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Ren的失败,搜狐一年的历练,对于周云帆而言,完全是一个蝶化蜕变的过程。他变了,尽管激情依旧,自信依旧,但举手投足间,更增添了稳重和沉着,更会理性地去思考一些事情。
2002年1月18日,一个天寒地冻的清晨,周云帆和杨宁一道,与一位原来为自己公司投过资的女总经理共进早餐。席间,那位女总经理问:“你们下一步打算再干什么?”
性情憨厚、心直口快的杨宁抢先说:“我们想做手机上的短信服务。”
“短信?!为什么?互联网才是你们的优势呀!”女总经理不解地问道。
周云帆笑了笑,十分沉稳地说:“对,杨宁说得很对!这因为:对互联网和美国先进科技的了解,我们比较深刻,这是我们的优势,但我们现在从零开始,寻找一个正在成长起来的市场,而不是已经成熟了的市场。这两年来,我国手机迅速普及,目前用户已经过亿,成了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手机大国。短信时下已成为最受年轻人喜爱的一种沟通方式,而且这个群体将继续扩大,我们中国人又特别重感情,喜欢交流,短信则可以使他们更加便捷、畅快地交流,只需用拇指点击即可。一条短信仅1毛钱,即便是目前一些网站提供的类似天气预报的包月短信服务,一个月也就5元钱,都是一些小额支付,任何一个手机用户,甚至是五六岁的孩子都有这个支付能力啊!”
说到这里,周云帆拿起杯子,喝了几口咖啡又说:“手机以前只是一个简单的通讯终端,现在可以用来发短信了,我们相信手机的功能将越来越丰富。最关键的是,与互联网没有收费渠道的尴尬境地不同,只要和移动公司合作,手机上的服务就可以通过中国移动代收费。现在,有的网站单靠短信服务这项一个月就能收入上百万元。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手机上的服务将成为一个新的赢利点,并将迅速成长为一个巨大的新兴产业。”
“这思路好!很有超前意识。”那位女总经理一掠短发,兴奋地说。
周云帆望了望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和开始飘舞的雪花,长叹一声:“不过,这只是我们的一种设想,但要想把它变成现实,又谈何容易?!”
“为什么?”
“看看我们目前的处境,有哪家大公司能相信我们的想法,与我们合作呢?”周云帆那白皙的脸上,顿时布满了淡淡的愁云。
“那怎么办?”
周云帆思索了一下,腾地站起,坚毅地说:“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要重打鼓另开张!”
2002年3月,周云帆和杨宁彬彬有礼但又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搜狐,从零开始,进行第二次创业。他与杨宁商量,重新给公司取了美妙的名字——空中网。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到了4月中旬的一天早晨,周云帆正在冒着淅淅沥沥的春雨,穿过万物勃发的街道,突然,手机响了,是一个朋友打来的,告知他中国移动要在5月17日电信日这天执行一项庞大的“移动梦网”计划,要上线一批产品,为此将选择16家优秀的合作伙伴作为产品提供者!
这真是喜从天降!周云帆气喘吁吁地跑到办公室,与杨宁商量后,马上召集全公司员工开会,详细介绍了情况,说明了重要意义,最后,他铿锵有力地说:“时不我待,失不再来。在这个绝好的机会面前,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在十天里,开发几款优秀产品,一定要在强手如林的竞争中获胜!”
一场紧张的战斗打响了。他带领研究人员不知饥饱、不知疲倦地日夜鏖战。到了万紫千红、桃红柳绿的4月下旬,竟然如期向中国移动提交了两款优质的手机上网产品:一个是手机游戏《夺宝中华》,另一个是通讯产品《空中通道》。
盼啊,盼啊,周云帆日里想,夜里盼,期盼着自己的产品能够被选中。就在他和杨宁出席新加坡国际电信会议时,突然接到国内那位朋友的电话,说是在中国移动公布的合作伙伴的名单里,没有空中网的名字。
周云帆一下瘫坐在椅子上,眼前直冒金花。当晚,他急匆匆登上飞机,凌晨6时降落北京,直奔那位朋友的办公室,从他手里接过名单,睁大眼睛,仔细搜索,突然叫了起来:有!有!有我们公司的名字——空中信使……
“怎么回事?”
周云帆擦了一下满头大汗,急切解释:“我们公司现在叫空中网,原来是用‘空中信使’注册的呀!”
“啊!太棒了,祝贺!祝贺!”
