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高考,与这群十七八岁的青年人一起经历焦虑、紧张、喜悦与失落,体验到他们的泪水与欢笑。真真实实地感觉到高考这道坎对每一个经历它的人来说都是一次扎扎实实的考验。同时,在采访这群年轻人时,也深深地为他们感到骄傲。
高考状元,他们不但成绩优异,而且面对成功的坦然与平和已有大家风范,他们能冷静地总结自己成功的经验,也清楚地看到自己只不过站在另一个起点上,他们值得骄傲;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贫困生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亦喜亦忧,高额的学费成了他们心中沉重的大石,他们的辛酸比同龄人多,但他们的努力与取得的成绩并不比别人少,他们值得骄傲;
选择复读,其中的压力与委屈只有自己知道,靠自己的毅力与父母、亲友的关爱,现在成功了,他们值得骄傲;
在高考中打了一场“漂亮仗”,赢了个有惊无险,靠的是实力,也有运气,他们值得骄傲;
李文超,老有所为,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无论成败,他值得骄傲;
落榜了,没有了鲜花和掌声,只剩下自己与失落抗争。但他们终要从失败中走出,飞越迷雾,未来依然是一片光明,他们同样值得骄傲。
谢希:平静中扬帆待发
作为状元,谢希面对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非常平静。因为得知成为状元的消息时,也就确定了能读清华。而那些天,谢希全家着实已兴奋了好一阵。
差不了几天要开学,谢希正抓紧时间学习英语,迎接入学考试。他说,虽然这次考到680分,当了回状元,但清华是状元云集的地方,挑战还在后头。
王斌斌:几分欢乐几分愁
得到录取通知书之前,王斌斌从网上查到了自己已被北京邮电大学录取的消息。那天他激动不已,赶快跑到网吧附近的小商店给老师、同学和一些曾经捐助、帮助过他的人打了电话,因为至少他没有辜负大家的关爱。
通知书送到家的那天,王斌斌和妈妈对着信封中学校关于勤工助学、贷款方面的内容研究了好久。父亲去世3年,没有工作的母亲最近的糯米饭卖不走,家里一点积蓄也没有。手捧录取通知书,母子俩百感交集。
母亲罗华先面对一开学就要交的7000多元费用又着急,又无奈。儿子王斌斌倒显得胸有成竹,他安慰妈妈说:“万一不行就贷款,只要继续努力,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刘原婷:有惊无险梦成真
刘原婷,一位纤秀的女孩子,她以525分的成绩考取了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得到这个结果,可以说是她及她的全家打的一场有惊无险的“漂亮仗”。从填志愿开始,小原婷以及家人就从多方收集信息,直到临交志愿表时才改填了北二外。但525分的成绩,要达到自己的理想是很玄的。小原婷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着录取结果,那滋味真是不好受。终于当她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个被北二外录取时,她好好的大哭了一场。那泪水饱含了喜悦与委屈。现在小原婷终于可以放心地轻松地笑了。
王静:雨后见彩虹
懂事的小王静正在静静地给爸爸妈妈做顿饭,自己复读这一年爸爸妈妈心理上也没少跟着着急、担心。现在终于他们可以松一口气了。考上了贵州大学,学的又是自己喜欢的环境科学,爸爸妈妈其实也挺愿意女儿守在身边的,虽说考出去能长见识,但就这么一个女儿能经常看到也可以少担心些。王静自己想的是能考出去当然好,可现在既然已经定下来在贵大了,也就安心下来,好好读书,别荒废了四年的青春好时光就行。
李文超:憧憬大学生活
当李文超得知自己有望进入师大读书,成为一名大学生时,他久久地握住师大黄校长的手连声道谢,并一再表示自己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又惊又喜的李文超现在已经开始憧憬自己的大学生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挺棒的,可以和年轻的同学们一起上体育课。李文超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他也有信心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学校老师们的关心下,自己肯定会有很大的进步。
