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李治想起了王皇后与萧淑妃。他想,该去看看她们,不知她们现在什么样了。
在太监的引导下,李治来到了看押皇后与萧淑妃的所在。
李治见门上有锁,即道:“把门打开。”
门一打开,一股臊臭之气冲出门来。
李治用手在鼻前挥了两下,臊臭之气仍不去。他只好掏出手帕来,捂住鼻子,他道:“这样的地方怎么住?”说着走向门口,探头往里看。
王皇后与萧淑妃已听见外面是皇上的声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两人均坐在干草堆上,向门口看。
王皇后与萧淑妃立即跪在干草地上接驾。
“庶民王氏,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道,说着叩首。
萧淑妃也叩首,叫道:“庶人萧良娣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淑妃请起。”
王皇后与萧淑妃起来,王皇后道:“庶人王氏已不是皇后身份,皇上何以仍这样称呼?庶人实不敢当。”
李治虽一向不喜欢王皇后,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被废的皇后,却连囚犯还不如,他目中已落下泪。这里哪是人住的地方,和猪狗窝一样。他问太监:“他们吃饭在何处?”
“也在这里。”太监答道,他又指着门上的小洞道,“就从这里送进去,吃完再将餐具从这里递出来。”
“便溺时怎么办?”
“里面有马桶,每天傍晚,由她们自己提出来倒掉。”
李治想,吃与便的全在这里,难怪这屋有臊臭之味。他暗道:“即使皇后废为庶人,也不当如此对待。”他含着泪对王皇后与萧淑妃道:“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由朕来想办法,该换个地方,这伙食也该有所改善。”
皇后与淑妃听了,立即下跪叩首,齐声道:“谢皇上恩典。”
李治又道:“皇后、淑妃放心,朕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们放心吧。”他说完,惊慌地转过身子,含着泪走了。
就在李治离开王皇后及萧淑妃之后,武皇后即得到了密报,说是皇上去看望王皇后与萧淑妃了。
这是个武皇后尚未升为皇后时收买的太监,他专司监视王皇后与萧淑妃关押之处,当然也监视轮班看守皇后与淑妃的太监,不过,他是暗哨,在暗中监视。
“你说,皇上叫她们什么?真的叫皇后与淑妃?”
“回娘娘,是的,还是称呼皇后与淑妃的。”
“还说了些什么?”
“皇上说那里不是人住的地方。”
“还有什么?你一并说出来。”
“皇上还说,由皇上想办法,换个地方。还说要改善伙食,嗯,还说皇上会有办法的,还有,皇上还流泪了。还有,皇上去时,还不住地回头,皇上还让她们放心。嗯,再没有了。”
武则天赏给报密的太监一些金子,挥手让他走了。
王皇后与淑妃既是她的仇人,又是威胁她皇后宝座的人。皇上既然不忘旧情,说不定有一天恢复王皇后与萧淑妃的自由,这完全有可能。再进一步,有可能仍令王皇后与萧淑妃列于嫔妃。以后,是否会危及她这皇后的宝座呢?说不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皇上是缺乏主见的人,又一向心慈面软。万一危及她的皇后宝座,那时候,再想办法就晚了。
怎么办?
无论如何,不能将已到手的皇后宝座拱手让人。
怎么办?
皇上是惹不得的,自己还是借了皇上的光,才有今天。
那么此刻又该怎么办?她想了一阵子,终于有了主意。还得从王皇后及萧淑妃身上动手。
话说武皇后,想完主意,立即吩咐宫女道:“去叫赵田来,带四个人,各带竹杖。”
不大一会儿工夫,赵田带四个太监来了,每人带一支竹杖。这些人全是皇后的亲信,还是她当昭仪时收买的亲信。
武皇后不带一个宫女,只带领五个太监,直奔王皇后及萧淑妃囚禁处所。她们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那个荒凉的小院。到了那两间破屋前,守门太监吆喝着接驾、叩拜。
武皇后大声道:“本宫特来看望王皇后和萧淑妃,把门打开。”
太监打开了房门。
门一开,臊臭之气立即冲出门来。
武皇后摆手示意,让赵田等人靠墙站着。她则迎着臊臭气走向门口。
屋内,王皇后仍无动于衷地低头坐着,萧淑妃则一脸怒气将头转向门口。
武皇后站在门口,看了看王皇后与萧淑妃。看见了二人的样子,又道:“皇上来看望你们,我本想同来,可是让事情缠住了,只好此时来看望二位。”她的语气柔和,无丝毫恶意。
王皇后仍低头坐着,看不见面部的表情,萧淑妃的面色有点缓和,她疑惑的样子,二人都没说话。
萧淑妃面部表情的变化,武皇后看见了。她接着道:“皇上曾说过,要将二位从这里搬出去,可是,这事还比较难办。搬到哪里才好呢?皇上甚为踌躇,我也在费心思。萧淑妃好办,只要仍去住淑妃宫就是了。可皇后该怎么办?昭仪宫倒是闲着,可是皇后去住又觉不合适。如果再立个名吧?一时还没想出来。后来,我想就用个明妃的名字如何?皇上还没拿定主意,也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王皇后听了武皇后一席话,抬起头来,也用怀疑的目光向门口看。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这话能是武则天说出来的吗?难道太阳能从西边出来?不会的,于是,她没有说什么。
萧淑妃的面孔已改变为喜悦了,她道:“皇后娘娘,皇上真的与你商量过了?”稍停一下,又道,“真的让我回淑妃宫?”