不久,周云帆果然接到通知,空中网成为了中国移动“移动梦网”计划的第一批手机上网业务合作伙伴。整个公司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
有了强大的中国移动做后盾,空中网的前景逐渐开阔明朗。但是周云帆要做出更多更好的新产品,就必须尽快融到资金。
2002年6月,美丽繁华的香港,骄阳似火,潮湿闷热。周云帆与杨宁穿着西服,系着领带,拎着电脑包,从中国银行大厦到花旗银行大厦,再到交易广场。他俩大汗淋漓,内衣湿透,仍然不停地在那鳞次栉比的写字楼里穿梭。为了省钱,俩人只下榻在鸽子笼似的小旅馆里,周云帆的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床,杨宁的房间连门都没有。
当时手机上的服务,在国际上还只是“星星之火”,很多投资者对它的价值、对它的前景很不了解,要说服他们把钱投过来,并非易事。有的说:“你们的项目太小了,我们公司只投资千万美元以上的大项目”;有的说:“现在暂时不考虑这个领域的问题,以后再说吧。”还有的干脆说:“这种短信服务也能赚钱?它的风险太大了,你们另找投资公司吧!”
周云帆心急火燎,满口溃疡。夜晚,他呆呆站在窗前,望着满天繁星,心里念叨着:“难啊,融资真难啊!”但他深信:“只要有了优质的产品和广阔的市场前景,就总会有人识宝,就一定‘东方不亮西方亮’!”
他和杨宁仍在艰难地向一家家风险投资公司解说着,演示着。终于,有四家公司被说动了,决定投入300万美元的风险资金。
有了钱,周云帆再也不像过去那样烧钱了,而是告诫大家:血汗之钱,来之不易,一定要处处精打细算。空中网开发的“夺宝中华”、“不夜城”等在中国移动梦网上线后,用户纷纷点击,一个月就有几万元的收入。因为用户在使用手机上网查找信息、玩游戏的同时,也要支付相应的费用给中国移动,中国移动再将这些费用与合作伙伴分成。如果说,中国移动像聪明绝伦的建筑师,移动梦网就是他们为信息盖的一座漂亮宽大的超级市场,空中网就去做各种各样的信息产品,提供给这个超市的货架上,任凭用户挑选,以满足他们生活的需要。
同时,手机上的服务也使网络从固定向移动转变。随着中国移动网络带的不断扩大,传输能力不断加强,以往人们只能坐在办公室、家中的电脑桌前敲击键盘,才能上网查看到各种信息,而现在,手机用户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按动几下,就可以通过手机上网获取各种信息,这种从固定变为移动的方式,一下子使得整个地球缩小了,让世界信息尽在掌中!
周云帆紧紧地抓住了这一大好机遇!
到了2002年10月,周云帆又与著名导演张艺谋合作,将当时十分火爆的电影《英雄》改编成手机游戏,让用户能在手机上欣赏到一些跟电影有关的精彩情景,此项目开创了在手机上看电影之先河,用户如潮水涌来,一下子挣了100多万元。
周云帆仍在快马加鞭,顽强拼搏,短短2年时间里,捷报纷纷传来:空中网,手机上网收入全国第一;空中网,手机彩信收入全国第一;空中网,手机游戏收入全国第一:空中网,成为了中国2.5代移动网络增值业务领域的领头芏……
亮点连连,“三项雄踞第一”,周云帆看着这一份份报表,心里像吃了蜜一样,但回想起第一次创业失败的情景,他马上鞭策自己:“我决不能就此止步,而应该把蛋糕做大!”接着,一个大胆的决定从脑海闪出:“我要到国际资本的大海里搏击,要在经济最为发达的美国上市!”
他立即召开动员大会。在会上,他慷慨激昂地说:“到美国上市,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机会,这是显示中国人本领的机会,我们不仅要抓住这个大好机会,而且要在最短时间里把上市前期准备工作完成!”
他与同事们开始了紧张的调研、分析、计算、总结……办公室里的灯光总是日夜映照着他们忙碌的身影;那些打字机、复印机、计算机不停运作,伴随着他们度过了一个个夜晚和黎明。仅仅过了十多天,他们终于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一大厚本的公司招股英文说明书,很快递交到美国证券会。
2004年6月18日,周云帆接到美国证券会的通知,空中网的上市申请已经通过了,但还需要自己寻找大批愿意投资的公司。紧接着,他和杨宁以及其他与上市相关的人,一起踏上上市路演的征程:什么香港、新加坡、伦敦,什么纽约、波士顿、旧金山、洛杉矶……短短14天里,周云帆和他的上市团队马不停蹄地在各大城市间穿梭着,见了近200个投资者,同样的话题陈诉了上百遍。
晴空万里,阳光绚烂的2004年7月9日,这是一个多么令人难忘的日子啊!这天早上,美国明尼苏达州一间豪华的会议室里,身着西装、系着浅蓝色领带、容光焕发的周云帆,环顾一下四周,用流利的英文介绍了空中网的各种情况,也介绍了目前的良好状况,还分析了此项目未来的光明前景。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下讲了45分钟。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你是我见到的上市演讲中最出色的一位!”说着,一位中年投资人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你很年轻啊,了不起!”