落榜生:飞越迷雾
他可能是所有考生中最令人惋惜但又最令人钦佩的那一类,他以634的高分落榜,决定复读一年明年再考。他的志愿是北京大学。
采访到他时,他的声音低沉,青年人受挫却又不甘的心情深深地打动了记者。他告诉记者,当知道自己的成绩就差北大两分时,他哭了好久,是失望,是不甘心,也许都有。但他对自己说的是情况已经如此了,要正视它才行。其实后来招办又征求过他的意见,其中有天津大学等211工程的大学,但他说北大是自己的理想,他不愿改变。问他是否觉得重读一年会很可惜。他想了想说:也许是吧,可人生难得几回搏,我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也许这次失败是这样一群学子成功的起点,因为他们将更成熟、坚强和骄傲。
父亲说,北大不相信眼泪
记得那年国庆节,好多同学都从大学校园回家过节。当时,有几个朋友到我家玩儿。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讲大学校园的趣事儿,我格外羡慕他们。相形之下,我是停步不前的落后者,还是那样孤单而自卑地在原地徘徊。朋友走后,我胡思乱想了一通,漫漫长夜里我感到寒冷而无助。时间是蜗牛般地向前慢慢爬行,未来根本像是遥遥无期,寂寞、失意的我接近崩溃的边缘。
第二天一早,我头昏脑胀地起了床,觉得天昏地暗,感到恶心和难以描述的不舒适。我失魂落魄地走到母亲身边,没说两句话,泪水便忍也忍不住地掉下来了。那时候,我别的什么事儿也不想做,只想好好地痛哭一场。母亲默默地陪在我身边,不言一语。我靠在她肩头,那么畅快地哭了一场。当我平静下来,抬头看她时,才发现母亲原本早在哭泣了,眼睛也微微肿了。看着沮丧的我,父亲说:“北大不相信眼泪。”我一阵心酸,顿时感觉到自己再也不能让父亲、母亲伤心了……
第一次全市联考,我考了第一名。得到成绩时,我欣喜若狂。当我冲进家门,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母亲时,他们简直比我还兴奋。因为我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绝不是经不起失败的人,他们的女儿仍然是坚韧和不畏艰险的……
这时候,我碰见了两件事,让我极为震动。
第一件发生在一个小音像店里。我正在琳琅满目的VCD中挑选自己喜爱的作品,抬头遇见了以前的一个同学。一阵寒暄后,我们攀谈起我的事。同学问我将来填报什么志愿,是不是还是只填报北大。我说出了我当时的真实想法,可能会报考复旦,因为实在担心会考不上北大。谁知听我这么一说,失望的表情立刻浮现在那位同学的脸上,她说:“难道你一次失败,就害怕再次尝试了吗?”望着她那含着失望和轻视目光的眼睛,我的心里翻江倒海。对啊,我为什么就那么胆怯呢?
第二件发生在我上学的路上。当我路过一排街边商店时,看见前面有一位二十出外的年轻姑娘在一家商店门口徘徊不定,老是在寻找着什么。我以前从未看见过一个人会有那样复杂的表情:一丝胆怯、一点窘迫。我放慢了脚步想看个究竟,却见那姑娘往商店里探了探头,用微弱的声音询问道:“请问你们需要临时工吗?”“不要,已经找好了!”一个严厉不客气的回答传进我的耳朵。
我的眼中出现了这样一幅景象:那个姑娘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泪珠溢出了她的眼眶……我从未亲眼见过有人被如此拒绝。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性,如果没有真本事,迟早会被人拒于千里之外!我突然间觉得一种紧迫感,似乎有一条无形的鞭子在鞭策着向前……
当我把这两件事告诉给父母亲时,他们也赞同我的想法。父亲说,家里没有优越的条件能够为我铺好一条没有荆棘的大路,一切都只能靠我自己一个人去创造。听了父亲语重心长的话,我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考上北大不单单是一个面子问题,更是直接关系到我一生的命运。
门前屋后
