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准时着陆了,离机场大楼很近。我跟随着人群走进了海关大厅,穿过玻璃门。前面是到达大厅的免疫检查关口和入境检查关口。边防检查时,一个矮个子的海关警备官朝我看了一眼,然后随便地看了一下我递过来的护照,点了点头,挥手通行。随后我取了行李,在二号楼南侧的ABC(日本通运)窗口处办了托运。地址是浅草豪景酒店,收货人的一栏中却填上了另一个日本人的名字。
出了大楼,我走进了出租汽车站旁的一个公共电话亭里。右手拿起话筒,左手则毫不在意地放在电话上,以尾指隐蔽地按住了通话钮。装作与并不存在的人说着乱七八糟的话。透过玻璃,我开始观察着来往的人群和四周的情况。十分钟后,依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轻轻松了一口气,或许只是我多疑而已,跟踪、监视我的人只有一个。心里如此想着,放下了话筒,走出电话亭。
就在此时,眼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一跳。我突然窥见,在五米外的另一个电话亭里,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中年男人的左手食指按着通话钮,右手拿着话筒,做着与我片刻前一模一样的举动。而眼睛却没有瞧着我这个方向。
心中一寒,我依稀记得,这个人或许是和我同一趟航班的。普通的衣着、普通的身材、大众化的脸。无论你视觉记忆多么好,只要眼睛一离开他的脸,脑海中的形象就会立即开始模糊。在行动中只要混进人群,就没有人能够将他找出。这种人,是杀手和间谍行业的天才,我们称之为‘幽灵’。而眼前的这个‘幽灵’则是其中的佼佼者。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再迟疑,提着手提皮包,钻进了一辆黄色的‘本田’计程车。“目白大街。”我对司机说道,从倒后镜中却看见,那个中年男子快步地钻入了旁边停车场的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除司机外,车里依稀还有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计程车很快地就转上了高速公路。从机场到目白区要90分钟,我一直都在倒后镜里观察着,途中跟踪的车辆换了五部。如此专业的水准,难道真的是山口组吗?‘死神’这家伙究竟惹到谁了?我心里嘀咕着,眼神中却透出阴冷的光芒。
19: 45,计程车驶到了目白大街,天色已暗,大街上一片灯火辉煌。我在一栋百货大楼前下了车,走入商场,乘观光电梯直接上了五楼,行动极为迅疾。
这栋百货大楼高九层,完全架空层设计。来到五楼,我往下看了一眼,正看到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刚进了一楼大堂。其中之一正和商场的保安在说些什么。冷冷一笑,我沿楼梯再往上走了两层,进了七楼的一间NIKE专卖店。用最快的速度买了一套蓝白相间的运动服、黑色的Air Zoom Vapor Speed运动鞋和一个ACG 2.3背包,然后拐进了专卖店旁边的一个男洗手间。
在洗手间的间隔中,我在手提皮包的夹层拿出了化妆的道具、一个新的护照和我的‘飞鸟’。这次只用了15分钟后,我已经变作了一个叫康川佑城的日本青年男子。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还勉强过得去。换上运动服和鞋子,并将换下的衣服和其它物品都塞进了背包里。最后,将整套共九把的‘飞鸟’一一取出,并利用带有绳索的刀带和胶贴将其固定在背、腰、臂、腕等不同部位上。
走出洗手间,刚好与一个走进来察看的西装男擦肩而过。时间刚刚好!我心中暗笑,乘观光电梯直接下到了一楼。没有理会那些在大堂虎视眈眈的家伙,想了想,我选择了南面的侧门。
运气真好啊!看着7.11便利店前的那个喝着咖啡观察着商场出口的灰色‘幽灵’,我毫不迟疑地向其走去。看着我的脸,他迟疑了一下,随即双眉一扬,左手放下咖啡杯,右手就要在衣袋中掏出什么。
但我的动作是如此迅疾,转眼间就贴到了他的身前。“好久不见!”我脸上挂着笑容,说着毫不相干的话。左手已像铁钳般隔着衣服牢牢地握住了他还在口袋的手,右手的刀子已经闪电般地在其脖子和左右大腿内侧的大动脉上各划了一刀。
这是我绑在手腕上的一把‘飞鸟’,代号‘蝉翼’,长132mm,宽25mm,刀脊最厚的部位仅宽0.75mm,可说薄如蝉翼。刀柄乃刀刃延伸出的一小截,长55mm,宽20mm,厚2mm,用时以食指和中指夹住,穿梭于人体的重要血脉,过不沾血,往来如风。
“有空电话联系!”拍了拍他的肩膀,瞬息之间,我已擦肩而过。并顺手将其口袋中的手枪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飞快地闪入川流不息的人群里,脑海残留着那充满了不甘、懊悔和恐惧的眼神,心中掠过一丝不可抑制的快感。
嘿!杀死一个‘幽灵’对于我来说,就像拍死一只苍蝇般地容易。因为,我才是这黑暗世界的唯一‘主宰’。山口组算什么?就算与日本全部的黑社会为敌,我也丝毫不惧。
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随即,一片喧哗。我就站在马路对面,隔着车辆和人群,在脑海中描绘出‘幽灵’此刻的画面——软绵绵地靠着便利店的墙坐在地上,头像南瓜一般无力地挂在肩膀上。双眼瞪得极大,像死去的金鱼。而鲜血,带着邪恶诱惑的鲜血必然像艳丽夺目的花朵一般在冰冷的地上慢慢盛开。
我无比满足的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就像但丁在《神曲》中描述的魔鬼。
很快,围观的人群被驱散,‘幽灵’的尸体迅速被他的同僚们搬上了汽车。终于,追踪者与被追踪者的位置转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