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863年发明硝化甘油炸药后,所发生的诸多事故使诺贝尔意识到,必须加速对炸药性质的根本改变,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硝化甘油的浓度。
于是,他把床搬到了实验室,夜以继日地开始了紧张的实验工作。
他首先考虑到,如果有一种多孔的物质能吸收硝化甘油又不影响这种液体的爆炸力,那么合成物质的操作和运输就不会再有危险发生。
他找来各种各样的多孔的物质,如木炭粉、木屑、纸浆、矽土、煤、石膏块、粘土块、水泥和砖灰等等进行试验,但都不理想。
诺贝尔感到非常烦闷。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硅藻土。
于是,诺贝尔把硝化甘油炸药和经过烧炼的硅藻土按3:1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得到了一种固体的黄色塑胶炸药,因其颜色呈黄色,故又称黄色炸药。
诺贝尔兴奋地给这种新炸药取名为“达纳”炸药。在希腊语里,“达纳”即“力量”的意思。这一年是1864年,诺贝尔年仅31岁。
1866年,在德国的克鲁梅尔,诺贝尔举行了一次“达纳”炸药安全性的公开实验。他首先将它从高处抛下来,没有问题。接着又将它置于铁板上,用铁锤砸,还是没有问题。如果是以前的液态硝化甘油,这样做早就会发生强烈爆炸了。可是,这种新炸药的爆破力又如何呢?
诺贝尔把它做成棒状,直接放入岩石内钻好的炮眼里,再用雷管引爆它,结果爆炸威力很大。
它的爆炸力比纯的硝化甘油低1/4,但是仍然比普通的黑色火药高4倍。它的最大优点在于:不会因为震动、撞击、加温而自发地引起令人震惊的安全事故。
随后,诺贝尔又到几座矿山上,进行了爆破示范实验。
这些公开试验取得了圆满的成功,接着,他为这种新型的爆炸物申请了专利权,先后获得了美国、英国和瑞典的专利。
“达纳炸药”很快进入了世界市场,从前由于时间和费用的限制,而不敢实施的某些极其重要的工程,现在能够马上开工了。当时人们评价说,黄色炸药为蒸汽机开创的发展时代增添了另外一份耀眼的动力。
同时,曾经对硝化甘油怀有恐惧感的人,曾经指责、反对诺贝尔的人,都很快改变了看法。世界开始称赞这位33岁的发明家,是他给了世界一项划时代的发明,并认识到诺贝尔是“一位不向任何艰难困苦低头的青年发明家”。
1868年,瑞典皇家科学院决定授予诺贝尔父子俩莱特斯蒂特金质奖章,以表彰他们为人类作出的巨大贡献。
其中对老诺贝尔的颂词是:“表彰他在把硝化甘油作为一般性炸药方面的贡献。”
对诺贝尔的颂词是:“表彰他发明了达纳炸药这样一种更为实用的炸药。”
此时的老诺贝尔,虽然长期卧床,不能动弹,但是他在有生之年,荣幸地获得了祖国授予他的最高奖赏,心里感到由衷的高兴。
在荣誉面前,诺贝尔想到的首先是他的父亲。
他在给父亲的信中写道:“父亲,热烈地祝贺您。我的达纳炸药微不足道。如果说我还有一些成就的话,那也是因为从小就受到您的指教,最后才取得这一发明的。”
诺贝尔不禁想起,自从在圣彼得堡的诺贝尔父子工厂破产后,回到阔别20多年的瑞典,自己同父亲、还有当时活着的弟弟埃米尔,在一间狭小、昏暗的实验室里埋头实验,还有那次试验车间的爆炸,使他失去了惟一的弟弟,老父从此卧床不起……那些让人难以忘怀的情景,历历在目,诺贝尔不禁泪流满面。
随着达纳炸药的投放市场,如期所料大受欢迎,各国的订单源源不断地涌向了诺贝尔的工厂,诺贝尔的声誉几乎传遍了全球的每一个角落。他决心不断发展,将炸药推广到全世界。
诺贝尔在德国和美国的工厂进一步扩大,英国的工厂也开张了。而诺贝尔在进军法国市场的时候,却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因为在法国,火药的制造与贩卖都是政府控制的行为,当硝化甘油问世后,便被列入国家专卖的行列。
但诺贝尔还是来到了巴黎。他认识了保罗·巴尔勃,当时巴尔勃正在开钢铁厂,早就听说过诺贝尔的炸药事业,并对他的超人智力和非凡的毅力佩服得五体投地。当他得知诺贝尔来到巴黎的消息后,立刻去拜访他,并希望能与诺贝尔在法国合开一家甘油炸药公司,诺贝尔欣然同意了。
但法国政府却拒绝了他们在法国境内置办炸药工厂的请求,使合同变成了一张废纸。
正好这一年,德国和法国之间爆发了战争。
开战以后,德军因使用甘油炸药,一连攻破法军许多重要阵地。法军虽尽力死守,但火药的威力比不上德军,因此法军屡次败退,而德军则节节进击,攻入法国境内。
在这种“紧急时刻”,法国司令官也希望能采用硝化甘油这种高性能的炸药,于是他们找到正在参战的巴尔勃,立即允许了他与诺贝尔要在法国建立工厂的事。
当巴尔勃再次见到诺贝尔之后,对他说:“诺贝尔先生,这次在战场上,我亲身体验到了甘油炸药的实际威力,真是太可怕了!”