这位投资者的话,温暖了上市路演团队所有人的心。
下午5点钟,周云帆和他的同事们在结束最后一场上市路演之后,在上市主承销商瑞士银行人员的带领下,驱车来到美国芝加哥那座高耸入云的瑞士银行大厦。
“你好,周先生,欢迎!欢迎!”一位身材中等、西装笔挺的瑞士投资银行总裁礼貌地张开双手,热情地接待了周云帆一行。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双方在椭圆形桌子周围坐定后,那位总裁说:“各位辛苦了,你们的上市文件,我们总部和下属的许多投资公司都研究过了,觉得你们的产品很好,市场很大,未来前景很可观,现在有近200家公司对你们很感兴趣,纷纷表示愿意购买你们的股票。如果按每股10元,总融资额就达到1亿美元了,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同意!同意!”周云帆喜形于色地说。
“那好,现在请你在协议上签字吧!”那位总裁把协议书递了过来。
“签字!签字!”周云帆屏住呼吸,紧握钢笔,在协议书上庄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又签上了2004年7月9日这个令人难忘的日子。因为这一天,几经磨炼,还不满30岁的周云帆,终于成为了我国在美国上市的最年轻的中国公司董事长!
“1亿美元,相当8亿多人民币,这是一个多大的成功啊!”当他回到宾馆的时候,大家拥抱、跳跃、欢叫。香槟酒、法国红、人头马一瓶瓶地打开,酒杯在一阵阵碰撞,美酒在大口大口喝下。汗水、泪水、酒香、花香都混杂在一起。
本来平常烟酒不沾的周云帆,此时此刻,心潮像波涛一样翻滚。他频频举杯,阵阵劝酒,喝得已是两颊绯红,身体摇晃,但还是举着酒杯,连连叫着:“喝……喝……痛痛快快地喝……我……我……回国……回对了……”喝着说着,就趴在桌上昏睡过去了。
大伙望着他那极度兴奋的模样,看着他那劳累得瘦了许多的脸颊,尤其是听着他那从肺腑里发出的一声声深情话语,不禁心里一酸,热泪扑簌簌掉下,说:“他……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
回国后,周云帆受到了各级的肯定和表扬,他于2005年7月当选为中华全国青年联合会的常委。他所提出的“雄心、诚信、团队、创新、执行、坚韧、辉煌”14字方针,在着力打造一支由优秀人才组成的科研队伍,在大力培育先进的、现代化的企业文化。当你走到那座高档写字楼腾达大厦,看着那一排排、一屋屋端坐在电脑前面,忙着点击键盘的风华正茂、平均年龄仅27岁的高智力人才,就不能不为之感奋:“中国信息产业的发展,大有希望啊!”
如果从周云帆归国算起,仅仅6年;如果从挫折后的二次创业的空中网算起,不足3年,他只用了两年零两个月让空中网在美国上市,创造了中国公司在海外上市的最快记录!如此快的上市速度,不仅在美国硅谷,就是在全世界都堪称奇迹,空中网当仁不让地成为了硅谷神话的中关村版。
社会的发展,不仅是科技本身的发展,而是科技的运用,要让人们在日常生活中能够享受到这些高科技的恩惠。周云帆用实际行动诠释着自己对高科技的理解:而今,人们想看个新闻、笑话、天气预报,已经会很自然地通过手机点击空中网来获取;手机上网、彩信、手机游戏、短信、彩铃已经成为现代人们的新宠。“拇指一族”应运而生,“手机媒体”横空出世,由此派生出一种特殊的“拇指文化”,在生活节奏变得越来越快的今天,“拇指文化”这种快餐式的休闲方式,得到了人们的普遍认可,成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调味品”。
这种“拇指文化”更是为空中网带来了十分可观的“拇指经济”:2004年,公司700多名员工在以周云帆为党支部书记、董事长的率领下,全年营收近4亿元,净利润近1.7亿元;2005年仅上半年营收近3亿元,净利润超过1亿元,这是何其惶惶然的业绩啊!
而今,周云帆更加觉得:以往取得的成绩,只是在信息王国中迈出的第一步,前面的道路还无比漫长。他决心带领全体员工,以越发昂扬的斗志,坚韧的搏击,创造出更新、更好的精神产品,让“拇指文化”直挂云帆济沧海,乘风破浪驶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