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会稽水军与九江水军决战于罗刹石时,刘繇五万大军正齐集于固山之下,寻求与会稽文麒军队大决战时机。固山紧守会稽北部门户,刘繇要想在短期内攻破会稽,拿下文麒必须从此山闯过。当年吴王夫差与勾践就曾在此进行了第一次大决战,吴王一举攻破会稽从而俘虏勾践,奴役越地子民长达十年之久。刘繇闻听文麒仅派大将陆云以及军师陈宫率三万大军驻守固山时,不由无比兴奋,放下狂言道:“固山之上,当显吴王旧日雄风!”颇有一些谈笑间强橹灰飞湮灭的英雄王霸之气。
刘繇刚刚在固山脚下安营扎寨好,就得到了罗刹石水军全军覆灭的消息。心中悲痛却异常镇定的刘繇二话没说,先斩了那个报信的军士,污其假传消息,乱其军心。但谣言还是肆无忌惮地传播开去,尤其当固山上文麒大军兴奋地欢呼时,更坐实了这个消息。这就逼迫着刘繇更要快快地与固山上的文麒军一战,将有些涣散的军心重新树立起来。正好撞上一个好与甘宁比较争功的陆云,会稽山上的文麒军如刘繇所愿,在固山脚下摆开阵势要与刘繇对阵。
陆云本来希望能两军对圆,阵前单挑太史慈。陆云本来也没有见过太史慈,只因为文麒自洛阳回来,讲起路中遇袭碰到的少年将军太史慈,一时忘情说了“江南武将,可与甘兴霸匹敌者,唯东莱太史慈!”。陆云武艺本就跟甘宁伯仲之间,对于甘宁他原本也是佩服,但听到文麒撇开自己,却独赞太史慈,心中却万万不服。此时他纵马出阵,就要单找太史慈对阵,却哪里料到刘繇根本就没有重用太史慈,太史慈只是刘繇的帐下偏将而已,哪里有与陆云单决的资格啊。
刘繇手下大将张英,见陆云叫阵,虽知陆云是文麒手下悍将,但自忖有些武艺,至差也不会败在陆云手里。
他一出马,陆云便问:“是否太史慈?”
张英大声回道:“九江张英!”
陆云闻听不是太史慈便失了兴致,也不纵马上前对阵,只是张弓搭箭,作势往张英射来。张英听得弓弦振动,又见陆云举弓引箭,心下先自慌了,一下子竟然自顾自地躲闪起来。待张英闪到三次,陆云方才力贯双臂,将强弩射出,直奔张英喉间而去,一箭中的,张英鲜血横涌,坠入马下当场毙命,刘繇军前立时人心浮动。
陆云纵马向前,单枪便往刘繇大军冲杀过去。
陈宫在阵内看得分明,他担心陆云,立时便挥军向前杀去。刘繇大军这几日本就士气不佳,如今一上阵便折了手下大将,如何还能再战,陈宫挥军前杀,刘繇大军立时不战而溃。
陆云一人向前,但遇刘繇军士便如砍瓜切菜一般,毫无阻碍,一时之间如入无人之境。刘繇本就没有实战经验,加上兵败如山倒,他砍了几个后退的士兵,也是没有能止住败兵,实在见势不可为,只好掉转马头逃命为先。
陆云在前看得真切,见刘繇就在前方不远处,不由心中暗忖:若是拿下刘繇,这战功便可以与甘宁罗刹石水战相当。想到这里,陆云争功心切,催马直奔刘繇而来。眼见着刘繇便要被陆云一把生擒了。
陆云长枪往前一递,便来挑那刘繇,眼见着就要一抢中的。
“当!”
一声厉喝,斜里冲出一戟,硬生生挡开了陆云势如千钧的一枪。陆云暗赞厉害,看到来人却是一白衣骁将,看其年纪竟只有十六七岁,比师弟皇甫平都要小上一些,心中更是惊讶:“这世间怎么竟多的是神力之人?”好奇心一起,脱口喝问:“来将通名!”
“东莱太史慈!”小将话语不多,说话间双戟直攻陆云面盘,速度奇快。
万般无奈之下,陆云侧身让那双戟,因为事出突然,陆云侧身太快,手上用力,缰绳竟自崩断,所幸陆云出身北方,马术自来精湛,几下摆弄已是将身体平衡,没有坠下马来。若是此时,太史慈再略作攻击,恐怕陆云不是毙命戟下,也是会重伤一场。
一者太史慈见陆云英勇,心下先自存了惺惺相惜之意,二者后军涌上,若是太史慈还要缠斗,恐怕已经失了方寸的刘繇便要被后军赶上,死在乱军之中了,所以也算陆云命大。
等陆云立稳身形再看时,却哪里还有白衣小将的身形,心里想起太史慈迅疾如雷的一戟,不由自叹不如,心中甚是赞同恐怕江南诸将唯有甘宁可与其一争。
陆云再往前冲杀一阵,便听到陈宫鸣金收兵,也就不来追赶刘繇败兵,整理兵士,收拢一些粮草、辎重回转固山营地上去了。
却说太史慈跟着刘繇,引着败兵且战且退,往庐江方向退去。若非太史慈跟着,不说陆云手下的军士,可能刘繇自己的败兵都会在混乱中将刘繇斩杀。
刘繇见陆云没有再挥军追来,心下也慢慢舒缓下来,回转头,慢慢地收拾了一些残兵,略作休整。
刘繇一生素有洁癖,此时他却浑身上下无有一处洁净之处,头盔在慌乱中已然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身上甲胄也是残破不堪,脸上更是堆了不知道多少拘泥,形态极其狼狈。
刘繇起身扫视四周。此时败兵已渐渐汇拢,队伍东倒西歪,武器七零八落,旌旗残破不堪,连那些原本刷拭一新的骏马,此时都已经血迹泥土混于一身,略作点算也就最多剩下八千士卒。
刘繇回想自己这么多年在扬州苦心经营,怎么就在固山之下如此不堪一击,心中悲苦,顿时痛不欲生,哀嚎起来。
刘繇本是皇族后裔,生得高大威猛,平日里衣冠楚楚,甚是威严,时常在手下面前会大放豪杰之言。此时初一兵败,便自哀嚎不已。
太史慈目光中已是有些鄙夷,但念及这么多年在外学艺,刘繇曾长期照顾自已的寡居的老母亲,不由收起了鄙夷之心,上前劝道:“使君,有何可哭?“
刘繇初闻人劝,有些惊讶,抬头看时,却只见到是太史慈,心中认定这半大的孩子能有什么高见,便又垂下头哽咽起来。
太史慈自顾自道:“当年便于此处,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苦心经营终成王霸之业,今使君方遭一败,有何可哭?”
刘繇虽然失了几万精锐,但是毕竟还是坐拥三郡,若是好生把守,也未必就再没有机会。此时听太史慈相劝,不由想起吴越争霸故事而停了哭泣。
太史慈笑道:“想当年,我太祖与霸王争决天下,起初屡屡败绩,直至垓下一战而败霸王,建我大汉天下。使君何以初偿小败,便失斗志呢?”
太史慈在大败之后,立于夕阳之下,昂然不屈,侃侃而谈,一番豪情状语,还有谁敢因其年少有所小觑啊?
刘繇闻言大震,心中雄心又被点燃。
文麒虽在与刘繇的争战以大胜开局,但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相反才刚刚开始!