“你能平安回来就是上上大吉了。”
“甘油炸药竟给人类带来痛苦,带来不幸!”诺贝尔感到深深的自责。
“不,您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炸药本身无罪,是战争带给人类苦难。如能适当使用,比如用于开矿及土木建筑等,不是会给人类带来无比的利益吗?”
巴尔勃所说的一切,深深地印在了诺贝尔的心中。他一直从事炸药的研制、生产和经销,但却一直仇视战争,关心和平。他认为火药的正确运用,并不危害人类,至于到底把它用于战争还是和平,那都是权势者的事情。可如何在发展炸药的同时去努力避免战争呢?
诺贝尔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发明、生产、推广强烈的火药或武器。因为,如果大家都知道它具有强烈的破坏力,就不会再有人想轻易发动战争了。”
一生都在“流浪”的诺贝尔对巴黎有着非常美好的印象,他的一生中,有18年是在文化之都巴黎度过的。诺贝尔曾有趣地评价巴黎说:“在巴黎,连狗都散发着文化气息。”
1873年,法国的工厂建立以后,年近40的诺贝尔在法国定居了。他在巴黎的马拉克夫大街买下了一个非常豪华的别墅,并在院子里布置了一个投资巨大的实验室。
他对自己的工作从未有过满足的时候,因为他确信,科学的道路就像一条长长的链子,任何成就都只是其中的一环。他开始设法改良他的炸药产品,并特别把注意力集中在达纳炸药的改进上。
他早就想到:硅藻土只是泥土而已,它的作用仅仅是吸收能爆炸的硝化甘油,它自己既不会燃烧也不会爆炸,也就是说,它虽然增加了硝化甘油的安全性,却降低了它的爆炸力,这无疑是一种损失。
怎样找到一种既安全又不会降低爆炸力的物质来与硝化甘油混合呢?这成了诺贝尔思考的新问题。与此同时,美国有一个名叫美纳尔的医科学生,用棉花和硝酸做实验,制成了一种药剂,它的化学名字叫硝酸纤维素胶片。
正是这种棉胶,引发了诺贝尔开发新产品的灵感。
1875年的一天,在试验过程中,诺贝尔的手指被破裂的试管划伤了,他的助手顺手为他贴了一块棉胶。
不料,到了晚上,诺贝尔上床后,手指竟痛得使他不能入睡。
“咦,棉胶还是好好的,并未脱落嘛!难道伤口化脓了吗?”
他把粘住伤口的棉胶撕下,用水洗净伤口,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他再涂上新的棉胶,伤口已不像刚才那样剧烈疼痛了。
诺贝尔回到床上,心里还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一定是有什么东西透过棉胶,侵入了伤口,它才会那么疼。”
“我在睡前做了些什么?啊!对了,我摸过硝酸。这么说,硝酸就有透过棉胶薄膜的能力了!”
“棉胶虽然是医药用品,但它的化学名叫硝酸纤维素,是属于可爆炸性物质,硝酸能透过它,那么硝化甘油能不能渗透到它中间呢?”
诺贝尔突然一跃而起,身着睡衣就跑进了实验室,那时已是凌晨4点了。
“对!把硝化甘油和硝酸纤维混合看看,这两种都是爆炸物质,如果两者能完全溶合,必定能产生威力更强大的炸药!”诺贝尔作了如此假设后,立刻开始着手去做。
他取出棉胶液和硝化甘油,以各种不同的比例互相混合。试验的结果,在某种比例下,他得到类似果冻一般软硬的胶状合成物。
新发明的这种炸药爆炸时只有少量烟雾,爆炸力却大大加强。在运输中任凭怎样挤压,只要没有雷管引爆,它就不会爆炸。
诺贝尔为其取名“胶质炸药”,即“胶炸”。
胶炸药的发明,同样也凝结了诺贝尔无数个日日夜夜坚持不懈地努力。
在随后大约两年的时间里,诺贝尔和他的助手不断对这种炸药进行试验与改进,据说一共试验了250多次。
棉胶弄痛了诺贝尔的手指,让他产生了灵感,但这种灵感的火花,只会在像诺贝尔这样长期进行认真探索的人的脑中闪现。而要使这样小小的火花不至于熄灭,进而迸发成大片的焰火,必须还要付出艰巨的劳动。
在1876年,诺贝尔想请一位精通几门语言的女士来兼做他的秘书和管家,因此而结识了奥地利的女子贝尔塔,并与她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贝尔塔和诺贝尔只共同相处了较短的一段时间,但彼此留下了美好而深刻的印象。
1876年底,贝尔塔因结婚而辞去了秘书的职务。婚后10年,贝尔塔和她的丈夫阿瑟一直寄居在高加索的一位朋友家里。背井离乡的艰辛以及对高加索战争的亲历,使贝尔塔清楚地体会到底层大众的苦难,看到了饥荒、战争对人类的威胁。她后来成了一位作家,用她的笔墨向文明世界呼吁消灭战争。她的自传体小说《放下武器》,喊出了千千万万个母亲、妻子的心声,并且代表她们向战争贩子提出了强烈的抗议。
贝尔塔成为一个彻底的和平主义者,她参加了一个以实现世界和平为宗旨的组织——国际和平促进联盟,为和平事业一直斗争到1914年去世。
贝尔塔的和平主义思想对诺贝尔的影响非常巨大,可以说,她是最早唤起诺贝尔热爱和平的人。
从19世纪80年代中期至90年代中期,他们之间的重要信件就有30多封左右,其中一半是在探讨和平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