想来,每个离家的游子在外面漂泊得久了,都会想家。最初,我在北京的六年,日日想的是我渐已年老的父母。对于那从小住过的五间瓦屋只是若隐若现的记忆,当从京倦游归来,在这个处处充满水乡土气的城市,离家也还是有数百里之遥,轻易里是难得回一趟我日夜牵挂的故土。直到父母一再地在电话里催着:鸿儿,老屋拆了,在河边新盖了四间楼房,这新屋盖起来了,你总得回家看看吧!还有什么比父母的殷切期盼更重要?我就在这秋意渐浓的季节一身风雨地往家赶。车过县城又上了那条通向山村的公路,路两边的树木还没有衰败,依旧一副葱郁的绿。车在颠簸,闭着眼,这车每过一个弯,上一道坎,我就在这心里默算着这又是过了哪个乡镇,经过了哪条河流,我对这条长约三十公里的乡道应该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年,在十七八岁犯下的人生第一次大错而被迫流放到离家近百里的高中上完我最后一年学时每周就是骑车走完这条好像无止境的路的。迷惘中,车停下了,售票的大嫂叫着:“谁到沙埂?到了该下车了!”啊!这就到了。下了车,两旁的两层三层小楼绵延了数公里,竟也有了街的样子。记得,当年我每周必须来回从这儿两次的时候,这还是一片荒凉的滩。离家还有五里路,顺河而上。我怕坐那突突的三轮车,又脏、又担心它随时会翻入河里,曾经受过伤害,从此也就养成处处的谨慎小心了。顺河而走,一边是绵延婉约的山,斗折曲折隐藏着数个村庄。一边是河,满满的鹅卵石,夹杂着一条清透的水,似是流动,似是一切都在静默着。路上也有车,有人,但终究只像是我一人在行走。
到家了,从河的这边到河的那边。脱了鞋,光脚走过齐膝深的水,水已有点凉了,脚底的鹅卵石又滑。远远透过荒芜的杂草,在对面的山嘴有了两层的黑瓦白墙,那应该是我新盖的故土的家了。到了近前,看到我头发皆已花白的父母,他们也见着我,有一刹间,相对无言,毕竟也快十年了。自己的父母我不相信竟会如此衰老,而他们的儿,十年前乳臭未干却豪气冲天地出去打拼天下,到如今,竟也在沉稳中透出世故和苍凉。
母亲接过我手中沉沉的行囊,我敬了父亲一支烟,父亲看看,点着,一起进了屋。在堂屋坐下,还是没有多少话,欲言又止,我抬头看窗外,偌大的窗装进了门前远近造型百奇、高低起伏的山峦。只是有了雾,湿湿如灰乳般地盖了群山的峰峦。“这山竟还没有变。”父亲哼了一声。“这山怎么会变,只是这十年封山造林,山上的树木比以前密了。”“噢。”我终究起了身,没接过父亲递来的不到块把钱一包的烟。走到门口,远处群山如黛,薄暮中,灰茫茫的,看不真切。只是最不真切的雾却能分明地看到在群山中聚合。而近处,三条河在家门口聚合,水依旧是清澈得见底,高低处,有些浪花,浪花平息了,有些凄切。母亲喊我进了屋,父亲有点局促不安,说:“要不要去看看屋后已长成的板栗树林。”我摇摇头,已没这必要。对于这个有着一块很大洼地的屋后我没多少印象,只在记忆里,很小的时候,每年在清明的时候去上祖坟时烧一点纸,燃一炷香。但是我却知道这片板栗林是我父母的希望。这一年一季的收成让他们有胆量空手起了四上四下的房子,这板栗的收成可以还账,可以养老,甚至父母还想着若是能剩一点钱,给我积攒点让我在他们不熟悉的城市里娶妻生子。
父亲有点失望,这片据说都有碗粗的板栗树林是他的骄傲和精神寄托。这个村子,谁家也不曾拥有这样成片成规模的板栗树。但是父亲也随即释然了,对自己的孩子,知子莫若父。又这十年,我在城市的起落他也是了解的。外面的天地他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山和栗林,但他知道他的儿子喜欢在城市的水泥钢筋建筑里寻找他一样的骄傲和寄托。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我不然,我自有我的父母在田园里耕种他们的希望。我的梦,我的理想,甚至我的失落永远在不知所终的远方。在这门前屋后的世界,我所熟悉的,我所忘记的,一草一木,我能带走的有多少?我能耕种心底的又有几种?
●项鸿
遇见、匆匆、擦肩而过
没法告诉你,也不敢告诉你:昨天遇见你了。之前心里一直就有股预感。当锁上办公室的门,下楼的时候,我在心底里期盼:回去的路上我们会遇见。我们的家挨得那么近。或许你正骑车,载着你的小宝贝回家,或许正载他去奶奶家吃晚饭。
单位到家的路有一段缓缓长长的坡,上坡下坡,就到家了。
心里一直惦记着,一直充满希望能够遇见。老天垂怜,让我的预感灵验了。
刚走到坡头,你正迎面而来,果真骑着车,只是没让我见着那可爱的小家伙。
心怦怦直跳,我低下头,想着心里的期望,真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可总得问声好吧!没头没尾、不饰表情、开口便是:出去吃饭啊?
依然没停下脚步,也没听清你当时怎么回答的,似乎是说了声“才下班?”
总之答非所问。现在想来,那时真是头脑一片空白,一时间没法正常思维。
意想不到这匆匆而过的相遇,要如何珍惜。甚至于没有可以回忆的对白。
擦肩而过,不敢回头。顿然长舒了一口气,但多少带着落寞。
那种感觉,打个比方,就像大伙年关时在家里张罗了许久,忙里忙外,打扫卫生、储藏食物,似乎所有的准备工作只为了这个年。然而等过了初一这天,前头这些忙碌的感觉便悄然而逝,这时候的心灵,是顿然落寞的。就像昨天,满脑子都在期盼,一路上都在惦记着。所有的心绪蕴酿似乎只为了相遇那一刻。然而最终不过匆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