“淑妃的事好办,难的是皇后。”武皇后似乎真的关心。
王皇后不相信武皇后会有这样的好心,她道:“能听豺狼念经吗?恶人能变善心吗?淑妃,你怎么能相信鬼话呢?”她的语气平静,不怒,不嗔。
“你们怎么不相信我的话?”武皇后道。她语调平平,听不出是真是假。
“我们住在这里你是今天才知道的吗?上次你不是已来看过了吗?那时候你又说了些什么?今天又充什么善人?大概你是听说皇上要将我们从这里迁出,另换个地方,才来这里充好人吧?充好人毕竟不是好人,充又能充多久?”王皇后盯住武皇后道。
“你敢骂我不是好人?”武皇后道。从语气中听不出心意。
“你本来就不是好人。昔为先皇才人,今又为皇上皇后,算哪一等好人?你自己说说看,你能是好人吗?你是个不要脸的淫妇。”王皇后已知武皇后来意不善,故而骂道。
“住口!”武皇后一声大喝。
“有此而已,为何住口,你这淫妇,不要脸的淫妇,该千刀万剐的淫妇……”王皇后还要骂下去。
“打!给我重打五十杖,两人一齐打。”武则天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赵田等五人冲进屋,举杖向二人打去。
王皇后与萧淑妃从出娘胎,也未挨过一次打,这次,太监手中的竹杖,打下去又重又狠,毫不留情。
王皇后与萧淑妃从竹杖第一下打中就哀声叫起来。
竹杖不断打下去。“叭!叭!叭!叭!”
“哎哟妈呀!哎哟。”王萧二人一齐叫喊疼痛。
竹杖不断打下去。
王萧二人在草堆上滚动。
两人挨了十杖,已是衣衫破碎,血从脸上、身上流出来。
王皇后在哀叫。
萧淑妃边叫疼边骂道:“阿武,你死后一定会变成老鼠,我死后变成猫,抓住你要将你撕个粉碎,将你的头、身全嚼着吃掉。”
“打!狠狠地打!”武皇后听见萧淑妃又说出变猫变鼠的话,虽然太监手中的竹杖不停地挥动,她仍在喝令狠打。
没有人查数,不知打了多少竹杖?
王萧二人已从草堆中滚下来,满地滚动。
两个人的囚服本就破烂不堪,此时已是一丝一缕的了。头发披散开了,像是大头鬼,脸上、身上流出不少血,血染红了衣衫,染红了地面,又沾上一些干草。
竹杖仍在两人头上、身上落下。“叭叭、叭叭叭”的声音不断从两人身上传出来。
起初,王皇后不断喊叫,萧淑妃边叫边骂。后来,王皇后的叫声低了,萧淑妃已无力骂了。
王皇后不再叫了,萧淑妃也不叫了,只是轻轻地滚动着,似在下意识地躲闪。
最后,两人全不动了。
竹杖又叭叭叭地打了十几下。
赵田见王萧二人不动了,他走近些,俯身用手指在二人口边轮流试了一会儿,抬起身对武皇后道:“禀娘娘,她们全死了。”
“拖出来!”武皇后命令道。
有两个太监一手拿着竹杖,用另一只手将王萧二人拖到屋外。
武皇后一见王萧二人,蓬着头发,满面是血与伤痕,尤其是二人都面现狰狞,她没有敢多看,又命令道:“再试一试,是不是真的死了?”
赵田又用手试二人的口鼻,又俯下身,用耳朵听了听,直起身子道:“禀告娘娘,二人真死了。”
“拖到郊外去,扔到山野里喂鹰。回来到我那里领赏。”
“是!娘娘放心,奴才会处理好的。”赵田得意地答应着。
武皇后不待赵田等人将王萧二人尸体拖走,她先走了。
当天晚上,在李治至皇后宫室歇息时,武皇后徐徐地道:“皇上,慢一些,妾有话禀告皇上。”
李治道:“什么大不了的事,等一会儿再说不迟。”
武则天用手推拒李治,道:“今天,我去看望王皇后与萧淑妃。妾本是好意,以为她们总算是皇上的人,虽有过遭贬,也不能过于冷待,不料她二人竟出口不逊。她骂我别的,我都能忍,却偏骂我是先皇才人,今天又……妾忍无可忍,即命太监打她们五十杖。妾回来后,太监来报,王萧二人不经打,没打到十杖,皆一命归阴。”
李治还在得意之时,忘了曾许诺将二人搬出,改善二人伙食及生活处境的诺言,顺口道:“死了就算了。”
于是,武皇后也不再提,而是使劲迎合着李治的动作。
完事后,李治疲乏地躺在武则天身边。
武皇后道:“王、萧二人虽死,活着的人亦不应轻饶。”
“依卿之见怎么办?”李治似乎是在请示。
武皇后想了想,恨恨地说:“王氏改姓蟒氏、萧氏改姓枭氏,王、萧家族,长者杀、幼者流外远恶之处。”
“明日早朝,朕便下诏。”
李治密会武兰儿,私情暴露遭恐吓
韩国夫人自从守寡之后,每欲重结新婚,无奈总无机会。无权、无势、无钱者,她不愿嫁;而有权、有势又有钱的人,是不愿娶个寡妇——尽管她很美。自从她进宫后,她差不多天天能见到李治,但都是和母亲或者妹妹在一起,她只能偷偷地看李治。而李治也常常偷偷地看她。多次,两人目光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