加强它就可以了。”想到此处,他心情舒畅,情不自禁发出一声长啸,这一声,他将大量青龙真气同时传出,形成一股强大的真气流,直撞向琴音和箫声。
如果说陈婉情的琴声如大海,东方凌云的箫声似孤舟,那么李彻这一声长啸有就如惊雷轰顶划破长空。东方凌云听到李彻这一声长啸,心花努放,他知道李彻已经领悟到这音功之妙了,刚刚这一声,自己的箫声居然被压下了不少,已经显示出了不凡的实力,加以时日,恐怕就能与自己打个平手。而此时陈婉情却是惊讶不已,这魔琴音是自己的拿手好戏,已经研习很长时间了。而且这把‘白雪琴’配合自己的“雪花飞絮”内功真气,可以加强十倍的威力。刚才与东方凌云相斗,虽然还不能取胜,却大占上风,就是这‘白雪琴’的缘故。谁知李彻这一声长啸,竟将局势打乱,而且要是他们两人联手,那自己是定然没有胜算的。
陈婉情停下了琴声,擦了擦汗,笑道:“李郎,你真坏,奴家就要赢了,你却来捣乱!”
东方凌云也停了下来,将紫玉箫收回衣袖,说道:“你的琴不错,我这个紫玉箫却差得多了。”
李彻呵呵笑道:“我可没有捣乱,我是劝架的。”
陈婉情笑嘻嘻的道:“不管怎么样,你得赔偿我!”
李彻道:“陈姑娘,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吧,只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姑娘为何假扮歌妓诱惑我,还请姑娘指教。”
陈婉情道:“奴家没有名字么?干嘛叫奴家姑娘嘛!”
李彻道:“姑娘既然不愿指教,那就算了。”
陈婉情道:“你叫我一声婉情,我就告诉你!”李彻装作没听见,她走了过来,伸手想拉住李彻,却被轻轻避过。又说道:“好不好嘛!”
李彻真没有办法,当下两眼望向东方凌云,只见他眼望窗外,却不理他。
无可奈何,出来游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毕竟是一个少年郎啊,怎么受得了。只得说道:“好吧!婉情,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陈婉情道:“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李彻忙道:“没有!你不要胡说!”
陈婉情道:“没有你叫我叫得那么亲切。”
李彻道:“那有这种事,你可以说了吧,不说算了,我走了!”
陈婉情道:“好嘛,我说,你让我说我就说,人家装扮歌妓还也是为了靠近你嘛!”
李彻道:“姑娘何出此言?还请自重。言尽于此,请姑娘不要再戏弄在下了。”
陈婉情还要说话,却见李彻扔下了一块银子,从窗户跳了出去。东方凌云哈哈大笑,也跟了出去!
陈婉情到底是何方人物,是敌是友?李彻如何应对此翻劫难,何去何从?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